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第 165 章捉蟲(1 / 2)

破道[修真] 蒼跡 16815 字 3個月前

杜子騰話不中聽,若按先前之事,場中不少散修是要發怒的,可他隨即一番話卻再次改變局麵:“若你們當中有誰能似王滿才一般種好禾禾草,便可一直在這地上修行,這話在我杜子騰有生之年永遠有效!”

此言一出,場中眾多散修怦然心動,眼前王滿才侍弄過的山頭上,靈氣充沛如洞天福地,如若杜子騰的話當真有效,那他們便真正是在這修真界有了一處落腳之處!

於這些散修而言,顛沛流離無依無靠便是修行途中的常態,在內心深處,那種隨時可能發作的不安全感才是他們表現那般粗鄙不堪貪財好色到不擇手段的真正原因,若能真正安定下來……王滿才將那些開墾田地的器具發放完了之後,真正開始他的種植講座之時,台下已是一片認真恭肅場麵。

看著這些認真聽講的散修,蕭辰卻是搖頭對杜子騰說:“你準備這麼安置這些散修?”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幾張隱約憤然不甘的麵孔上,顯然,對於杜子騰的承諾,並非人人甘願,還有人在為杜子騰這般輕描淡寫間瓦解他們的聯盟而心內著火。

杜子騰卻是答非所問:“這世上,修士所修有千般道,每一個修士皆是不同的,又何必以一個詞囊括所有人?”

蕭辰挑眉,杜子騰卻是淡淡一笑:“我有分寸。”

看到身畔慢慢有青年模樣的家夥,甚至那越發鐘靈毓秀的眉目間隱隱露出一種一切在握的篤定氣勢,蕭辰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明明從見識過卻似曾相識,甚至於心中傳來那般甘甜又躁動的期盼。

隨即杜子騰卻是轉頭扮了個鬼臉:“你放心啦,我杜小爺怎麼那麼浪費?不榨乾他們身上的價值我是絕計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般淘氣的說法卻一時令蕭辰哭笑不得,他方才心中那番神思卻是在打諢插科間消散無形。

榜樣的力量終究是有效的,在杜子騰的水鏡術中,整個秘境中不少地方皆是如王滿才那塊山頭一般,漸漸現出良田草海的模樣,隻是,一旦事情真正開始,或者說,任何事情一旦認真,就會遇到很多問題,王滿才固然走在前麵,可以解答一些疑惑,可他畢竟不是那種植出身的修士,總有些問題難以解決。

而杜子騰雖亦未曾種植過任何東西,卻手握方法論――他那實驗田可不是白折騰的,修真界中的靈植雖然與凡植有天壤之彆,但在杜子騰看來,種植的基本原理都一樣,無非土壤、天氣、靈氣與照料,遇到的這許多問題也是好事,他親自插手,在王滿才等一眾人的協助下,將經驗一一總結下來,許多散修的田地漸漸有了模樣,禾禾草的翠碧短短時間內點染了少地方,進階之後的靈氣更是令許多散修喜上眉梢――畢竟,若是按著杜子騰的說法,這塊地界以後就是自己的了,誰不想自己的地盤靈氣滿溢,對於這些生出靈氣的進階禾禾草,這些散修嗬護起來簡直堪比親生父母,那是絕沒有半點怠慢的!

每天各種傳訊繁忙到杜子騰腳不沾地,有心做事之下,自然會有各種需求,杜子騰每天忙著解決各種問題,全然不覺得時間飛逝。

尤其是一眾劍修的靈田,隻看到杜子騰扶額不已,是,按照王滿才交待的那些凡間經驗,這些田地是要細細開墾,不能有太多石塊,可是--你們TMD用劍氣將每寸土地細細犁過算是怎麼回事?!

還握著劍凜然道,這是一邊耕作一邊修行,兩不耽誤?

呸啊!這麼鋒銳到連修士都無法站住的地方,禾禾草能長麼?!!!

心好累,杜子騰索性放任不理了,好在他原來的規劃中,這些劍修的耕地皆聚集在一處,實在不行,這片地……就劃作未來的練劍坪吧,想到好好的種植之地變成劍氣縱橫的練劍坪,杜子騰簡直累覺不愛。

而蕭辰卻是抱臂旁觀,在杜子騰各種心累心塞之下,他竟然還笑得那般疏朗,小爺忙得跟個陀螺似的,還要麵對各種心塞,你TMD還在一邊看笑話,如何叫人不冒火!

