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班主任馬老師經過高二一班教室時，多年的老師身份讓他習慣性地掃了眼教室。
因為下雨，中午沒回家的同學有很多。
與其他班上看劇看雜誌的消遣娛樂不同,高二一班沉浸在互幫互助的良好學習氛圍中。
班主任很欣慰。
回辦公室後他跟其他任課老師好好誇讚了一番高二一班的同學們。
英語老師邊看作業邊笑著道：
“馬老師,一班聚集的都是高二的尖子生，他們不愛學習咱們年級就算完了。”
老師們在辦公室裡喜笑顏開地誇著一班有多愛學習，此刻一班教室裡,好不容易解答完問題的錢琮放下筆，趴在桌子上望著啾啾和秦鬱的背影發呆。
坐在錢琮旁邊的董謹一喝了口水小聲問：
“我們的努力不會白費吧？”
他們好不容易從一群女生的問題中將秦鬱妹夫拯救出來,還完美創造了讓兩個人互動的機會,啾啾和秦鬱的關係如果不能親近一點,有點對不起他們付出的心血。
從現實情況來看,他們的心血似乎白費了。
第二排，啾啾端正坐在位置上,手裡拿著一支筆。
秦鬱垂著眼眸看手機。
兩個人互不打擾,舒喵想象中因為一道題擦出愛情火花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舒喵拿出手機劈裡啪啦開始打字。
[啾啾，剛才你問的物理題真的很簡單嗎？為什麼秦鬱覺得很難！]
[我以我單身16年的經曆推算了一下,他一定有點喜歡你。]
[不然怎麼會回懟那個女生，隻願意給你講題！！]
啾啾從問完物理題後一直保持著端坐姿勢。
這期間，她認認真真複盤著這次問問題事件中的錯誤。
首先，她不應該選一道簡單無比的基礎物理題，這讓秦鬱沒有講題的空間。
其次,當秦鬱問她懂了沒有的時候，她應該回答不懂。
啾啾把物理習題冊關上，有些鬱悶地趴在桌上。
問問題也是個技術活。
手機響了兩下。
啾啾心不在焉打開手機，看到上麵的字後頓時精神百倍。
指腹在喜歡兩個字上徘徊了很久。
啾啾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後，側頭小聲問：“秦鬱。”
“嗯？”
秦鬱回過神,目光對上她的。
啾啾：“今天我問的那道物理題，很簡單？”
秦鬱不動聲色地挺直脊背，認真道：“嗯，下次可以問更難一點的。”
大部分物理題他都會。
所以..啾啾不必特意挑些簡單的題目過來問他。
啾啾：“還有..下次？”
秦鬱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下次有問題，你要問誰？”
啾啾端坐好，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啾啾看著物理習題冊，手指緊張捏著書的一角。
她開口的瞬間，聲音裡不自覺地沾染了無數喜悅。
“問你，題題都問你。”
秦鬱鬆了口氣。
剛才啾啾不回他的時候，他還以為..啾啾要去問彆人。
**
上課前半小時，啾啾拽著舒喵下樓買東西。
舒喵賊兮兮地問：“有進展了？”
啾啾：“沒有，彆瞎想。”
“哦，啾啾，先把你快揚上天的笑容收斂一下。”
“撒謊也要考慮一下聽者的智商吧？下次就不能演好點，表演一個高級的撒謊嗎？”
舒喵憤憤道。
啾啾嚴肅道：“好，下次我努力。”
舒喵：...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後，啾啾小聲道：“好吧跟你說。”
“真有進展了？！”
啾啾：“他答應我以後每天跟我講題。”
“好事情！”
啾啾緊了緊舒喵的手，“我想..”
話還沒說完，班上其他同學忽然闖入她們的視野。
“舒喵，數學老師找你。”
舒喵笑臉一塌；“完了，肯定因為這次月考的數學成績。啾啾，我先走了。”
舒喵快速跑回教學樓，啾啾跟在她身後走了兩步。
臨近上課，學校裡的人越來越多。
準備去教學樓的英語老師發現在操場上走來走去的啾啾，立馬喊住了她。
“江啾啾。”
啾啾微愣，抬眸。
“江啾啾，最新的英語習題冊送過來了，你現在能不能去圖書室西樓把書領回來？”
啾啾乖乖點頭。
她看了眼時間，小跑著往圖書室西樓跑過去，路上遇到了班上的同學，習慣性打了個招呼後，剃著寸頭的男生笑著問：“啾啾你去哪兒？”
“我去拿全班的英語資料。”
“我幫你吧？”
“不用啦。”
啾啾回絕的很快。
啾啾小跑到圖書室西樓時，那邊有不少同樣過來拿英語書的人在排隊。
看到啾啾後，二班的兩個男生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
“啾啾，你一個人？”
分班之前，這兩個人跟啾啾一個班。
啾啾點頭。
“今天的資料有點重，你一個人估計搬不回去。”
啾啾微愣。
以往英語課上發下來的英語資料都是薄薄一本，很多時候都是些真題解析，想到這她才敢一個人跑過來搬書。
二班的兩個男生數完書後抱著書離開，經過啾啾時，其中一個人開口道：“啾啾，我們待會經過一班時，跟一班的人說說，讓他們找個人過來幫你搬書。”
啾啾笑了笑：“那謝謝你們啦。”
“不客氣。”
十月的天氣陰晴不定，空中又下起毛毛細雨。
啾啾數完書，站在一樓圖書室的門廊下靜靜看著外麵。
腳邊，跟她小腿差不多高的厚厚一摞書整齊擺在那兒。
啾啾頭疼。
她手機沒電。
下來買東西的時候想著有喵喵，便也沒想到要把手機帶出來。
如今喵喵不在，外麵又下著雨。
啾啾低頭，動了動站得有些酸痛的小腿。
**
“啾啾沒跟你一起回嗎？”錢琮問。
舒喵把數學老師給她的數學卷子塞到抽屜裡，有氣無力道：“剛才我被數學老師叫去辦公室，啾啾估計一個人去買東西了吧。”
跟啾啾在學校裡遇到的寸頭男生抬頭：“我剛才在下麵遇到啾啾，她說英語老師要她去圖書室搬書。”
外麵隱隱下起小雨。
舒喵想都沒想拿著傘就想往外衝，還沒走兩步就被衛司攔下。
錢琮、董謹一極有默契地指了指剛回到班裡的秦鬱。
舒喵秒懂。
“秦鬱，你現在有空嗎？啾啾她一個人被老師喊去搬書了，但現在下著..”
