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冰不是客棧的有緣人, 他看不見坐落於獅頭峰下的三層木質建築,跟蹤調查的時候每天看著人從荒草叢中進進出出, 經受過訓練的強悍神經抗住了一切, 這才沒有懷疑人生,以至於患上精神疾病。
秦家大哥懷疑丟丟和章俟海的關係之後, 就派聶冰去取丟丟的血液以便做親子鑒定。聶冰是跟著章俟海的助理Leo來到了紅葉鎮,盯上了秦深一家, 兩個孩子玩耍的時候他伺機劃破了丟丟的手指,得到了鮮血。
而這一趟,是秦家大哥派他過來帶走丟丟。
出師未捷身先死,聶冰出道多年頭一次感受到被打敗的滋味,還是被一隻貓, 其中滋味真是一言難儘。
被秦深抓著,聶冰跨進了虛空,進了客棧,頭一次看到這個神秘的地方,三層的木質建築、種滿了瓜果蔬菜的農家小院, 看著普通極了。
“交給我處理, 我會給你滿意的答案。”章俟海看著秦深的眼睛認真地說。
麵色徹底冷了下來的秦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的兒子比我自己都要重要,誰敢傷害他, 我絕對不會放過, 無論是誰!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不然, 你就不用出客棧了,刀已經磨好,我不是開玩笑。”
用力捏著手中的珠鏈,章俟海不回避秦深的眼神,也不逃避問題,他說:“秦深,我會給你滿意的答複,將所有傷害丟丟的人、事全都解決掉。秦深,我不會離開客棧的,永遠不會。”
“等你履行承諾。”秦深繞過章俟海,麵無表情,擦肩而過。
秦深不想搭理章俟海,從客棧裡麵喊來了郭躍,“郭躍,先給這個叫聶冰的一些教訓,打不死就行。”
郭躍憨憨地摸著腦袋,他是正在做農活的時候被喊出來的,一身的臭汗,索性把衣服給脫了,露出壯碩魁梧的上半身,胸肌鼓脹飽滿,絕對有E罩杯,上麵支棱著粗硬濃密的護胸毛,糾結的毛發上掛著晶瑩的汗水,這就是個油汪汪的糙漢。“老板,俺不會打人,俺一向很老實的。”
“現在是老板讓你打,讓你提前練練手,以後去了妖界紛爭多著呢,你現在不練練,以後怎麼辦,指望著在實戰中要死要活吃虧了才學會出手嗎?”秦深給黑熊精好好上一課,“君子動口不動手”那是針對君子的,他可不敢保證妖界的都是君子。
郭躍眼神變了,思量之後用力點頭,鄭重地說道:“老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甩頭往聶冰那邊去,邊走邊活動手腕,他雖是良民、一個安分守己的妖怪,但是打架、爭地盤那是野獸天生的本領,郭躍並不差勁。
聶冰斂容,神情冷硬肅殺,這是飲過血的戰士,甘願被他人驅使那是為了家人,站場才是他的歸宿、戰鬥才是他的本能,打架他並不怕。
一場戰鬥,蓄勢待發。
“砰!”