“我擦!到底你是掌門我是掌門?那幫混賬這麼亂來你居然也不管束一二!就算不添磚加瓦,也彆拖後腿好麼!你看看都成什麼樣了?!你還笑!!!”

眼前杜子騰炸毛,蕭辰卻始終笑得溫和,那燦然星眸中的溫柔讓杜子騰的怒火竟然漸漸熄滅。

而蕭辰卻是終於開口道:“我要閉關一段時日。”

杜子騰一怔,閉關?

蕭辰笑意依舊溫柔,語意中卻十分堅決:“遂易古城之事,我曾違背門規,當時亦曾出言要將自己閉於劍問之塹中,既然現下一切無恙,我亦該踐諾,前往閉關。”

杜子騰忍不住皺眉:“你……當真要去?”

這秘境中,劍修弟子們勤奮無比,心意堅決,劍問之塹竟是在短短時日內有了模樣,內中劍意凜冽之怖雖與雲橫峰上依舊有差距,卻絕不是不可追趕的差距,蕭辰說要閉關……恐怕真不是玩笑。那凜冽劍意衝刷神髓體膚,仿若一位位驚天動地的大劍修重生在世,親自執劍拷問……劍問之罰可絕不是兒戲。

蕭辰並未回答,卻已經是最堅決的回答。

杜子騰有些不忍,但身為橫霄劍派的弟子,不是劍修卻十分了解劍修,這種生物……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堅持,他隻歎道:“好好回來。”

蕭辰卻隻是認真道:“好,”他清亮眼神牢牢地盯著杜子騰:“這一切就托付給你,辛苦了。”

杜子騰不由自主肩上一沉心中一熱,明明是同門間的托付,可他知道,這一切卻是蕭辰心目中現在最珍視的一切,這番慨然托付,已是最真摯無比的信任與依賴。

縱然再如何巧言如簧,這一刻,杜子騰亦是沒有二話肅然應下。

蕭辰卻是伸手撫了撫他的發端:“還有,你要好好的,一切再重要也要先顧全自己的安危,記下了?”

杜子騰發頂一暖,好像這一字一句也化作這陣暖意由發頂直浸入神識之中,竟叫他呐呐無言。

而蕭辰笑歎一聲,終是消失在了劍問之塹中。

蕭辰閉關一事,門派中並無太多人知道,消息僅限於金丹與杜子騰幾人,而孔雲在杜子騰親自轉告之後,卻是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掌門出來,便是我了。”

杜子騰:……

他特彆想掀桌,現在人手這麼緊張,他管著大家開荒種草,已經是前腳打後腳!而經營一個門派,除了管大家修行之外,還有那麼多物資積蓄之事需要操勞,他自己在心中、在符紙上列出的後續事項看得就算是杜子騰這般強大的人物都覺得恨不能一日當成三天用,這TMD門派內的頂尖戰力居然還一一要排著隊說要去閉關!!!!

杜子騰沒有說話,但那雙怨念的目光讓孔雲這等金丹劍修也有些心中發毛。

既然你要排隊去劍問之塹閉關?很好!那就在閉關之前把你的價值壓榨到極致!

在杜子騰扔過來一堆玉簡時,孔雲有些茫然。

杜子騰言簡意賅:“我計劃要重建煙海閣,現在已經將橫霄劍史默了一部分,你們幾個金丹劍修看看有沒有什麼不當之處,做些校正。”

杜子騰提及重建煙海閣一事,令孔雲不由肅然,煙海閣是整個門派的典籍所在,對於一個門派而言,典籍恐怕是極為重要的一項積澱,他沒有料到,看起來忙碌不堪的杜子騰,竟然還抽空默了部分橫霄劍史。

孔雲隻道:“此事我等自然義不容辭,隻是那橫霄劍史,恐怕最好待到掌門出關之後,由他來進行最後的勘誤。”

