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禁忌畫家(完)(2 / 2)

我在綜漫開馬甲 Iphigenie 18299 字 3個月前

太宰治回握住她的手臂,和她不同,他的體溫很高,她覺得熱。

“那就全部忘掉吧。”

太宰治認真的看著她,“忘掉你在這裡所學的一切,忘掉你和所有人的接觸,回到那個世界裡麵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我回不去了。”

椎名真白勉強的說。

她不想跟他討論任何與記憶有關的話題,她在這裡學的東西就好像是一個走上了歪路的乖乖女學到的一樣,就算想要回歸原本循規蹈矩的生活也會在做一些很平常的事情的時候那些記憶突然湧進腦海,她隻是說著一些很現實的事情。

“我回不去了。畫作沒有完成我是絕對回不去的,我找不到畫我眼睛的那種紅色,就算是自畫像也不行,我對自己的了解沒有你想象中的這麼多,以前的自己和現在自己對我來說是兩回事,我找不到,沒有東西能夠觸動我。”

她說,太宰治默默聽著,表情卻像是完全沒有當一回事。

他伸手往旁邊一抓,先前從酒吧裡麵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椎名真白的那一幅畫,他是故意的,椎名真白也是故意的,雖然說她假裝的跟自己已經忘掉了一樣。

但是現在,簡直應該遭天譴,他往旁邊一抓,竟然真的在旁邊的沙灘上麵摸到了搭著他腿的畫框,再拿起來一看,就是那張自畫像。

在恐怖裡麵會激發人厄運的東西總是如影隨形的跟隨著主角,在這裡也差不多,不過在這個時候出現真的是恰到好處。

“你會找到那種紅色的。”有東西可以觸動你。

太宰治的語氣簡直就像在說既定現實一樣。

他用同樣莫名其妙出現在地上的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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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太宰治送給椎名真白的第二個禮物。

椎名真白不想看的,但是不知為何視線卻無法離開那裡,好像她的身體是一個是由鐵粉構成的,而那裡是一個無比強力的磁鐵,把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吸引過去一樣。

那把匕首的造型很奇怪,其一些弧度給人一種很不快的感覺,你覺得正常的構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那種弧度,看起來更加像是人類的骨關節和青苔組合而成的。

匕首的刀鋒很鈍,就算你用力劃拉也不會造成傷口,但是碰觸到太宰治手掌的一瞬間,就好像是穿過豆腐一樣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少年的手掌。血流如注。

已經是必須得去醫院處理的程度了,但是從斷口中沒有看到任何的脂肪經脈和骨骼,太宰治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隻用來裝血的袋子一樣,從破口中鮮血順著匕首的刀鋒向下流去,經過刀柄的時候擦亮了上麵古老的浮雕,然後向下滴去。

椎名真白的視線追隨著那些血液,血液滴在沙灘上麵,在上麵砸出一個小坑。

海水衝刷過來的時候血液在海水之中擴散開來,變成了輕薄的霧氣一樣的紅色。

海水退去的時候那個小坑已然消失不見了,椎名真白的目光卻死死的盯在那裡。

她的嘴唇微微的張開,舌頭就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誌一樣在口腔內輕輕的彈動著,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

太宰治隨手把匕首往身後一丟,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但是並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他把手再伸回來的時候上麵還殘留著傷疤,這是非常不正常的,再怎麼想那麼大的傷口都不可能這麼快就止血,但是現在的確如此。

一條傷疤橫亙在手上,呈淡粉色,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已經是十年以上的快看不見的傷口一樣。

他問她“你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那種顏色?”

椎名真白的視線還是停留在地上,聽到這句話,她僵硬得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把頭一卡一卡的往上抬起來,眼睛大睜著,像看到了什麼很讓人害怕的東西。

太宰治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就歎了一口氣問了第二個問題。

“話說你其實並不是找不到那些顏色,你隻是不去找而已吧?”

椎名真白僵硬得像木頭。

太宰治看著她繼續說下去,如果某一個人以前受過傷並且沒有處理好傷口,斷掉的骨骼已經在已經在皮膚裡麵長成了奇怪的形狀,那麼治好她的最佳辦法就是把這個骨骼重新打斷一次再用正確的方法接回來,然後好好的療養。而現在他就要讓她重新受傷。

“如果是普通的畫家的話,的確是會有沒靈感於是無法作畫的情況,但是你並不是這一種情況的,與其說是你去追隨靈感到不如說是靈感追隨著你,包裹著你就好像是大海一樣把你溺斃。你告訴過我你在畫一幅畫之前,還沒有落筆的時候,心頭已經會有對那一幅畫的印象,你要做的隻是把那個印象通過你的畫筆讓它回歸現實而已…你不可能看不到那種顏色。”

