到了這一刻,蕭穗才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跟你一共就見過三天,就開口問你借一千塊,是不是覺得我挺不著調的。”
顧驁拍拍她的肩膀:“放鬆點兒,讀書人交往,不在見麵。沒見你之前,我就看過你寫的報道,你也看過對我的采訪。我相信,我們都是有本事看出文如其人的。見麵不過是多看到張臉而已,膚淺。”
蕭穗內心深處,如同被黃鐘大呂震了一下。
這些天來,找她噓寒問暖的年輕男人其實不少,但她看得出來,都是看中了她的姿色而已。
顧驁這話說得如此自然,竟是裝逼於無形之處,淡泊於美色之間。
“唉,想想還真是諷刺呢。當我是個女流氓的時候,人人都繞著我走,但我自己問心無愧,你視我為常人。
等我成了英雄,那麼多男生來獻殷勤,但我自己卻內疚不堪,你依然視我如常人。你這種人要是活在古代,肯定是許劭那般的人物吧。”
看過三國的人,應該都知道許劭這個名字,沒錯,就是搞了“月旦評”,還說曹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家夥。
蕭穗覺得自己的內心品性,都被顧驁徹底看透了。
……
第二天,顧驁取夠了1000塊錢,又去軍區醫院探望了蕭穗。
而蕭穗也準備辦理出院手續、坐火車回蜀都了。
沒想到,在病房裡又撞上梁寬了。
不過也隻有梁寬,史編輯和他老婆沒來——昨天史編輯應該就是個介紹人,牽線搭橋的,所以今天就沒必要再來了。
看得出來,梁寬是在那兒軟磨硬泡了很久,始終賴著不走,所以才被顧驁撞見。
“怎麼又是你?”兩人內心幾乎都是這個反應。
梁寬幾乎已經篤定:顧驁這廝就是看上了蕭記者!絕對不是普通朋友!
不然,哪有“出差路過粵州、誤了回京火車”而一下子滯留兩天的!車次每天都有,昨天誤了點,今天還能誤點不成?
既然如此,他也不吝展示一下肌肉了:“哼,讓這小子看看,我能為小穗做哪些事情,他又隻能多麼無能地乾看著!”
雖然外交學院的人很牛逼,但顧驁畢竟隻是一個學生,還不是正式編製的外交官。到了粵東這一畝三分地上,能量肯定遠不如地頭蛇。
可惜,當事人蕭穗已經厭惡了梁寬這種乾“高大全”文宣工作者的虛偽,所以不想給他機會了。
就像看膩了神勇的抗日神劇後,真正經曆過戰場身死血腥的人,都會覺得惡心。
蕭穗露出一個甜美,甚至故意有些媚意的笑容,下床輕輕拉了一下顧驁的胳膊,用梁寬也聽得到的音量,直言不諱地說:“錢帶來了麼?你說好了要給我一千塊的。”
顧驁不知道她想乾嘛,但還是把錢拿了出來。
梁寬愕然,看了看顧驁,又指了指蕭穗:“你……你你,蕭穗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你是被金錢腐化墮落了嗎?你就算缺錢,不能和我說麼?你這種人還有什麼資格談提乾,簡直就是侮辱了英雄!”
蕭穗堅定地走到梁寬麵前一米,盯著對方的瞳孔,毫不退讓地說:“沒錯,我就是腐化墮落了,你愛怎麼想怎麼想。我出院了,回原單位待業,告辭。”
說著,她摟著顧驁的胳膊,離開了病房,辦結出院手續。
顧驁:“你沒必要這樣的。”
蕭穗:“那我給你道歉——又拿你當擋箭牌了。”
顧驁:“不是擋箭牌的問題!”
蕭穗:“道不同不相為謀,姐乾嘛要在乎那些我不在乎的人對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