“圖書室在哪？”
舒喵被秦鬱這認真模樣弄得有些愣。
衛司：“出了教學樓一路往前走，那棟紅磚藍瓦的就是圖書室。那棟樓距離這兒有點遠，辛苦。”
等秦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舒喵才反應過來。
“我們學校有兩座圖書室，一東一西，你說的那個是東樓吧？”
衛司點頭。
錢琮：“應該是在東樓，每次搬書都在那邊。”
一中的兩座圖書室一東一西相距很遠。
往年開學或是平時發書，地點都在東樓。雖然那個寸頭男生也不知道啾啾究竟在哪兒，但在他們心裡，也早已先入為主地認為啾啾是在東樓搬書。
二班同學抱著書艱難過來跟他們說：“啾啾在西樓拿英語資料，你們去個人幫她一下吧。”
錢琮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你確定啾啾在西樓？”
“是西樓那棟。東樓最近兩天在安排校慶活動的準備儀式，這兩天都閉館不開門。”
一行人站在走廊處往外看。
董謹一猶豫道：
“去接啾啾吧。”
**
啾啾踮起腳尖看著朦朧的雨幕。
她微微彎腰揉了揉酸痛的小腿。
還沒到嗎。
啾啾皺眉。
來圖書室前的同學不多，對麵教學樓的大鐘秒針嗒嗒響著。
還有十五分鐘就要上課。
按理說，二班同學回到教室後幫她喊的人也應該到了。
啾啾懷疑是不是二班的同學回去後忘記了。
啾啾低頭，拍了拍那堆厚厚的書。
思前想後許久，最後脫下校服外套蓋在書上，防止雨水打濕書本。
啾啾在原地蹦蹦跳跳加油打氣了一會兒。
自從初中以後，啾啾通過吃換來的靈氣日漸微弱。
漸漸的，除了還有記憶，啾啾幾乎都要忘了她是個掌管一方森林的神仙。
沒了靈氣的幫助，搬運那堆重重的書變得十分困難。
啾啾咬唇，吃力抱起那堆書走到門廊邊，落在眉間的細雨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又不是什麼大力士，就應該讓那個同學過來幫忙。
啾啾懊悔想著。
遠處傳來了一陣很重的腳步聲。
啾啾抬眸。
朦朧細雨中，有個穿著藍白校服的男生跑過來。
大概是顧及著打傘礙事，傘被他握在手心裡。
秦鬱緊抿著唇，看到啾啾後，漆黑的雙眸亮了亮。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秦鬱接過啾啾手裡的那堆書，低聲道。
因為跑得太快，氣息還有些不穩。
啾啾搖頭，眉眼微彎：
“沒有。從教室過來那麼遠，你已經來得很快啦。”
如果來的人是秦鬱，她等很久也沒關係。
回去的路上，啾啾穿著外套高舉著傘。
啾啾抬眸就能看到秦鬱沾了雨水的淨白臉頰。
眼眸漆黑，在陰沉沉的天氣裡卻顯得很亮。
啾啾偏頭，臉頰上染著紅暈。
他真好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還是啾啾先開的口。
“是二班的同學告訴你我在這兒嗎？我剛才還擔心他沒去教室跟你們說。”
秦鬱頓了兩秒，而後“嗯”了一聲。
這個話題以一句簡簡單單的嗯字結束，啾啾也不氣餒。
她繼續尋找話題：
“最近經常下雨，我以後要時時刻刻都帶著傘。”
提到雨，秦鬱有了反應。
“你好像不喜歡雨。”
陳述的語氣好像認定了啾啾討厭雨的事實。
啾啾：“確實有點不喜歡雨。”
秦鬱抿唇。
最近的雨有些是因為他的心情，有些是自然天氣。
如果不是因為他容易受影響的心情，S市的雨天不會這麼頻繁。
秦鬱意識到自己給啾啾帶來不快後，沉默著沒說話。
“每次下雨就要帶傘，而且其他鞋子不能穿，每天隻能穿這種醜醜的雨鞋。”
秦鬱低頭看了眼啾啾印著大熊貓的雨鞋。
很可愛。
一點也不醜。
啾啾敏銳地察覺到當她說不喜歡雨之後，秦鬱的心情似乎低落了幾分。
啾啾安靜了兩秒。
“不過...”啾啾輕聲開口。
秦鬱視線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