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 17 章(2 / 2)

五行缺草 澀青梅 12757 字 3個月前

林草草哼了一聲,轉身下車,想了一下,又轉過身來看著顧堯岑,“要不你彆去了,我就祭拜一下我爸媽,很快的。”

顧堯岑挑眉,“既然隻祭拜爸媽,那我更應該去了。”

仿佛心尖被掐了一下,林草草覺得又麻又癢,她看著顧堯岑,突然想,這麼漂亮的女人,在跟她一樣的懵懂青春的歲月裡,也應該有些風花雪月的故事才不辜負這具美麗的皮囊。

所以,有過往,有舊情人,有一個“有時醉裡喚卿卿”的卿卿其實……無可厚非。

她會生氣,僅僅隻是嫉妒。

這麼一想,林草草突然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兩人從車裡出來時,林有才已經帶著一大群人正朝這邊過來,人群裡不知誰驚呼了一聲,“臥槽,是保時捷……”

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顧堯岑和林草草,準確的說,是看向了她們身後的銀色保時捷。

隔了好一會,走在林揚身邊的女人才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反問,“林草草,這車是你的?”

林草草偷偷瞄了顧堯岑一眼,心裡盤算著:我與母老虎結婚了,婚後財產一人一半,這保時捷四舍五入一下,也就相當於自己的吧?

於是,她眼睛都不帶眨地說著大話,“當然是我的,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

若是換個人問,林草草倒也不會這麼說謊,主要是這個說話陰陽怪氣的人就是她那個堂姐林鳳芝,和她媽段翠雲一個德行。

她小時候沒少被這個堂姐當丫環使喚和打罵,後來嫁人了,婚後生活不太幸福,沒事就跑回來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掃把星,把所有的不幸都推到她身上。

她現在就是故意要到她麵前炫耀,讓這個堂姐看看,她這個嬌養大的嬌小姐越過越慘,她就不一樣了,越過越幸福。

顯然,林鳳芝不願意相信的,“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就是這個姐姐給我買的。”

顧堯岑看了林草草一眼,沒有拆穿她,但也沒有幫腔。

她不說話本就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高冷氣質,對旁人來說,她的沉默就相當於默認。林鳳芝看了她一眼,再看林草草,雖仍心有不甘,但語氣卻緩和了不少,“你這車還挺漂亮的。”

看著林鳳芝那副吃癟的樣子,林草草就得意的尾巴要上天,並適時地拍了一下顧堯岑的馬屁,“那當然,我姐姐的眼光還能差?”

林鳳芝恨的牙癢癢,但麵上倒收斂了不少,看著顧堯岑,還扯了一抹笑,“姐姐人長得好看,眼光也好。”

聽到林鳳芝這自來熟的一聲“姐姐”,顧堯岑的眉頭蹙了蹙,“我不叫姐姐,你可以稱呼我一聲顧小姐。”

林鳳芝被她這麼不留情麵的話懟的又惱又難堪,但也不敢發作,隻好訕訕住了嘴。

她不說話了,人群裡一些眼冒星星的少年郎立馬朝林草草湊了過去,“草草姐,這還是我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這這樣的豪車,能不能讓我拍個照?”

林草草又偷偷看了一眼顧堯岑,沒見到人臉上有厭煩,她大手一揮,“拍吧拍吧,但不能把我的車碰壞了啊,不然讓你們賠。”

她從小到大,被同齡孩子欺負的多,但因為她打架又凶又講義氣,性子又不像一般姑娘家那麼忸忸怩怩的,喜歡她維護她的男孩子也多。這帶頭起哄要和她的保時捷合影的人,就是之前唯他馬首是瞻的一個小弟。

知曉接走林草草的人是出手這麼闊綽的人,這一行人立馬對她和顧堯岑高看了幾分,這一路去山上掃墓,都特地讓她們走在前頭。

這種小縣城不像大都市,空置的地多的是,采用的還是原始的土葬方式,墓山就在後山,通往墓山的地方沒有修建馬路,隻能走路過去,大概二十分鐘。

有了保時捷帶來的衝擊,一路上都有人上趕著和顧堯岑搭話,尤其是林揚,一路上都在旁敲側擊地問顧堯岑的工作。

顧堯岑看在他之前態度尚好的份上,並沒有漠視他,但也不熱情,林揚說十句,她敷衍地應一句,至於工作什麼的,她半個字都沒泄露。

到了墓山,顧堯岑看著遍地的墳塚,覺得有些新奇,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墓山,她一直以為,墓山都跟g市的公墓一樣的。

“伯父,我們要趕時間,這回就不一一去祭拜了。”

林有才看了顧堯岑一眼,點了點頭。

林草草並沒有把她和顧堯岑拿了結婚證的事說出來,倒也不是她離開家就忘了這些人的恩情,而是當年她爸媽死後,沒有人再定期給他們大錢,而又擔心林草草馬上要讀的大學和將來的婚嫁,一個個都把她當成燙手山芋,那時誰都不願收下她爸媽最後的存款三萬塊錢。

因為收下這三萬塊錢,除了要負責她爸媽的葬禮和要負責她的往後外,還包括要給車禍受害人賠償十萬。要不是當時宋女士從天而降,帶她去了g市,她現在還不知要被這些人如何嫌棄。

她隻是,不想和這些嫌棄了她整整十八年的人再參與她往後更多的人生了。

而在他們這裡的規矩,外人其實是不能來祭拜先祖的,林有才能讓顧堯岑跟著來,都是看在那輛保時捷的麵子上。

林有才應下後,又從籃子裡拿了一些香和幾落紙錢給她,猶豫了一下,又把手中的彎刀遞給林揚,“你陪你妹妹過去,先去幫著整整你二叔的墓。”