杜子騰自然沒有異議,蕭辰身為原來的星耀掌座,當日對於雲橫大陣這樣隱秘之陣都知曉得清清楚楚,對於雲橫峰上許多隱秘之事可能亦是當世最清楚的人了。

隻是……不知為何,想到蕭辰最後的交待,語氣溫柔聲懷眷戀,杜子騰心中有些隱隱不安,但不知是心中恐懼還是不敢細想,杜子騰很快將這一切甩掉,努力讓自己繼續投入這忙得讓人抽搐的節奏中,重新回到他今日的盤算裡麵去。

看到心心念念都是那橫霄劍史的金丹劍修,杜小爺哼哼了一聲:你們以為小爺隻叫你們乾這簡單活?簡直是圖樣圖森破!

然後他輕描淡寫地開口:“這校正一事雖然重要卻並不繁瑣,恐怕還要煩請幾位稍後把門派中相關的典籍默出來,略微充實一下這新建的煙海閣,順便,再討論一下,出點教材吧。”

前麵的事孔雲自然是點頭應下,隻是:“……教材?”

杜子騰笑得人畜無害:“是啊,您也看見了,咱們劍派此時在秘境中最多的還是煉氣期弟子,有的甚至入門都沒有幾日。”

孔雲沉默,確實如此,其實當日雲橫峰上救下來的弟子畢竟有限,不過幾十之數,反倒是當日被錢長老派往仙緣鎮上相助杜子騰的煉氣期弟子數目眾多,全賴當日妖魔衝擊之中,杜子騰智計迭出才能為橫霄劍派保全下這麼一股命脈,可巡鎮弟子這種任務,注定不可能有太高階的弟子,杜子騰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他們受到橫霄劍派的指點教育並不夠多。

“現下不少築基期弟子猶在閉關,縱然沒有閉關的……他們一路行來,經曆了重生曆練,正是沉沉曆練結果之時,正是突破的關鍵當口,可現在他們一麵要指導低階弟子一麵要加緊修行,恐怕難以兼顧。”

杜子騰句句屬實,而且他亦也不是空口白說之人,孔雲蹙眉問道:“那依你之意?”

杜子騰很乾脆地道:“將低階劍修修行之道沉澱為科普讀物,您與其他幾位金丹修士基於這些讀物來開班授徒!”

孔雲愕然:“開班授徒?”

杜子騰卻是詳詳細細地描繪道:“其實對於低階弟子而言,所需要重視的無非幾個方麵:一是修行常識,二是劍道常識,三是劍道基礎,您與幾位金丹,可以合寫成三部教材,而後一人主講一部,可分為幾十次講授完成,所有弟子皆要修行所有這些課程,甚至在課程之末進行考核再決定是否可以修行更高階的課程,如此一來,所有弟子可以接受一般的通識教育……”

孔雲聽得呆住:“你的意思,是我們每一次都要麵對所有弟子進行論道?甚至,幾十次下來,次次如此?”

哪怕是在雲橫峰上,也隻是偶爾有金丹修士麵向所有弟子論那麼一次道,內容也是由金丹修士隨心所欲,絕沒有杜子騰這麼詳細長遠的要求與規劃的。

杜子騰卻是笑了,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孔師兄,你以為我們橫霄劍派的弟子比其他門派的弟子厲害在何處?”不待孔雲思索,他又接著道:“或者說,你以為所謂七大派的弟子比其他門派的弟子厲害在何處?”

這個命題太大,縱然是厲害的金丹修士一時也覺頭腦中紛紛擾擾,難以形成答案的脈絡,七大門派的弟子自然不是那些小門小戶出身的可以比較的,至於散修們,更沒有什麼比較的餘地。

可若要說為什麼?這理由簡直千千萬萬:精心挑選的弟子們、門派的充裕靈氣、門派的豐沛靈物、門派的浩瀚典籍、還有門派內層出不窮的高階修士指點……種種強大的資源下,想不強大才是難事吧?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杜子騰卻是語氣一沉:“可我們現在困於這破曉秘境之中,連靈氣都需要自己來造,相比於原來的橫霄劍派,我們現在既沒有靈物資源,也沒有大修士們的庇護……剝離那些名門大派的種種,若要崛起,我們還可以依靠什麼?”

