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的第一排,穿著鵝黃色小裙子的啾啾還在堅持不懈地跟哥哥揮手。
“媽媽，哥哥會看到啾啾嗎？”啾啾小聲問。
舞台距離觀眾席有七八米的距離，位置較遠,再加上觀眾席上人很多，燈光又暗，確實沒那麼容易發現藏在人群裡的啾啾。
啾啾問問題的時候，台上的主持人笑容一頓，而後說道：“確實,無論是做一名電競選手還是其他,隻要向著自己的夢想出發就好。”
紀茗呼吸一滯。
江濉的這句“因為生命裡出現了一個最重要的人”一遍遍在腦海裡回響著，聲音響亮。
江濉把話筒還給主持人。
台上金黃的光落在他漆黑的雙眸裡,一向清淡的眼眸沒有遺憾，反倒生出了幾分歡喜。
江濉緩步離開,從燈光璀璨的舞台上一步步走到昏暗的台下。
台下昏暗，但他像是鍍了一層白光,所到之處即是舞台。
觀眾們緊緊跟隨著他的步伐挪動視線。
啾啾趴在欄杆邊上費力跟江濉招手手，小聲嘟囔著：“哥哥怎麼還沒有看到啾啾呀。”
察覺到動靜的江濉停住腳步，微微抬頭。
他看著那個歡樂蹦躂的小團子，唇角上揚。
啾啾大聲喊：“哥哥，你終於看到啾啾啦！”
江濉笑著點頭。
那一瞬間，江濉雖然沒有在光輝耀眼的台上受到萬千人的鼓舞與讚美，但他得到了一個小團子的所有歡喜。
【我就知道二哥說的是啾啾】
【守護全世界最友愛的兄妹，今天也是為神仙兄妹情而感動到哭的一天】
【我玩英雄聯盟的朋友現在懷疑，二哥就是幾年前忽然消失的那個打野天才jiangsui】
【嗚嗚嗚不知道二哥的願望究竟是什麼，但向著真正的夢想衝吧】
江濉視線挪了挪，看到表情錯愕的紀茗時，朝她微微一笑,而後跟隨著工作人員離開暗淡的台下來到了她們身邊。
啾啾朝他舉起大拇指奶聲奶氣地說：“哥哥最棒棒。”
“可是哥哥輸了。”
啾啾脆生生地說：“輸了也是棒棒！”
水友賽結束後，他們又在這裡看完了整個頒獎儀式才離開。
暗淡的觀眾席上，啾啾坐在江濉懷裡開心地玩著手上的熒光棒，紀茗側頭用餘光看著從剛才就不說話的江濉。
好半晌，她溫聲開口：“如果你想成為一名..”
周圍忽然響起了一陣尖叫聲，她們在為台上而鼓掌激動。
在那陣刺耳的叫聲中，江濉的聲音雖然小，但清冷優雅的聲音清晰地傳到紀茗耳裡。
他說：“媽，我不想。”
13歲的電競夢是屬於沒有妹妹的江濉的。
17歲的江濉有了一個可愛的妹妹，現在他的夢想就是好好學習，從爸爸手裡繼承江家，把江家做得更好。
紀茗握緊手。
她不敢看江濉。
紀茗想的越多越覺得她當媽媽實在不儘職，13歲的江濉有了夢想卻被她一口拒絕。
“我不遺憾，也不難過。”江濉的聲音像一陣清風傳到紀茗耳裡，“媽，你沒有必要為此自責。如果我真的想做電競選手，就算你跟爸爸拒絕我也會堅持到底。”
懷裡的啾啾把熒光棒放到袋子裡，在小書包裡掏了掏。
小書包空蕩蕩的，她把書包反過來蓋到小腦闊上，軟糯開口：“哥哥，啾啾沒有東西吃了。”
說話間還前後搖著小腦闊，努力想讓江濉看到空蕩蕩的書包和可憐兮兮的她。
紀茗怕拉鏈劃破啾啾的臉，把書包拿起來輕聲道：“晚上我們去超市買吃的。”
啾啾嘿嘿一笑。
紀茗坐在座位上，在理智和感性中來回徘徊著。
不用自責，不用自責。