林揚十分樂意,接過彎刀就跟著林草草她們過去了。

林草草爸媽是一同出車禍去世的,死後就合葬在一起,葬在第一排墓地的最後麵。

半年都沒有的新墓並不像其他的墓那樣雜草叢生,隻是黃土上長了些雜草和小樹苗,林揚用彎刀把小樹苗都砍了,林草草就沉默著把墓上的雜草拔了,邊拔就邊掉眼淚。

不由自主地。

她出生起就沒有好好在爸媽身邊呆過一天,偶爾也有怨和恨,但她至少還有個期盼和寄托,被伯母等人刻薄了的時候,她敢對罵對打,也是因為知曉她還有父母這個依靠的。因此,伯母等人對她再不喜,也不敢對她做得太過分。

然而,父母一死,她的期盼和寄托沒了,當這些她最親近的親人對她展露的不加掩飾的惡意時,她才明白,她最後的保護傘其實也沒了。

顧堯岑就站在她身邊,聽著她吸鼻子的聲音,也沒有出聲安慰,而是朝已經看完了小樹苗的林揚道:“謝謝你了,你先去忙你的吧,讓草草這裡跟她爸媽說說話。”

林揚大約也猜到了一些林草草的心情,安慰了幾句就識趣地往上麵去了。

等人走遠了之後,顧堯岑才拍了拍林草草的肩膀,“想哭就哭吧,你堂哥走了。”

顧堯岑這一句話,讓林草草立馬哽咽出了聲,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哭一邊跟顧堯岑控訴她爸媽的不負責任,“他們把我生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寄人籬下的……明明前一天才告訴我,說他們可以回家了,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不會再分開,可是…… 可是隔天,我收到的就是他們的死訊…… ”

“顧堯岑,我再也沒有爸爸和媽媽了。”

“他們去了天堂,還有留在人間的爸爸和媽媽,我的爸爸和媽媽不就是你的?”

林草草呼吸一窒,隨即哭聲漸歇,睜著兩泡淚眼仰頭看著顧堯岑,“你今天在這裡說的話,我爸媽都會聽到的。如果……如果你不說到做到,就會……”

“就會怎樣?”

林草草大了一個大大的哭嗝才道:“我爸媽會不喜歡你的。”

這哪裡算是威脅,彆說她沒見過這嶽父嶽母,就算見過,他們的喜歡與否,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顧堯岑把係在手腕上的絲巾取了下來,遞給林草草,她外出的時候都習慣往手腕上係條絲巾,有些場合拿包不方便的時候,這絲巾戴在手腕上能備不時之需,比如眼下,拿來擦眼淚鼻涕。

“擦擦吧,不然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爸媽看到了該有多難過。”

“用這個也太浪費了。”

天藍色的絲巾輕薄又柔軟,林草草這樣不懂欣賞的人,也知這小小一方東西怕是價格不菲,畢竟顧堯岑身上沒有低廉的東西。

林草草總覺得用這個是暴殄天物,不太樂意,顧堯岑又看她的手因為拔草有些臟兮兮的,猶豫一下,“把臉仰起來。”

林草草隱隱知曉她要做什麼,心中霎時又軟又甜,但還要嘴硬,“做什麼?”

唱反調是不良少女的習慣了,顧堯岑懶得和她囉嗦,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先用絲巾擦了擦她的眼睛,然後才給她擦了鼻涕。

“我來……我來……”擦擦眼淚還行,擦鼻涕就有點羞恥了。

“彆動,你手太臟了。”顧堯岑皺了皺眉,幫她把鼻涕擦了,左右看了看,也找不到垃圾桶,隻好把絲巾和林揚砍下來的小樹苗扔在一起。

有了其他情緒的衝擊,林草草心裡的難受也好了不少,再彎腰拔墳塚上的草時,也沒有再哭了。

新墳塚沒多少雜草,她很快就清理乾淨了,把林揚留下來的樹杈插在了墳塚上,提著錢紙往上麵去掛。

顧堯岑第一次看這種掃墓的形式,看到林草草這熟稔的做派,又四處看了看,發現大家都是這樣做的,這些墳塚上麵,都是插著樹杈,掛著各式各樣的錢紙,有五顏六色的,但大部分還是黃色的。

“還有最後一串,給你來掛。”林草草掛到最後一串時,像想起什麼似的,把錢紙遞給顧堯岑。

“這有什麼講究嗎?”

“沒什麼講究。”林草草看顧堯岑接過了錢紙,在她掛上去前又道:“你掛的時候在心裡默念,爸爸媽媽,請保佑我啥啥的……”

顧堯岑一臉懵:“保佑我啥啥的?那是什麼?”

“就……就你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啊?”

“掃墓還能許願嗎?”

“……”林草草深吸了一口氣,“就老輩說,給家裡的這些過世的長輩掛錢紙,他們會幫我們實現願望的。”

顧堯岑懂了,不好意思問怎麼許願的,四下看了看,正好看到斜對麵的墳塚上,一個男子拿著一串錢紙雙手合十,閉著眼念念有詞,她也趕緊照做,口中念道:“爸爸媽媽,希望你們保佑草草今年高考能金榜題名。”

“……你就不能許個切實際一點的嗎?還金榜題名,你就是在為難他們。”

“所以,你要加油,好好學習,不要讓爸爸媽媽為難。”

“……你這是在為難我。”虧她把最後一串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