秦深旁邊的地震了三下,外觀老舊的客棧感覺都在“撲梭梭”往下掉灰,郭躍都被打懵了,“老板,這個人類好厲害。”
那是肯定的,聶冰的身手是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力氣沒有郭躍大,但是他有技巧,“四兩撥千斤”,很容易將隻會用蠻力的郭躍打倒。
郭躍被打出了火氣,站起來昂首大吼一聲,脊椎拱起凸出,身上披上黑色厚實的長毛,腦袋變化最大,轉眼間快兩米的壯漢就成了一頭三米多高快四米的黑熊,胸前長著月牙色白毛。
大變活人,成了熊。
見到這一幕,聶冰神色微變。
黑熊plus版郭躍憨憨一笑,放在那張熊臉上猙獰恐怖,血盆大口銳利的尖牙輕易就能夠將人類撕成隨便。
黑熊做擴胸運動,“還是這個形態最舒服,來吧人類,受死吧。”
黑熊體大,動作卻非常輕盈,是郭躍熟悉的形態,聶冰再厲害也是個凡人,根本不是妖怪的對手,形勢扭轉,聶冰一度成為了被吊打的那個。
章俟海挪到秦深的身邊,撚動著珠串欲言又止。
秦深抱臂冷哼,“嗬嗬,舍不得。”他的視線下移落到章俟海的手上,成天撥動珠鏈,都快成和尚了。
章俟海苦笑,正在刷好感度的自己真是前功儘棄,“不是,彆打死了,我還有話問他,他也有父母妻兒要照顧。”
秦深“嗬嗬”一笑,“放心好了,郭躍有分寸。”
兩個小家夥並不意識到自己剛才經曆的事情有多危險,反正也沒有受到傷害,壞人還被大白貓製服了,他們就沒有往心裡麵去。看到精彩的打鬥,丟丟不是很想看,膽子老大的龍龍卻抓著他不讓他走,“男人怎麼可以怕戰鬥,血液和汗水才是激發我們的動力,大熊熊加油。”
真應該讓龍龍少看動畫片了……
郭躍獸態強悍耐(操),聶冰技巧耐力極好,一熊一人打得難舍難分,聶冰終究在體力上遜色於妖怪,四十分鐘之後分了勝負,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如一灘爛泥一般被拖進了客棧,扔到了章俟海的對麵。
章俟海有話問他,“從十年前開始,你的工資便是我在支付,你以什麼身份待在我身邊當保鏢,我大哥派來的監視者?”
聶冰揉著傷口,不苟言笑的臉上隻是眉頭微微皺著,並不喊疼。橫貫在右臉上的長疤在青紫的映襯下,更添猙獰,疤痕隨著他說話不斷蠕動,像是一條活著的大蜈蚣,“你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全家仰仗他良多。老板,我對你心中有愧,你給的工資我從未用過,我拿的一直是你大哥給的錢。”
章俟海轉動著珠串,心中哂笑,“還真是派來的監視者。”
他太自視甚高了,還以為早將眼前的獵豹馴服成了家貓,現在當事人告訴他隻不過是癡心妄想,真是諷刺。不再質問,章俟海問八年前的事情,“八年前在歲月酒店,我讓你在門外等著,你為什麼進了房間?”
“聽到裡麵有動靜,進去查探。”
章俟海眉頭輕擰,“就這麼簡答?沒有其他原因。”
聶冰抬眼看著章俟海,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逝,“這種小事我沒有必要撒謊。”
“進去查探看到了什麼?”
“一地狼藉罷了。”
聶冰猜測八年前歲月酒店房間裡曾經待過的人就是孩子的母親,那一夜有諸多怪異的地方,一向冷靜自持的章俟海哪怕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怎麼被確診為腦瘤就方寸大亂、失了章法?
這不符合章俟海的性格和作風。
章俟海在酒吧內聶冰沒有跟著,所以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他帶回酒店的是什麼人,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吧。
大直男聶冰從未想過那個人會是個男人,這種想法從未有過。
所以在調查丟丟的身世時,聶冰將秦深家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相對應的女人。
章俟海的骨血怎麼在秦深的身邊,這一點聶冰百思不得其解。
聽到聶冰隻是在房間內看到一地狼藉,章俟海心中有點兒驚訝,麵上沒有任何表現,“沒有人?”
“沒有。”
在這種事情上,聶冰沒有必要撒謊。
聶冰立場有問題,但也是鐵骨錚錚的男人,章俟海信他。
不再問他關於八年前的事情,將疑惑按捺在心中,章俟海繼續問起現在:“我大哥讓你綁架丟丟,他人在哪裡?”不用問綁架丟丟的原因,肯定是那個乜大師和取心頭血。
“就在鎮子上。”
“你打電話,讓他過來。”
紅葉鎮內,章家大哥章瑞澤並一長須老者在酒店內,房間內還有老者的助理。
紅葉鎮是個山坳坳內的偏僻小鎮,環境優美卻無多少特色,與它一樣的小鎮子在整個東洲市不知凡幾,城裡人誰願意跑這麼多路到這兒來住農家樂、吃農家小菜的。
所以鎮子上就沒有幾家酒店,僅有的幾家質量也很一般,章瑞澤給老者開了最好的房間也僅僅是個有著獨立浴室的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