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刻也坐不住啊”,鐘繇無奈,也愁起來,自己兒子不中用,在外收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徒弟恨不得一年也見不上一麵,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他心意的,還如此性野。

不過想起荀昭不久之後還要去蔡邕那裡聽教,這小機靈鬼肯定會纏著問,倒也不用自己擔心,說不定還能讓他找到新靈感,鐘繇心滿意足,於是又回去看自己的乖乖女兒去了,那個瑪瑙球她可是喜歡的緊。

在鐘家待了幾天,荀昭和鐘毓也是放開了性子,兩人都是好不容易遇到同齡人,把能玩的都玩了一遍,平常在家裡有荀爽壓著,荀昭不敢放縱,荀爽看著親和,實際上整天出一堆難題來堵他。鐘繇看著嚴厲,但是寫好了字,他倒也不會多管。

荀昭和鐘毓依依不舍的惜彆,還是鐘繇無情地拘了鐘毓練字,荀昭才不甘不願的上了車。到車上才想起來,說是來看小妹妹的,這幾天和鐘毓玩瘋了,早拋到了腦後,也不知道那個瑪瑙球鐘薇喜不喜歡。

回到家裡荀昭自是先去書房拜見荀爽,自從那次他問了父親那個大逆不道的問題,雖然在荀彧那裡得到了答案,但是荀昭總覺得麵對荀爽很是彆扭。

荀爽倒是十分坦然,弄得荀昭懷疑難道父親知道自己和荀彧的談話?卻也不好意思問出口,這時候就是拜完禮就想趕緊出去。

“慢著”,荀爽的聲音慢悠悠的從後方傳來, “前幾天見了我像老鼠見了貓,本來想著去你師傅那裡回來能正常些,不想你還是這副模樣。”

荀爽走到他麵前,摸摸他低著的頭:“在躲些什麼,你和文若說的什麼,我不用問也知道七八分。”

見荀昭一臉震驚地望著他,荀爽了然一笑:“你還這樣小,能想到這些已經出乎我意料,那天本來想著跟你點破朝堂上的這些事,不想你自己早就悟了出來,倒是我小瞧了你。”

說罷又悵然:“以後還是你們的天下,家族的擔子你們遲早要扛起來,文若是穩重的,你們年齡也算接近,常在一起齊心協力,潁川荀氏萬古長榮,還得靠你們這些後輩。”

這話基本上是挑明了以後家族重擔由他和荀彧來抗,如果說荀彧早就可以看出成才之姿,大家都默認他是下一輩的領頭羊,但是自己就七歲啊,他們怎麼敢放心把自己也塞進去的?

似乎是看出了荀昭的疑惑,荀爽朗笑:“我的兒子怎麼樣我當然清楚,你那些親叔伯甚至老師們,難道就看不出來?金鱗豈是池中物啊。”

荀爽一臉高深莫測地走了,留下荀昭自己在原地沉思,難怪他能和每個世家子弟都玩的挺好,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人格魅力,現在想來應該也有家族長輩授意,隻是令荀昭震驚的是他們怎麼就這麼火眼金睛,他自己還對自己沒信心呢。

經荀爽點破,荀昭想想自己這一路的確不凡啊,父親是潁川荀氏“八龍”中最負盛名的那個,母親是潁川陳氏家主陳群的嫡姐,老師又是潁川鐘氏家主鐘繇,名士大儒更是有蔡邕、盧植教導,從小結交的都是汝南袁氏、清河崔氏、潁川鐘氏、河內司馬氏等等名門勳貴。不知不覺之間他這個成長經曆可以說是頂配了,隻是他自己還覺得自己很平凡而已。

雖然有這樣好的條件,唉,荀昭自己在內心歎了一口氣,他不會按照父親給他指的方向走,他做不到踩在普通人的血骨上冰冷地享受榮華,不過好在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和把握之前不會做出暴露自我的蠢事,還有一點是,他們看好的另一個人,荀彧荀文若,和他想的是一樣的。

公元182年九月,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是他準備準備從潁川潁陰到丹陽溧陽去見蔡邕的日子,但是今年不用了,汝南袁氏家主袁隗奉蔡邕為座上賓。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政治信號,要知道現在是宦官當政,桓靈兩朝都讓他們把持的死死的,先前更是搞出了兩次黨錮之禍,連他父親荀爽都要被逼的隱居海濱,大儒蔡邕也要遠避荊州,多少士族領袖被迫辭官或免官在家賦閒。

這時候袁隗卻大張旗鼓的邀請蔡邕,這是嫌宦官的目光吸引不過來嗎?不過荀爽告訴了他這個答案,袁隗要起複了。

袁隗是汝南袁氏的家主,大名鼎鼎的汝南袁氏自是不必說,四世三公,恨不得曆任三公都由他們包攬了,門閥中的頂尖,也隻有同樣五世三公的弘農楊氏能掰掰手腕。

袁隗早年擔任司徒,後被罷免,出任太常,後又賦閒在家,印象中的袁隗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不知道彆人怎麼想,反正他小時候感覺這位伯伯很親切,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袁隗給人的感覺總是真心實意,那是真正的海內人望。

這次要起複,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官職,但是能看出來的是,皇帝或者說是宦官在對士族示好。至於為什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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