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將目光收了回來。
“聽說,你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也不知道費奧多爾在哪搜集到有關於她的資料,他摩挲著下巴輕描淡寫地說著,花梨也很配合地點頭,“是的。”
費奧多爾對於她沒有吵鬨,而且相當配合這一點很滿意。
他將花梨放在了不知道從哪帶來的軟椅上,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兩杯紅酒,比他們在外麵因為意外事故發生而緊張不已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們似乎是在這裡度假一般。
蒼太注意到他們的動靜,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們抱進來的那個孩子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被他搶走東西而哭泣的孩子,在蛋糕店還給他一半蛋糕的漂亮孩子,對比於從有記憶開始就在到處翻找垃圾的自己不同,她的眼裡有著不諳世事的天真,以及他在餓肚子時為了搶奪一口食物而早早拋棄的善良。
有什麼比活著更值得的東西呢。
他又低下頭大口吃起了麵包,眼裡滿是麻木的男孩像機器人一樣毫無知覺般大口吞下食物來補充他過度使用異能帶來的饑餓感,那種從根部傳來的渴望嘶喊讓他無法再思考彆的東西了。
花梨也在看著蒼太。
但費奧多爾不喜歡她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出神。
但俄羅斯青年也並不喜歡直接這麼打斷她的注視,反而笑著問她:“你認出他是誰了嗎?”
花梨點頭,爸爸的照片可能還在他身上呢。
然而,費奧多爾已經陷入想要試探她身上能力的急切中,他伸出手觸碰著花梨的頭頂,然而等了一分鐘,在果戈裡看好戲的目光中,花梨並沒有任何反應。
她並未像之前被他觸碰過的那些人一樣死去。
他的異能對花梨沒有任何反應。
發現這一點的果戈裡在一旁毫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似乎在嘲笑著他也有這種吃癟的時候。
費奧多爾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但並未對果戈裡說什麼。他仿佛什麼都沒做一樣繼續問著花梨問題,明明這應該是果戈裡的長項,而看到費奧多爾這搶人設的行為,果戈裡想插手進來:“讓我來讓我來呀!”
他臉上的笑意從來沒有停下來過。
得到費奧多爾同意的果戈裡站在花梨麵前,仿佛一個即將要表演魔術的魔術師:“提問!”
花梨坐直了身體。
“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花梨晃了晃腿:“找爸爸呀。”
“聽說那張被蒼太丟掉的照片就是你的爸爸對嗎?”費奧多爾在一旁開口,直接提醒花梨他們之間的仇恨,而吃東西的蒼太也有片刻的停頓,但下一秒就仿佛沒事人一樣繼續大口吃起來。
花梨失落地點頭,但眼裡並沒有費奧多爾想要的生氣。
“那真是可惜了。”他隨意結束了這個話題,順便又給蒼太拉了一波仇恨。
“那麼——”果戈裡似乎問問題上癮了,話鋒一轉,“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聽到這句話,花梨看著他的白發頓時吞吞吐吐了起來:“那個……你的白發是天生的嗎?”
“當然。”果戈裡甩著自己身後的小馬尾給她看,沒有染發的痕跡。
花梨就著他湊近的臉龐,一下子膽子大了起來,突然提出了一個請求:“那……你可不可以……”
“嗯?”
“親我一口。”
果戈裡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停滯:“……你是第一個對我提出這種要求的人。”
花梨耷拉著眼尾,像小狗一樣仰視著他:“這個對花梨很重要……可以嗎?”
這樣的要求……簡直比費奧多爾想要創造一個沒有異能世界的想法都更為令人驚詫。
費奧多爾蒼白的臉龐上多了幾分笑意:“不過是親一下而已,果戈裡難道不敢嗎?”
這樣的激將法——
果戈裡笑容拉大,一字一句地拒絕:“我——才——不——要!”
外麵似乎有點動靜,費奧多爾和果戈裡對視一眼,警告一番後暫時離開了這裡。
隻剩下花梨和蒼太坐在這裡,還有昏迷過去的社長。
被叮囑不能亂跑的花梨跑到社長旁邊替他拍掉了和服上臟汙,他想要讓他躺著會舒服一點,但怎麼拉力氣都不夠,身上的燈光被一道黑影覆蓋住,花梨抬起頭,蒼太一言不發地靠近她,隨後蹲下身體朝著她伸出手。
花梨盯著他的手,試圖看出他想要做什麼。
但蒼太似乎理會錯誤了她的意思,他也低頭看著自己臟汙的手掌,上麵似乎還有麵包碎屑,散發著一股混合的氣味,似乎很難聞。
心底一沉,他一時間回憶起了曾經在街道上被人放狗咬的事情,因為他替那個女孩撿起了手帕,卻被對方厭惡地拍掉,看他像是看什麼垃圾一樣捂住鼻子:“彆碰我!”
帶有香氣的手帕被拍落在地,一下子就臟了。
隨後就放開狗繩,命令兩條大狼狗咬他。
那是他跑過最快的一次,寒風鑽進他的鼻子,口腔,冰凍住他跳躍的心臟。那也是他最後一次做這種事情。
但現在——
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背後幾乎凝聚起一身冷汗。
為什麼又要做這種事情呢,是因為她給自己吃過蛋糕幫助過自己嗎?
“你要幫我把社長扶下去嗎?”奶聲將他從記憶中拉回,頭頂的燈光似乎給他帶來了一點暖意鑽進了皮膚裡,花梨朝他笑了一下,“謝謝。”
好不容易才讓社長躺下,花梨這才將注意力放在蒼太身上,但他沉默寡言,隻是將自己沒有動過的另一半食物推到她麵前:“這個我沒碰過。”
“不臟。”
花梨直接拿起來大口吃了起來。
現在已經是深夜,但在下水道裡完全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太宰先生他們怎麼樣了,花梨咬下一口麵包,有些乾,她隻能用唾沫濡濕麵包,才能緩緩將食物吞咽下去。
旁邊又多了一瓶水。
花梨回頭看去,蒼太離她有些遠,他低下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在察覺到花梨的注視後才停下在衣服上擦拭手掌的動作。
“那張照片……”
過了半晌,蒼太斟酌著提起:“對你很重要嗎?”
花梨鼓著腮幫用力點頭:“那是爸爸的照片呢,我還沒找到他。”
半大的少年解開自己的衣服,他將擦乾淨的手伸入外套的內層,慢慢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她。
他一直沒有看她,聲音低到聽不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