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涼跟著小太監來到皇帝的寢殿外。
見幾位禦醫提著藥箱離開,還有以容妃為首的眾嬪妃,以及二皇子和太後等人,她也不敢多看,緊張地走進了寢殿。
大殿內彌漫著一股藥草味,四下靜悄悄的,惠安帝坐在床頭,麵色蒼白,文安公主侍立一旁,章尚書和餘寺卿也在。
丘涼趕忙跪下行禮。
惠安帝沒有作聲,隻眼神示意了一下文安公主。
文安公主便做主道:“不必多禮,丘師父你擅長觀相,算無遺漏,且來幫我父皇看看,此事是否另有隱情?”
在皇帝和兩位重臣麵前,她給足了丘涼麵子,仍尊稱一聲“師父”。
丘涼這才起身,朝著惠安帝看去。
這一看就愣了,下毒的是容妃和書公公!
可為什麼被帶走的是褚丞相?
她今日跟宋見霜已經起過兩卦,眼下又看了一次,僅剩最後一次機會,便不敢再猜測下去。
丘涼斟酌一番,問道:“兩位大人怎麼看?”
文安公主點點頭,示意章尚書說話。
章尚書便回道:“臣由禦醫診斷的結果開始入手,此毒乃兩種毒藥相結合,一種需肌膚接觸,一種需吸入肺中,多番驗證發現這兩種毒一處在褚丞相呈上的折子裡,一處在陛下寢殿的香爐裡,送香的尚宮也已招認是…是受大皇子指使,且她經太後一手提拔……”
惠安帝猛咳幾聲,打斷了他的話:“此事斷不會與太後有關,兩位愛卿退下吧。”
待章尚書與餘寺卿走後,惠安帝看向丘涼:“丘愛卿,朕隻問一句,此事當真與太後有關?”
他眼神幽深,語氣深沉,似壓著狂風暴雨。
丘涼跪下,鄭重道:“兩位大人斷案如神,定然沒有紕漏,但臣可以確定,此事與太後無關。”
“都退下吧,朕乏了。”惠安帝麵色一鬆,隨後朝書公公吩咐道,“擬旨,罰沒褚相家產,貶為庶民,讓老大去守皇陵吧。”
到了這種時候,他對大兒子和陪伴自己半生的老臣還是留了一份情。
不得不說,惠安帝是個心軟的人。
文安公主和丘涼走出寢殿,容妃和二皇子便湊了上來。
“文安,陛下如何了?”
“皇妹,父皇如何了?”
文安公主淡淡道:“母妃、二皇兄,父皇已經醒來,隻是精神有些不濟,修養兩日便好。”
這時,太後才開口道:“哀家要見皇帝。”
文安公主回頭看了眼書公公,她可以攔著母妃,攔著二皇兄,卻不能攔著太後。
書公公見狀,忙進去請示一番,回來答道:“太後恕罪,陛下已經歇了。”
太後登時麵色一沉,這是變相地不見了……
那個尚宮是她的人,可她從未想過給皇帝下毒……
她擰了擰眉,到底是沒有擅闖,冷著臉離開。
其餘嬪妃見狀,便烏泱泱地跟著散了。
隻容妃跟二皇子沒有動,兩人暗自對視一眼,又飛快移開視線。
文安公主看向丘涼:“丘師父,我們出宮吧。”
“文安。”
身後,容妃喊了一聲。
丘涼默默回頭,看了眼容妃,用掉了今日的最後一次機會。
文安公主腳步一頓:“母妃,兒臣也乏了,明日再進宮向您請安。”
說罷,她徑直出宮,卻沒有再去騎馬,而是和丘涼一起上了馬車。
“丘師父,本宮想聽實話。”
丘涼不解道:“殿下不信兩位大人的結論?”
實話,她不敢說啊!
文安公主臉色十分難看;“審問那個尚宮時,本宮也在場,她沒有說假話,但本宮覺得此事不似表麵上那麼簡單。”
那個尚宮一用刑就招了,但有一點,她在那個尚宮說出幕後指使者是大皇子時,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大相國寺遇刺之時,那些刺客也自稱是大皇子的人,事實上卻是二皇子一直以大皇子之名秘密培養著他們。
有過一次這樣的經驗,她很難不懷疑,是二皇子故技重施。
還有一點就是,以她對大皇子的了解,大皇兄隻是昏聵無能了些,對父皇還算孝順,對她這個妹妹也是真心,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反倒是二皇兄,心狠手辣,完全不顧念一點親情。
丘涼心底仍有遲疑,問道:“殿下以為是何人所為?”
文安公主揉了揉眉:“本宮懷疑二皇兄,但又覺得有些蹊蹺,若他膽敢謀害父皇,為何不直接把事情做絕。”
禦醫說那兩種毒藥並不致死,隻是會損傷身體根本,有礙壽數,父皇原本正值壯年,如此一來,怕是無法安享晚年了。
丘涼輕出一口氣:“殿下真想聽實話嗎?”
文安公主心頭一緊,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不是二皇兄,那會是誰?
還有誰能以大皇兄之名瞞騙宮裡的尚宮,還陷害了褚丞相。
驀地,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影,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雙手無意識地緊握。
丘涼見她似是猜到了,也不再隱瞞:“褚丞相奏折上的毒應是書公公的手筆,冒充大皇子指使那位尚宮的人是容妃娘娘,臣還看到容妃娘娘此舉與二皇子和宋監正有關。”
二皇子幫容妃求情,提早放出了宋監正。
而容妃回報給對方的便是徹底絕了大皇子的後路,順帶給太後潑一盆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