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橫濱禁忌畫家(15)(1 / 2)

我在綜漫開馬甲 Iphigenie 12084 字 3個月前

椎名真白不知道她能去哪。

以前她和小津同居的時候,她知道小津有些時候會很晚回來卻假裝他一直在家裡麵,她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一些東西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很難找的,但是小津總是能夠送到她的手上,小津什麼都不說,她也什麼都沒有問。椎名真白隻是在小津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在樓下喝著牛奶,等著房間裡的燈亮起來才回去。

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每個人都有秘密,她的秘密隻要說出來一個字就會把小津給害死,但她是隱約知道這些的,她以為她知道的。

但是那一幕確實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卻沒有辦法像在貧民窟時一樣閉上眼睛,這個時候沒有爸爸來把她的眼睛給強行睜開,但椎名真白知道她必須得看,如果不看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理解小津。

真實是讓人痛苦的是嗎?椎名真白想,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活在謊言裡麵會比較好?

她奔跑著,肌肉帶動著骨骼,鞋底重重砸在走廊的地板上,肺部供氧不足,跑動的時候肚子的右邊更上麵一點抽痛,她順著走廊摸到了最近的一個洗手間衝進去對著洗手台大吐特吐,弄臟了鏡子的邊緣。

她打開水龍頭衝洗的時候抬起頭,從淩亂發絲的間隙看到自己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椎名真白很用力的用手揉,她把手放下來的時候,眼睛的邊緣更紅了一點,眼白的地方也充血了。

她低下頭,把水龍頭的開關打到底。

水花把那些穢物衝刷到了下水道裡,椎名真白凝視著重新恢複潔白的大理石洗手台,深吸一口氣,用手積蓄了水往自己的臉上撲。

她的頭發和脖子周邊的衣服都被弄的濕漉漉的,冷水滲入她因為先前劇烈運動而不斷冒汗的毛孔之中,讓她感覺全身麻痹,卻終於恢複了冷靜。

她又接了幾次冷水開始漱口,中途吞下去了一點,冷水經過因為被胃酸灼燒而痛得要命的喉嚨,帶來了短暫的清涼,在滑過喉嚨後又造成了更加嚴厲的疼痛。

水滑到胃裡麵,椎名真白的手放在肚子的位置,隔著衣服按了一下,感覺到冷水在胃裡麵的觸感。

“……”

她側過身體,用餘光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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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真白覺得自己很冷靜,實際上完全相反。

她的大腦活躍的超乎常理,像是喝了酒一樣眼前的視野總是在旋轉。她不能走直線,有的時候會撞上這邊的牆壁,有的時候會撞上那邊的。不得不經常把眼睛用力閉在一起再睜開,來確認自己的視野無誤。

有一次閉眼的時間太長了,她撞到了一麵牆,撞的頭很痛,腦子裡麵嗡嗡嗡的響。

椎名真白順著牆壁滑到地上,她的額頭蹭上了牆灰變得很白,她對著地板和自己的膝蓋看了好一會,直到發現自己的眼淚從眼睛裡掉下去,掉在膝蓋上麵,才恍惚的用手背抹了一下。

“站起來。”她飽含威嚴的對自己說。

這一次她感覺好了很多,雖然說之前因為過度興奮而忽略的疼痛一時間全部都回到了身體裡麵,嗓子乾的要命,但她終於能夠正常的看到麵前的道路。

她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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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真白以前來到過森鷗外的辦公室。那一次好像並不是他原本的辦公室,(那次獵犬事件的確讓港口黑手黨損失慘重)這段時間裡他也許又換回去了,也許本著狡兔三窟的原則選擇了更加有安全性的地方。椎名真白不知道。

她也並不是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去找的,她隨著中原中也來到那個房間的時候都沒有刻意的去看路邊的走廊一分一秒,好像是確定自己隻會來這麼一次以後再也不會踏足這裡一樣,人們對於自己感覺到嫌惡的東西總是這麼做的。

椎名真白隻是憑著懸而又懸的直覺,就好像她麵前的是一幅畫,而她正在順著自己的直覺,順著自己對那個藝術家的了解,順著自己對美的感覺,看著畫的光影材質,自然而然的推算出那個藝術家下一步會如何落筆一樣,她也就這麼在港口黑手黨的大廈裡麵行走著,然後來到首領辦公室的門前。

門是鎖著的,椎名真白動了一次門把手,沒有聽見裡麵傳來任何動靜,她把自己的指甲插在鎖孔那裡,指甲間輕輕摳了一下,她的手指就像是融化了一樣陷進鎖孔之中。

椎名真白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痛苦,她把自己插進鎖孔的那根手指轉了一下,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然後她就這麼走進去了。

已經融化成了鑰匙形狀的手指就留在了大門裡。

椎名真白行走的時候隻有四根手指,森鷗外也看到了這一幕,眼神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他對她笑一笑,椎名真白沒有笑,她站在那裡在抬起手撩動金發的時候窗外的光線在她手上一閃而過,原本已經消失無蹤的手指又長了出來。

