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李海棠開口,褚寧蓮心底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不成……
不可能…不可能,宋見霜是才名遠揚不假,但那是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從未聽說過她善占卜,不可能的。
“宋見霜和她那位姓丘的朋友算準了,文安公主明日起便要入朝觀政了,褚姐姐,你說…你說我們會不會有麻煩?”李海棠回過神來,心頭一陣懊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與宋見霜為難了。
那可是文安公主,還是個和兩位皇子一樣能入朝觀政的公主。
皇帝此舉意味著什麼,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那意味著文安公主和兩位皇子同樣享有繼承皇位的權利。
朝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得趕緊回去告訴家中長輩……
“惹什麼麻煩,文安公主還能為了幫宋見霜泄私憤降罪於我們不成。”褚寧蓮瞪著眼睛,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吃人。
老天爺是瞎眼了嗎,怎麼就那麼偏愛宋見霜,給了她美貌又給了她才名,如今還給了她占卜神通。
天底下怎會有這麼不公的事!
褚寧蓮顧不得再跟李海棠說什麼,便匆匆離去,要趕緊回府告訴爹爹這件事。
文安公主既然得罪了褚家,就休想再得到世家的支持。
入朝觀政又怎樣,沒有朝臣擁護,在朝堂上就是獨木難支,遲早淪為皇位下的犧牲品,給兩位皇子祭天,她等著看那一天的到來。
公主府閣樓,文安公主走在前,推開房門,朝裡麵的人道:“母妃,這是宋見霜宋師父,這是丘涼丘師父,這是褚榕兒褚小姐。”
其餘三人一聽‘母妃’二字,心裡一驚,忙一起叩拜。
丘涼低頭跪在地上,勉強對上口形,跟著喊“娘娘千歲。”
這一天淨下跪了,她在現在活了二十年都沒跪過彆人,連佛都不信,結果來到古代,跪完公主跪聖旨,跪了聖旨還要跪妃子,以後不知道還要跪什麼人。
容妃淺淺一笑:“都起來吧,讓本宮好好瞧瞧。”
三個人又一起抬頭,起身。
容妃細細打量一番,笑著點了點頭:“都是鐘靈毓秀的好孩子,文安在宮外有你們陪著,本宮也就放心了。”
說完,她沒有打擾年輕人的世界,早早回宮去了。
馬車上,容妃慵懶地側躺在軟枕上,腦子裡想著方才看到的那三人。
宋見霜姿色最盛,儀態最好,神情也最鎮定,似盛放的高山寒梅。
丘涼容貌清秀,雖不如宋見霜明媚,卻也神色內斂,似正在茁壯成長的青竹。
褚榕兒不及宋見霜奪目,亦不如丘涼內斂,卻透著一股子柔媚,眼神堅韌,似等待時機綻放的花骨朵。
這三人中,宋見霜才貌皆有,又善占卜,可堪大用。
丘涼相術精準,與宋見霜關係非同一般,宜善用。
褚榕兒不知有何能耐,看著有些懵懂,但既然能跟另外兩人一起拜見自己
,
依女兒的性子,
至少是個有野心的,稍加引導,也可用。
進宮之前,容妃吩咐自己的心腹嬤嬤派可靠的人去打探這三個人的信息,要事無巨細。
她的女兒注定要走跟兩位皇子不一樣的路,站到世家的對立麵,站到皇帝的身側,女兒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很重要。
重要到要完全掌控,如此才能安心。
皇帝的兩個兒子隻知拉攏世家,結交權臣,卻不知皇帝還活得好好的呢,一葉障目,丟了西瓜撿芝麻。
要知道皇帝才是主宰一切的人,若非如此,她的女兒也沒有機會步入朝堂。
再說公主府這邊。
文安公主命人備好酒菜,開門見山道:“本宮建府時日尚短,還未請封長史,不知宋師父可願擔任此職。”
本朝公主出宮建府之後可以請封兩位女官,一位長史,主管公主府政令,是從四品官,一位府令,輔助長史處理大小事宜,是從七品官。
文安公主這麼說,就意味著她已經有了處理府中瑣事的府令,還差一個發號施令的長史。
而這話,是問宋見霜的。
文安公主隻知丘涼有看相之能,對褚榕兒了解更少,但宋見霜,她早有耳聞。
京城第一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華不輸男子,如今再加上一個善占卜,她覺得這樣的人完全可以勝任長史之位。
宋見霜有些猶豫:“殿下也知,家父的事尚未有個定論,府中全靠家母一人撐著,臣女實在分身乏術。”
成為長史,不僅要入住公主府,還要常伴公主左右,此後,榮辱皆來自公主府。
可是她所求的那條路是為了更多女子,不是安於一府。
因為本朝凡公主府長史,皆不可入朝為官,一輩子都是長史。
哪怕眼前這位文安公主很有可能成為女帝,宋見霜仍不甘心放棄那條路,她想走進朝堂……
文案公主一滯,竟然被拒絕了,她以為如今的宋府禍福難料,宋見霜會很樂意做公主府的女官。
“那丘師父可有此意?”
宋見霜這邊行不通,她便看向丘涼。
這倆人至少要留住一個,文安公主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隻要留下了丘涼,就等同於留下了宋見霜。
“民女隻會看相,並無治理之能。”丘涼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知道自己的未來在欽天監,不在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