周圍笑聲很大，這一次她沒有陷入到世界都在笑而隻有她一個人在悲傷的孤寂氛圍裡。
旁邊很熱鬨，紀茗的心情雖然談不上熱鬨，但也十分輕鬆。
**
下午六點的民宿裡。
江濉正在房間收拾行李。
啾啾完全不知道哥哥今天就要走了，正在一樓客廳掰著小指頭想待會去超市要買什麼吃的。
江濉提著行李箱下樓，啾啾看到箱子慌張跑上前：“哥哥，你要去哪裡呀？”
“哥哥要回家。”
啾啾著急地從他手裡搶過箱子，“不可以走，哥哥陪啾啾玩。”
小奶團氣呼呼地把箱子推到沙發處，自己上前抱著江濉的腿不讓他走。
“哥哥要回家上學。”
啾啾固執地抱著，小聲說：“跟爸爸說，哥哥不上學。”
“這裡有這麼多哥哥姐姐陪啾啾玩不就好了嗎？”
啾啾癟癟嘴，“不想，啾啾要哥哥。”
江濉看了眼時間，再不出發就要錯過航班，他不得已蹲下來跟啾啾商量道：“等你回去了哥哥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啾啾抬眸，奶聲奶氣地問：“那哥哥以後不上學了嗎？”
“不上了。”
啾啾揉揉小手，“以後都不去上學，今天為什麼還要上學呢。”
江濉;..沒想到她妹妹還挺聰明的。
紀茗、裴川正在廚房做飯，黎希和葉熏正在睡覺，一時間還真沒有人能從江濉手裡接過啾啾。
廚房裡傳來一陣香味，啾啾下意識地吸吸鼻子。
好香呀~
“香不香？”江濉問。
啾啾乖巧點頭。
“那你去吃飯飯。”
啾啾鬆了鬆小手正想從江濉腿上下來的時候，又立馬抱得更緊。
“啾啾吃飯飯，哥哥就走了。我們一起吃飯飯。”
江濉瞧了眼手機，無奈道：“啾啾先去飯桌上等哥哥，哥哥出去跟爸爸打個電話就來。”
“真的嗎？”
“真的。快去。”
啾啾實在受不了食物的誘惑，小心翼翼從江濉腿上爬下來。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著，快走到拐角餐桌處的時候，啾啾一臉認真地說：“那啾啾等哥哥來了吃飯飯。”
“好，你去吧。”
等小奶團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江濉連忙提著行李跑了。
邊跑邊給紀茗發短信解釋他跟啾啾撒的謊。
啾啾乖巧坐在餐桌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魚。
金黃的濃湯裡，白白的魚片上冒著油光。
啾啾咽了咽口水，小手下意識地想去抓一個來吃，但想到跟哥哥的約定，啾啾自覺地縮回小手。
彈幕都在心疼她。
【我崽崽還不知道哥哥已經跑了】
【哈哈哈哈啾啾又忍不住朝炸酸奶伸手了！】
【崽崽太乖了，她還是沒吃！！】
【這五分鐘過去了..啾啾竟然還沒有吃！！這還是那個無敵小吃貨啾啾嗎？】
大概是美食太香，啾啾小手習慣性地朝食物挪過去，幾次過後，啾啾氣呼呼地看著小手手。
左手懲罰性地拍了一下右手，啾啾奶聲奶氣地訓斥道：“手手你不可以吃，要等哥哥知不知道！”
啾啾把右手放到背後，乖巧等著。
等了兩秒，鼻子忍不住上前聞了聞。
端菜過來的彭調以為啾啾這是在等他們，忙道：“啾啾想吃就先吃。”
啾啾堅定地搖頭：“不可以，要等二哥哥。”
彭調疑惑看了眼樓上，剛才江濉不是下來走了嗎？難道又回來了？
彭調回到廚房繼續幫忙。
