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2 / 2)

汴京城內屬開封府的管轄範圍,城郊便屬於汴京縣,沈輕語的祖母曾任汴京縣縣令,後因意外去世,膝下隻沈母一個女兒,隻是沈母並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了個從八品官的縣尉,沈家婦夫膝下有二女一子,大女兒在東十字大街開了家書肆,如今已成親有夫郎,二女兒正備考科舉,幺子正是沈輕語,剛滿十六歲,處於待嫁閨中的狀態。

沈家人丁好歹興旺了起來,但家中開銷也變大,給大女兒在鬨市街上開了書肆,算是立業成了家,若是光靠沈母一人的官俸,一月二十貫錢加上四石的米糧,那也是入不敷出。不過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地界,沈家有一處三進的宅子,沈母便想了個注意,將三進宅子的其中一進給拆分出來,設為三個房間,分彆出租出去。

沈家的宅院在東水門城內,內外城的交界處,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房租也沒有那麼貴,每間房每月能有十五貫錢的收入,加起來比沈母的俸祿還要多,再加上朝廷賜的良田幾畝,沈家在汴京城裡也過得滋潤。

侍子端著熱水進屋,見郎君隻著裡衣坐在床上發呆,放下銅盆連忙走過去,將衣服從橫架上取下來放到床邊的小凳上。

“雖是仲春,但晨起晚間也涼薄,郎君還是快快將衣物穿上。”

沈輕語回過神,看了眼一旁的衣物,襦綠色絹抹胸加月白色宅袖褙子,是大娀朝最流行的款式。

在一疊衣物上還有一截薄紗,紗上繡著朵朵胭色玉蘭。

這也是大娀朝的特色,用來遮男子的頸部喉結。這裡的人認為,男性凸出的喉結是性特征的一種,若是被女子瞧了去,便有辱男子清白。

大娀朝的喉結巾已經算是十分開放的了,在此朝代之前,所有男子都必須穿高領衣物以此遮擋整個頸部,如今男子可用的選擇變多,普通家庭的男子可用麻布素絹遮擋,家境富庶的則是花樣眾多,有絲絹的、綢緞的、香雲紗的等,有長條狀的、頸環狀的、衣巾連體的等等,從材質上到樣式上都是層出不窮。

沈輕語剛開始還以為是冬天冷要戴圍巾,後來才知道喉結巾的說法,他覺得有些羞恥,但既來之則安之,在家悶了幾日後,他實在想出門見識下書中的汴京城,隻好戴著喉結巾出了門,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周邊環境的影響,他就當作是戴了條圍巾,接受了這個規定。

他摸了摸順滑的絲巾,道:“會不會太透了點?”

“不會呀,如今天氣暖和了,這樣的款式可是春夏之際最時興的呢,你瞧,這幾朵玉蘭正好擋在喉結處,旁人是看不見的。”侍子有些詫異,之前郎君出門總是沒有戴喉結巾的習慣,光著脖頸就出了門,今日又嫌這絲巾太透了些,著實是猜不透。

沈輕語點點頭,掀開被子下床穿衣,再是淨麵刷牙,侍子在一旁為他梳頭挽髻。

收拾完後,兩人齊齊往飯廳走去,路上剛巧碰到租住在沈家的一位帶著女兒的郎君,這位郎君名叫柳月生,比沈輕語大六歲,四年前租下三進宅院中最大的一間房。

“欣欣,你起來啦。”沈輕語彎下腰摸摸柳月生牽著的小人兒臉蛋。

柳蘭欣三歲,長得粉雕玉琢,揚著笑臉,奶聲奶氣道:“輕語哥哥早。”

沈輕語笑笑,也沒再糾正她的稱呼。

“月生哥,今日花朝節,你有約麼?”沈輕語看向柳月生,不禁有些感慨。

柳月生是揚州人,身上有江南人的溫潤,一雙柳葉眉似蹙非蹙,小巧鼻點絳唇,身材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接觸後才知道他的堅韌。

他來沈家租房時已經懷孕三個月,提及孩子母親時,他神情落寞,後來沈家才知道孩子母親已經去世,沈家也不好再問,再加上他給房租痛快,是個整潔利落的郎君,便讓他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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