先前她受到傷害的時候好像是沒事人一樣,這一次手指長出來的時候椎名真白的臉色卻反而變得蒼白了,她撩頭發的那隻手往下,蒼白的指尖搭在脖子旁邊。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椎名真白以為自己可以說的非常沒有感情,她的前麵幾個字也的確像是在敲擊鋼琴鍵的時候發出的聲音一樣,隻是單純美麗的樂聲而已,但後麵幾個字卻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手指也微微顫抖著,在脖頸處劃出了幾道紅痕,一開始不是紅的,一開始隻是受到壓迫的白色,然後隨著血液的流動漸漸的變紅腫脹,看上去有點癢。

椎名真白神經質的搔刮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森鷗外。

森鷗外好像半點都不意外,他坐在那裡,身邊沒有任何守衛人員,以前一直跟他形影不離的幼女愛麗絲也消失無蹤了。

他像是對學生授課的老師一樣對她講了起來。

“怎麼說呢…”他說,“因為你非常的強大。”

雖然是在誇獎,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開心。椎名真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個被包裝好的禮物,隻等著把最外麵的那一層緞帶拆開,就可以收下來了。

她很想吐。

“你也看到了吧,你覺得我說謊了嗎?不。才沒有。我甚至都沒有刻意的去要求他做些什麼,去威脅他,對於太宰治這個個體來說這種事本來就是非常自然而然的…哦,對了,你是叫他小津對嗎?”

“.…..”

對同一個個體的認知差異對於椎名真白來說才是最值得在意的事情。他與她度過的人生是什麼樣的,他在這個世界的另外十幾年裡麵度過的人生是什麼樣的,這之間的差異對於椎名真白來說是最大的恐慌點。

森鷗外看著她。

他的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他好像真的很可惜的感慨著,“看來你對他還是不夠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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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真白不想要繼續聽下去了。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來這個世界裡,隻接受到了一點點剛好足夠她活下去的善意,就好像是一個人三天內隻要進食50克的食物就能夠保證自己不餓死一樣,不會餓死,但是感覺上和餓死並沒有什麼差彆,你走在路上你以為自己會一頭栽倒下去閉上眼睛就再也不會睜開了。

每個人都對她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個勁地把自己的欲.望施加在她的身上,並且從來不付出代價,她以前毀滅過這個世界,她現在開始困惑自己到究竟為什麼要把這個世界給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但是她想到了那個理由,她覺得到底還是值得的,小津現在就在這裡,在距離她直徑距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為了這個人做很多事情都是值得的。

也許小津有一點被森鷗外帶壞了,也許森鷗外說的都是真的,小津有事情瞞著她,小津跟她不適合的就好像是兩塊不能拚在一起的拚圖一樣。

但那又怎麼樣呢?兩個拚圖歸根結底是同一幅畫的產物的,她和他也許不能夠拚在一起,但是椎名真白可以用她的畫筆把中間的所有部分都畫出來,作為她和他之間連接的橋梁。

她不想要聽他說下去了,椎名真白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被影響了很多,被傷害了很多也學到了很多,如果那一天…

她把手給伸起來,輕輕的一握。

森鷗外微笑的暢言的動作一窒。

他右手臂的地方爆開了一層血霧,就好像是被捏爆了的番茄一樣,他的手臂直直地掉到了地上,從邊緣椎名真白能夠看到血還在不斷的流淌,西裝的袖口垂了了下去讓她看不到他的骨頭。

椎名真白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如果在審訊室的時候她就能這麼做也許椎名真白這幾天不會過得這麼難過。

她打偏了,本來爆開的應該是他的頭。但也許她不是打偏了,她本來就不想讓他死。

椎名真白不確定她有沒有讓一個人死去的能力,之前她殺掉了那三十七個人,但感覺卻很茫然。

他們的子彈向她射過來,在椎名真白自己能夠決定要怎麼做之前,她的畫就已經自動防衛的把他們全部刺成了刺蝟,那天的血把整個地麵都遮蔽起來了,聽說後麵的人踩上去的時候血已經凝固了,他們的腳印在上麵留下一個無法被衝刷掉的痕跡。

這種事情她沒有辦法對彆人說。小津,她一開始是想要瞞著他,後來發現他完全不在乎。中原中也,她殺掉的就是他的同事,這讓她非常的不好開口,她看著他的時候總是隱約從那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中看到那些睜大眼睛被刺穿在天空中的死不瞑目的臉。

但是Q,她那個小小的朋友,她和他在地下室的時候說了很多。

Q當時很認真的聽著,他的臉上有著天真的殘酷,她聽說Q也殺過很多人,好像有一次差點讓整個城市都陷入危機。但是他這一次沒有跟她說,“哎呀,那些人都是活該去死的。”或者“下一次讓我也去玩玩吧。”反而是以非常現實的角度對她說話。

Q的手輕輕的蓋在她的手背上麵,他的手小小的,就算有著很多的傷痕也不缺乏柔軟,他對她說就算是在法庭上你也頂多被判一個防衛過當,隻要找一個好律師就是正當防衛——法律都允許你了,你又何必在意呢?

“可是他們死了…”“正因為他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