餐桌上，啾啾舔舔小嘴巴，左手微動，小心翼翼碰了碰鹽焗雞腿的皮又縮回來。
小指頭沾了一點油漬，她猶豫了兩秒放到嘴巴裡舔，邊舔邊嘟囔：“啾啾沒有吃，啾啾在喝油油。”
【啾啾真的太可愛了哈哈哈】
【好心酸的小吃貨啊】
【快來一個人讓啾啾開飯吧，她已經等得望眼欲穿啦】
啾啾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哥哥，奇怪地從餐桌上爬下來走了兩步，探頭在客廳裡望了望。
“哥哥呢？”她問站在客廳角落的導演組。
導演組集體不語。
恰好最後一盤菜擺上餐桌，大家坐好準備吃飯。
紀茗牽著啾啾的手回到餐桌上時，啾啾抗拒地擺手：“哥哥，要等哥哥。”
紀茗一直在廚房忙，沒看到手機，此刻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客廳輕聲道：“哥哥早就走了，他要回去上學。”
啾啾呆愣了兩秒。
小奶團認真地搖頭：“沒有走，哥哥說要啾啾等他吃飯飯，他去給爸爸打電話。”
葉熏：“啾啾，你這都聽出來嗎，你哥哥在騙你呀。”
啾啾走到客廳裡呆呆看著沙發，“導演叔叔，哥哥的箱子呢？”
剛才她把大箱子放到了這裡。
劉導：“你哥哥拿走了。”
終於意識到江濉騙了自己的啾啾站在那裡，眼睛裡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抹著眼淚邊哭邊控訴：“嗚嗚嗚導演叔叔，哥哥是大騙子，他讓啾啾等了好久嗚嗚嗚。”
哭聲很亮，也很委屈。
劉導給了她一張紙輕哄道：“你哥哥不是個好哥哥，以後我們不跟他玩了。”
啾啾哭著搖頭，小奶音摻著鼻音，但凶巴巴的：“哥哥是好哥哥！”
【啾啾被哥哥欺負了都要保護自家哥哥哈哈哈】
【絕美兄妹情鎖了！】
明明哄崽崽反而還被凶的劉導在啾啾哭聲漸止以後笑著問：“那啾啾我再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快速回答。”
啾啾吸了吸鼻子，還有水珠的杏仁眼乖巧眨了眨。
“是雞腿好吃還是青菜好吃？”
“雞腿腿~”
“要牛奶還是水水？”
“牛奶~”啾啾聲音軟糯。
“要蝦仁還是要豆腐？”
“蝦仁。”
“那要導演還是要哥哥？”
啾啾下意識地開口：“導演~”
語畢，啾啾開心地搖搖手，“導演叔叔你的問題啾啾都會哦~”
劉導笑而不語。
啾啾朝餐桌方向走著，小短腿挪了幾下後她才意識到最後她回答的是什麼。
啾啾轉身，慌張地說：“不是不是，啾啾是要哥哥。”
劉導繼續憋笑。
啾啾急了。
“哥哥好，要哥哥。”
紀茗摟過被一直逗來逗去的閨女，牽著她的手回了餐桌。
啾啾奶聲奶氣地解釋：“媽媽，啾啾是要哥哥的。”
“媽媽知道，那都是劉導用的魔法。”
紀茗將碗裡的魚搗碎給啾啾拌飯。
“有魔法？是什麼魔法呀？”
紀茗解釋：“就是你拿很多問題出來問，把你喜歡的回答放在第一個選項裡，魔法就能成功了。”
啾啾呆呆眨眨眼。
見崽崽還不懂，其他幾個人分彆給她舉例子。
一頓飯下來，啾啾一邊拿著小勺子吃飯，一邊跟她們學著怎麼用那個魔法。
各大直播間裡不時飄來奇奇怪怪的問題：
“是要洗澡澡還是不洗澡澡？”
“是要和水水還是喝藥藥？”
..
