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酒壇三兄弟(2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6544 字 4個月前

湖伯墓在大江支流的山內發現,因為雨水不斷衝刷,掩埋的土層變薄露出了墓室的一角,才讓這個塵封千年的墓室重見天日。

湖伯墓就是當年困住白虎神君的那個墓,墓主人是個當官的,但並不姓海,已經發現的銘文中也沒有與海有關的記載,也不知道白虎神君從哪裡看到的海字。

溫溪笑著說:“我跟著老師到這邊來了。”

秦深激動地站了起來,“溫溪哥你重新下墓了?”

溫馨含笑點頭,“對的小秦,墓中發現了很多破碎的古物,老師想到了我,重新讓我進入了崗位,我雖然無法親自下到墓室內,但我離它很近,我能夠感受到它的氣息。”

“恭喜恭喜。”秦深由衷地表示祝賀。

“在湖伯墓旁邊發現了一些老東西,很普通的陶器、鐵器,是要被處理掉的,我知道你喜歡這些,就給你郵寄了來,你看看。”

“嗯嗯,謝謝溫溪哥。”秦深學考古就是因為喜歡研究一些老東西,看到不起眼的東西在自己的清理下慢慢呈現出自己的本來麵目,說不定撿個漏,很有成就感。

通話結束,秦深迫不及待地將盒子打開,盒子大概有50*40*30那麼大,打開之後裡麵是用報紙層層包裹住的老物件。秦深拿起其中一個包得圓圓的東西打開,露出沾滿泥土的壇身,壇子巴掌大小、肚大口小,壇蓋上有個小鈕兒。

酒壇子兄弟果然和客棧有緣。

這個酒壇,深埋在地底不見陽光,擦掉表麵的泥土之後顏色黯淡無光,毫無靈氣。秦深帶著去了中庭,讓酒壇子寶寶看看,酒壇子寶驚訝Σ(⊙▽⊙\a,“這是我們的大哥寶貝,他怎麼這樣了?!毫無靈氣,要不是我認識他的摸樣,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兄弟。”

“從個古墓裡麵出來的,多年來未沾染的酒氣的緣故吧。”秦深將酒壇子寶貝放到寶寶身邊,“他現在這樣,需要我做什麼嗎?”

寶寶用自己的壇身蹭蹭毫無反應的酒壇子,失落地說:“放在我們身邊就好。”

“不需要酒嗎?”

酒壇子寶寶的聲音是難得的正經,不再耍寶賣乖,“他現在靈識已經散了,酒氣對他沒有用。謝謝老板,我把他埋在我們身邊就好,也許會慢慢養回來的。”

秦深摸摸寶寶的壇身,“好,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

“嗯,知道的老板,謝謝老板。”

秦深抿了抿唇,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繞過吧台的時候,六娘看他失落的摸樣關切地問:“老板怎麼了,不高興的樣子。”

“唉。”秦深歎了一聲,“就是感覺酒壇子寶寶突然正經,有些難過。”

“那個失了靈識的酒壇真的是他兄弟啊,可惜了,器物產生靈智本就艱難,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夠恢複。”

“誰說不是呢。”秦深在放著箱子的桌邊坐下,“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能夠有緣得到最後一個酒壇已經是我的運氣。”所以,不必強求。

在得知酒壇子寶寶說他是三兄弟之後,秦深就有了個一個大膽的想法,用他們釀造出吸引三界來客的酒水,還要奸商一把限量供應,勾得壽命悠長的老家夥們自願將壽元拿出來換酒。

卑鄙嗎?是的。

但秦深寧願背著罵名也要這樣做,章俟海的壽命有限,得到他親生母親的一年壽元隻是治標無法治本,他們還需要更多、更多的壽元為章俟海續命。

秦深想過了,猴兒酒吸引妖、精,碧粳米釀造的米酒吸引人、鬼,長壽木釀造出來的酒水吸引天上的神仙……三個酒壇對應三種客源,做到廣撒網、廣“積糧”。

他還有一個附靈的銅甑,酒水蒸餾更加得心應手。

果然,現實告訴秦深貪心要不得,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達成所願。

不過,事情無法做到完美,秦深可以一步一步完善自己的計劃,慢慢實現。

打散心中的失落,秦深繼續看溫溪寄來的古物,一尺長覆蓋滿鏽蝕的劍身、不知道乾什麼用的碎淘片一堆、一個木質的花紋模糊的腰牌……全都是不起眼的東西,毫無研究價值,撿漏這種事兒果然可一不可二,人不能夠太貪心。

晚上章俟海回來,秦深和他說起這件事兒,還帶著他去看了新來的酒壇子,隨後兩個人溜溜達達到臨水平台,在放置在平台上閒來無事釣魚坐的小板凳上坐下,秦深撐著下巴說:“想太多了不好,腳踏實地才是真的,開春之後先大片種植碧粳米做米酒,培育長壽木,事情一步一步來。我想,肯定能夠得到壽元為你續命,不管我用什麼辦法。”

