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莫非是事情敗露,裝作獻刀?!”

荀昭和李儒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內室中傳來這麼一聲,接下來是杯盞摔碎的聲音,荀昭愣了一下,獻刀?

看來剛剛真的是曹操想要刺殺董卓,想到這一點,荀昭略帶歉意對李儒道:“文優,看來太師今日心情不佳,昭就不去叨擾了。”

李儒的腦子裡許多細密的線索串聯起來,剛剛到那些不對勁都已經仿佛指向了一個答案,想到這裡,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荀昭,見荀昭眼神清澈,神色坦蕩,帶著點擔憂和害怕的樣子。

李儒看了一眼內室,苦笑道:“侍中倒是可以避過去,儒卻避不過去啊。”

“文優是太師的左膀右臂,位高任重嘛。”荀昭拱拱手,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濯龍園,這種是非之地,他可不要摻和進來。

回到德陽殿,迎麵就是正在賞花的小皇帝,見荀昭進來,劉協掀起眼皮看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李郎中令又找你說什麼了?”

荀昭整整衣襟,答道:“郎中令邀臣一起去品茗。”

“你們倒是親近”,小皇帝似笑非笑地掐下一朵花苞,“朕聽聞今日你們在芳林園演了一出好戲?”

好家夥,小皇帝到底有多少眼線啊,這樣豈不是每次他和李儒聊的什麼都能被他知道,他也沒看上去那麼弱勢嘛,董卓知不知道皇帝手下這麼多人物啊?

荀昭對上小皇帝看似純澈的眼睛,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臣在芳林園與李郎中令品茗時,正巧遇到驍騎校尉牽了一匹太師賞的上好的汗血馬,便一同誇讚賞玩了一番。”

“汗血馬?”劉協咂摸咂摸這一番話,又看向底下垂眉順目的荀昭,又問道:“然後呢?沒有了?”

“臣見之心喜,也想要找太師要一匹,與李郎中令走到濯龍園時,太師心情不美,臣就回來了。”

劉協打量著下麵的人,對荀昭的說辭半信半疑,這人一向滑不溜手,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自己上門去找董卓討要什麼汗血馬,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哦?”小皇帝問道:“太師怎樣心情不美?”

荀昭遲疑道:“臣在門外聽到了杯盞碎裂的聲音。”

氣的摔杯子裡了?劉協勾勒出一個快意的笑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應該是那位驍騎校尉做出了什麼令董卓生氣的事情,他愉悅的揮揮手,荀昭便從善如流地退了下去。

看來小皇帝的人手滲透不到董卓那邊,要不然不會這麼簡單地就放過他,荀昭開始擔心起曹操來,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踏上了逃亡道路。

“太師!”李儒神色凝重,眉頭皺起,“曹操已經縱馬逃出雒陽,行跡匆匆,定是行刺無疑!”

“砰”的一聲,董卓一拍桌子,恨道:“孤待他不薄,他竟敢行刺於孤!”說罷煩躁地在殿內走動,原本稍微有點涼意的身體又燥熱起來,讓董卓更加煩躁。

“為今之計,應當頒發詔書,抓捕曹操!”

“對!”董卓的雙眼如銅鈴,“文優,這事情你去辦,一定要把曹操給孤抓回來,孤必定將他千刀萬剮,以儆效尤!”董卓攥緊拳頭,堅實的肌肉此時在軟綿綿的肥碩身軀上難得有了點存在感。

曹操被下詔捉拿的布告傳來的時候,荀昭正站在一旁伺候小皇帝用膳,跪在地上的小黃門話音剛落,小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直直地落在荀昭身上,讓荀昭心裡一顫。

他有心想辯解,但是小皇帝的眼神就那麼輕飄飄地在他身上落了一瞬,又不著痕跡地移開,好像真的隻是恰好看了他一眼,搞得荀昭抓心撓肝的,隻能默默感歎一聲古代的小孩都是黑芝麻湯圓。

曹操自此銷聲匿跡,但是他帶來的影響倒是不小,比如董卓和其他官員中間跟結了層冰似的,就像現在。

“曹操膽敢刺殺孤,定有同謀!”

董卓一雙虎目寒光凜凜,已經有些花白的須發並沒有影響他的氣勢,他站在與小皇帝平齊的位置,打量著底下垂眉順目的眾位官員,心中一把火燒得越來越旺。

荀昭站在皇帝下首,看著最前麵站著的楊彪、荀爽和王允三個,雖然低著頭,但是卻絲毫不懼,荀昭搖了搖頭,董卓看著手段暴烈,但是底下人都還不怎麼怕他。

董卓的胸膛微微起伏,立在一旁的呂布也攥緊了拳頭,站在下首的李儒在人群中抬起頭,麵色凝重地搖了搖,董卓鬆開了手,勉強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既諸位都無本可奏,那就退朝吧。”董卓看都沒看上麵的小皇帝一眼,荀昭有點擔心地看了看小皇帝,見他一雙眼睛充斥著懼怕,演得十分入戲,不由得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