在無數次訓練過後，啾啾終於明白了怎麼用那個魔法，隻不過每次她都要想很久才能問一個問題。
那麼慢的速度自然不會難倒彭調、裴川，但在啾啾麵前，他們裝也要裝一下。
於是，在啾啾問“喝水水還是吃肉肉”的時候，他們倆裝作被用了“魔法”，選擇了喝水。
啾啾歡喜地搖手，奶聲奶氣地說：“啾啾的魔法真的有用~哥哥們和水水，啾啾可以吃肉肉啦~”
彭調&裴川：...
黎希淡淡催促道：“還不趕緊喝水？”
紀茗麵帶歉意。
葉熏笑嗬嗬地給他們端來兩桶水：“家人們，今天就是你們倆減肥的日子。”
【哈哈哈哈好慘，起碼給碗白米飯啊】
【雖然我是裴川的粉絲，但看著偶像那麼慘，我不難過反而有點想笑】
【謝謝啾啾！讓我們彭調有一天也走上了男藝人必備的身材管理之路】
【啾啾每一天的生活都在證明，她真的是個團寵】
【嘿嘿，裴川和彭調也好寵我們小奶團】
在啾啾大口大口吃肉的時候，彭調和裴川被迫喝水，兩個人喝到最後感覺一走路肚子裡回蕩的都是水聲。
吃飯完後，裴川和彭調相互攙扶著坐在了沙發上，為了不讓肚子裡的水聲傳到其他人耳中，他們走路的速度很慢。
紀茗表情複雜，趁啾啾不注意的時候在他們麵前開口道：“抱歉，我們啾啾太小不明白這些，待會我讓她去房間畫畫，我給你們煮頓飯。”
彭調笑著擺手：“紀姐不用。今天因為啾啾我們倆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喝水確實能喝飽，而且少吃點碳水還能減肥。”
啾啾吃完最後一個雞腿，噠噠噠從餐桌邊跑到劉導麵前，“啾啾也會魔法啦~”
劉導：“是嗎？啾啾真厲害。”
啾啾笑容燦爛：“啾啾做什麼都厲害~”
劉導笑著摸摸她的頭，“你們今晚要定下明天去哪個城市，不然我們節目組不好安置。”
黎希點頭。
節目組拿來一張跟啾啾差不多高的中國地圖。
“既然你們之前提出說地點要隨意，那現在讓啾啾閉著眼睛轉兩個圈來指，指到哪裡就去哪可以嗎。”劉導問。
葉熏：“可以，感覺還挺刺激。”
萬一去一個賊遠的地方，她們估計要開一天的車。
啾啾歪頭：“轉圈圈？”
劉導見啾啾沒玩，上前兩步給她示範。
“首先你要閉著眼睛，手伸出來指著然後轉圈。”劉導一邊轉一邊開口。
啾啾從沒有玩過這種遊戲，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好奇地看導演叔叔玩。
等到劉導轉了三圈打算停的時候，啾啾歡喜拍著小手，聲音很大：“再轉多多，轉多多。”
劉導依言又轉起來，而且為了得到小奶團的敬佩轉的速度愈發快。
啾啾看著像個龍卷風一樣的導演叔叔，有節奏地給他打著節拍，奶聲奶氣在旁邊數：“1234..”
身旁的人受她的影響也加入了數圈隊伍。
一時間大家紛紛拍著手一邊為劉導加油，一邊激動數圈。
直播間的觀眾有點奇怪。
【欸，不是劉導來給啾啾示範嗎？這突如其來的雜技表演是個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啾啾的帶動作用太強烈了，大家紛紛失了智】
【感覺現場好歡樂啊！】
劉導轉了快五十圈後感覺頭重腳輕的。
他慢慢停下來，有些踉蹌地倒在地上。
啾啾奶聲奶氣地說：“叔叔，啾啾還想看轉圈圈。”
劉導腦子混沌著，下意識就應了下來，等緩和之後發現有點不對勁。
“不是應該讓啾啾轉嗎？”
大家：？
..好像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