章俟海靠坐在他的身邊,秦深的關心讓他心中熨帖,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化成了一句話,“秦深,謝謝你。”

秦深擺擺手,“我跟你誰誰誰啊,是一條被子的關係,跟我說啥謝謝。”

秦深總是有辦法打破章俟海的款款情深,破功成柴米油鹽,充滿生活氣息。

兩個人靠在一起,看著緩緩流淌的清河水,水流聲潺潺,恬然美好。

“叮咚。”

手機響了,懶懶地靠在章俟海肩膀上的秦深伸手從兜裡麵拿出手機,“溫溪哥說給我郵箱裡發了個視頻,讓我看看。”

“什麼視頻?”

“我正在打開,解壓縮一下,還挺大的。”秦深的手機性能優越,客棧網速驚人,近一個G的壓縮包,下載和解壓縮用了不到五秒便好了,點開視頻,畫麵內聲音嘈雜。

這個視頻是溫溪拍的,他的手機不是很好,畫麵很渣,對準了一堆像是擺地攤一樣從古墓裡挖出來的古物,溫溪的聲音傳來:“小秦,下午要打開主墓室了,這是個激動人心的時刻,看到了嗎,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群湧在此,就等著此刻的到來。”

鏡頭一掃,不僅僅有考古行業的各位大拿,還有國家電視台的記者扛著“□□短炮”進行現場采訪和錄像,社會各界對湖伯墓關注度極高。

從周邊情況看,這個墓並沒有遭受到盜墓者的洗劫,裡麵的陪葬品保存完整,其出土物之豐富、數量之多實屬罕見。而讓社會各界為之沸騰的是,在側墓室挖掘出大量的竹簡,少說有上萬枚,字跡清晰、保存完整,上麵記載的文字很輕鬆就能夠被解讀出來。

這才是轟動世界的發現,竹簡的發現填補了華夏曆史的空白,將華夏文明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側墓室就是如此不同凡響,主墓室更是被人寄予厚望。

“小秦,這是一件考古界的盛事,是華夏文明的盛事。”畫麵抖動,可以想見握著手機的溫溪有多麼激動,“領導同意我們拍視頻,隻要不把關鍵信息傳出去就好,我拍給你看,讓你一同感受此刻的不同。”

畫麵內,準備工作已經全都做好,挖掘工作的主要負責人倒計時,“三、二、一。”

秦深坐直了身子,抓住章俟海的手,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看著視頻的他隨著口號身臨其境,好似就站在挖掘現場,看著主墓室的牆壁逐漸被推開,微弱的光線下,他好像看到主墓室內站著一個人影,昂揚而立、挺拔蒼勁,如蒼鬆、如高山,在無儘的黑暗中屹立在墓室內。

這人身披血染殘甲、臉覆獸型麵罩,一雙閉合的眼睛驀然睜開,內裡是曆經世事滄桑之後的恬靜淡然。

倏然,主墓室光線大亮,有白淨如玉的片片玉蘭紛紛落下,他耳邊好像聽到了章俟海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我寧願為你死,我寧願為你死……”

“秦深,秦深。”

秦深驚醒,什麼主墓室、什麼玉蘭花、什麼身披殘甲的將軍統統消失,他正和章俟海坐在臨水平台的邊緣,旁邊是荷花的亭亭而立、麵前是清水河的緩緩流淌。

“我怎麼了?”秦深茫然地問。

章俟海擦著他的額頭,擦掉上麵細細的汗水,“你看視頻太興奮,人都陷入了恍惚,我喊了你好幾聲。”

“是嗎?”秦深用力地呼出一口身體內的濁氣,“我陷入恍惚,好像跟著走進了主墓室,看到裡麵有一位屹立不倒的將軍。”

“你就是在看到溫溪大喊裡麵有一位將軍時陷入恍惚的。”章俟海吃味地說。

秦深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了兩聲,“章先生吃什麼醋嘛,真有將軍,那也是古董啊,一堆枯骨,哪裡有你好看。”

手機上的視頻已經放完,後半段秦深都沒有看到,推動進度條移動再看一遍。

所有被允許拍攝視頻的的人離現場其實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渣畫質配上遠距離,再加上拍攝視頻的人情緒激動,畫麵那叫一個不忍直視。要不是抱著對考古事業的極大熱情,一般人真看不下去。

視頻後半截重新播放。

主墓室的牆被打開,巴掌大的小洞內一片黑暗,啥都看不見,這時拍攝視頻的溫溪激動地大喊:“秦深,我聽他們說主墓室裡麵有一具身披殘甲的將軍,屹立不倒,天啊,難道這不是湖伯墓,而是將軍墓?不不,或者湖伯是一位將軍?秦深,視頻就拍到這邊,我看到圍在主墓室門口的大拿們動了起來,哈哈,他們進去了,我們這些小蝦米就有機會撿到點兒邊角料看看。”