孔雲悚然一驚,不由自主第一次認真端詳眼前這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青年:“敢問杜師弟何以教我?”然後他肅然道:“我橫霄劍派遭此大厄,實不相瞞,孔某心中時時所牽亦是我橫霄劍派重建大計,其實不隻孔某,哪怕是掌門和幾位金丹同門亦是重任在肩,不敢有一刻輕省,可眼下這景象……卻並不樂觀,若杜師弟有何良策,孔某與其餘幾位師弟,任由驅使,絕無怨尤!”

言皆,高傲若孔雲,竟是對杜子騰一禮到底。

杜子騰一怔,側身避開了孔雲之禮,劍修……真是一群奇怪的生物,杜子騰一天之中第二次感慨,他明明是胸懷目的前來說服他的,可在這樣真摯強大的正直熱忱之前,似乎自己這點小手段都顯然有些齷蹉起來。

這叫人不由想到某個已經閉關的家夥,杜子騰有些磨牙,媽的,還牽掛門派呢,他老人家屁股一拍說什麼去閉關了,就把這麼大個爛攤子全部丟給自己,也不怕心太大,閉關出來之後沒人再叫他掌門――終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吃了大虧的杜小爺在心裡吐槽。

然而,眼前孔雲的認真誠懇卻無虛偽,杜子騰道:“師兄你不必如此,我亦是橫霄劍派弟子。”

他頓了一頓,才娓娓道來:“其實,我們橫霄劍派這些剩下來的弟子,每一個人都是我們最大的財富。”

孔雲點頭,這是自然,剩下的這些弟子俱是親如手足,畢竟,曾經的雲橫……便隻剩下這些星火傳承了……

杜子騰看到孔雲的神色,卻是知道他沒有明白自己真正的意思,他看著孔雲一字一句道:“並非是精神上的財富,而是真正的財富。”

杜子騰的語速越來越快:“為什麼我們能夠很快重建劍問之塹?因為大家每日不停地練劍,劍氣衝刷之下,劍問之塹自然恢複。為什麼我敢那般對付這些散修?因為我知道所有同門都是我最大的依仗,一旦衝突,你們必然是站在我這邊!”

杜子騰語氣斬釘截鐵:“這些都是我們的財富,而現在,我們的問題是要如何將這些財富擴張到極致。”

杜子騰思路清晰,他所提出的財富擴張一說,雖然簡單粗暴,但身為劍修,喜歡直來直去解決問題的孔雲卻也十分讚同,杜子騰見他點頭,便續道:“你看,我們之中,築基弟子已經在突破,這是好事,可是,如孔師兄你們幾人,若要突破,所費時日所耗靈物,在這破曉秘境中,恐怕皆非一時可以解決的。”

孔雲沉思中頷首,不錯,他們已經是金丹,再往下走,每一步都更為艱難,從前有劍派支撐不覺得,但現在,這破曉秘境中可謂一窮二白,一切要從頭開始的話,確實短時間內解決不了。

杜子騰的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沮喪,反而充滿了一種鬥誌昂揚:“可是你們身為金丹修士,曾經受過雲橫峰最好的教導,也曾經見識過修真界少有修士可見的一切,這些都是財富!可你們這些財富雖然龐大,但短時間內我們隻能持有不能很快增值。反而觀之,煉氣期的弟子在雲橫峰上時日最短,他們現在猶如一張張白紙般,隻要給予教導,他們卻是短時間內提升最大、進境最快的一撥弟子,若是放任不管……長遠看來,修士在最初踏入道途之時有些觀念一旦錯誤便更難矯正,錯過了這段最應該接受正確教育的時日,將來恐怕悔之莫及!既然這般,為何不好好利用幾位師兄空閒的時日,好好予以教導,讓這些低階弟子突飛猛進,讓我們橫霄劍派整體財富擴張實現最大化呢?”

孔雲長長籲了一口氣:“師弟所言不錯,可你那教材之說又是為何?”

杜子騰此時不再吝惜將自己的觀念全盤托出:“回到先前我曾問師兄的問題,為什麼這些大派的弟子遠比普通小門小派的要厲害?按修真界的通俗說法,除掉所謂的天資以外,是大派弟子的心性更優,這個觀點師兄讚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