視頻就放到這兒。

秦深鬱悶,“什麼嘛,就到這邊啊,我想看看那位將軍長什麼樣子。”

章俟海抽走秦深握在手裡麵的手機,抬著他的下巴緩緩讓他的臉正對著自己,“你看著我就好。”

“噗嗤。”秦深控製不住自己笑噴,伸出手去捏章俟海的臉,“你以後不用叫俟海了,叫醋壇子,章大醋壇子。”

章俟海的臉被秦深扯得變形,深邃雙眸中濃烈的愛從未變過,“為了你,我可以開一個醋廠。”

秦深錯愕了一下,隨後趴在章俟海的身上大笑,“不不不,你把自己埋在醋裡麵算了,我的章先生。”

秦深的笑聲在寂靜的夜中傳出很遠很遠,好似也感染了懸在天上的月,清輝撒向人間,落在緩緩流淌的青河湖麵上啊,散碎的皎潔月光如片片玉蘭花瓣。

當天夜裡秦深發信息問溫溪主墓室挖掘的進度情況,但是溫溪沒有回複,第二天再次詢問亦沒有得到回複,要不是隔了三四天溫溪給他回了一條說是在忙,秦深都要擔心溫溪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時間過得很開,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前兩天好像才是元旦放假,今天就元月十九日了,離過年隻有二十來天。

客棧已經為過年籌備了許多年貨,但有一樣還沒有準備,那就是香腸、臘肉。

冬季時,北方的室外是冷凍室,天然的冷凍箱,那南方的室外就是冷藏室,最適合做各種香腸、醃臘製品。

“寶成哥,我讓隔壁鎮的養豬場送了兩頭豬過來,已經殺好了,下水、豬血一樣都沒有少。我等會兒去木器店那邊拿回來,我們做香腸。”秦深吃著一囊瓜靠在廚房的門口和去鵝毛的仇寶成說。

仇寶成對食物細致周到,大鵝身上一根細小的絨毛在他的大手下都會被去除掉,留下乾淨的白條鵝以待入菜。聽到秦深說豬肉來了,仇寶成停下拔毛的手問:“腸衣準備好了嗎?”

“做香腸這個哪裡會不準備啊,一同讓養豬場那邊送的。”

隔壁鎮的養豬場養的是農家豬,就是不吃(精)飼料的,屬於人工放養的那種,養的是四蹄烏黑的名叫四蹄烏的本地品種,據說有野豬的血統,生性更加好動,肉質緊實、富有彈性,味道相應的也更加鮮美。

紅葉的隔壁鎮很多,這是個專門養豬的。

“那感情好,等豬肉送來了,下午就開始做。”

秦深把最後一口瓜就塞進嘴巴裡,含著瓜說話就含含糊糊,“香腸做完了給星星送些去,王樂彬過年要回家,也給他多備點兒年禮帶著。”

“小秦你真好,做什麼都會想到我們員工。”

“哈哈,你們不僅僅是我的員工,也是我的家人。”

秦深揮揮手,出了客棧開了一輛新買的皮卡出門,皮卡有後車鬥,方便帶貨。

那天被天道用雷劫挑釁了,秦深賭氣說過再也不出客棧的,不過現實證明不出客棧可能性太低,他要接送丟丟、要時不時去鎮子上買些東西,怎麼可能真正做到不出門。

不過秦深更加小心謹慎,出門時間嚴格控製在一個半小時,超過這個時間無論在乾什麼都會立刻停手開車回客棧。秦深透過前擋風玻璃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他有必要再測試一下天道對自己出門浪的容忍程度,算出準確的時間自己心裡麵才踏實。

秦深和養豬場的人約定好在鎮口碰麵,約定時間到了對方還沒有來,他就打了個電話過去,對方說還要十分鐘,馬上到。

百無聊賴的秦深就到旁邊的露天集市裡麵逛逛,最近要過年了,就有人家拿了自家的東西在鎮口擺攤換幾個錢花花,有粗大的老絲瓜可以留種的、有自家的乾豆角可以做菜的、有新鮮做出來的年糕可以現吃的……秦深溜達了一圈,手上拎著三塊豆腐,也是彆人家自己做的。

身邊人頭攢動,各種聲音秦深也聽了一耳朵。

“要過年了,彆讓孩子亂走,隔壁鎮丟了好幾個了。”

“對,一定不能夠亂走,我娘家侄子的朋友孩子就不見了,在上學的路上不見的,三年級。”

“挨千刀的人販子,抓到了就往死裡麵揍。”

“揍是便宜了,真應該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