“森鷗外讓你去看審訊室裡麵的血液那個行為,一半是為了讓你和我之間的關係惡化,另外一半則是因為那個是真的,你真的會被那種東西所吸引,或者說你的畫,那些異教諸神。”

“你說祂們是慈悲是公平的,但是以人類的視角來說再怎麼看那些家夥都隻能帶來無可違逆死亡,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可能有好人,但是對於好人必經之路的螞蟻來說,他們就隻是無條件地用大腳給它們帶來死亡的巨人了。”

“你的第一幅畫,第一幅帶出去賣結果出了差錯殺死了整整37個人的風景畫,你帶出去的時候並沒有跟我說,因為你不想讓我看到。你賣畫的時候它還沒完成,如果是之前的你應該會把那一幅畫給畫完的,你這麼做是因為知道那一幅畫永遠都不可能有完成的時候。”

太宰治的眼睛看著她。

“那一幅畫缺失的顏色是什麼,你要用什麼顏料才能補充那種缺失的色彩?”

椎名真白的指尖掐進了手掌裡,血並沒有順著手指流下來,但皮的確擦破了,粉紅色的肉陷在指甲裡麵,她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就是死死的掐著。

“不要轉移注意力。”太宰治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同情在裡麵,他隻是看著她。

“告訴我。”

椎名真白勉強的張開了嘴。

“是...黃色。”

“黃色。印度聖牛乾涸的尿液,一點點幾乎看不見的硝石粉末,還有。”

椎名真白的眼睛靜靜地凝在半空中,雖然說她在看著太宰治,但是並沒有把他看進眼睛裡麵,她的眼睛僅僅死盯著他臉上的一個小點。

如果不這麼做,她就沒有辦法把接下來要說的話說出口

“嬰兒手臂的…脂肪。”

太宰治笑了一聲,“還真是有點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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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發出笑聲的時候椎名真白覺得自己要死了。但是他並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點什麼,而是非常冷靜的問她,“第二幅畫呢,就是你在公園沒有畫完的為了我又毀掉那一幅。”

他說的好詳細,所以椎名真白雖然沒有那些記憶卻也回想起了之前做這些事情的樣子,她說那一幅畫畫的是我所看到的東西。

“我以前所看到的東西。”

“以前經過了一個湖泊,月光灑落在湖泊上麵,水下由於小魚在遊動所以泛起了小小的漣漪,月光灑落在上麵的時候感覺那些漣漪是固體,像是白銀融化了雕製而成的,我有一點受感動。”

“但是以前畫不出來那種感覺,現在可以畫出來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了。”她抿了抿嘴唇。

“那個的顏料是痛苦。”

“痛苦?”

“把人類推進融化的白銀池中凝固而成的那種痛苦,我要重新看到這種場景才畫得出來。”

“這樣子啊。”太宰治說,“你的確是會被痛苦所激發的那種孩子,在這個世界裡麵你是的。”

“就像是一條線投射在一個麵上的時候是這種方向,投射在另一個麵的時候又會變成那一種方向一樣。在原先的世界裡麵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真的很普通,回去的話你就還可以回歸日常。但這個世界裡麵黑手黨爭搶你,神明在你耳邊唱著褻瀆的歌…我真的覺得祂們作為一個神明會不會對信徒的私生活乾涉太多了?還是獨獨你是那種被愛的孩子呢?”

太宰治輕微的感慨著,手在空氣中握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結果卻什麼都沒有抓住,隻有海風從他的手指縫隙中經過。

“現在回去吧。”他對她說,“回去。忘掉這一切。”

這又提到之前的話題。椎名真白搖搖頭,雖然不知道要提出什麼理由,但是決定先把這個建議否決掉再說。

就像是為了堵住她的話語一樣,太宰治繼續說下去。

“你第一幅畫是以前在印度的時候看見她們在寺廟裡麵給孕婦接生,體會到了生命的感動,結果要畫出來就必須得用嬰兒的油脂不可。第二幅畫明明隻是風景畫,但是卻要確實的讓一個人為了那副風景而死才行。第三幅畫是自畫像,我要求的題目,第三幅畫找不到的顏色是眼睛…”

“可是你眼睛的那種紅色為什麼非得要我的鮮血來畫呢?”

太宰治看著她,那種視線裡麵椎名真白覺得自己更加僵硬了。

他沒有就那些殘忍的事情繼續說下去,沒有覺得她是一個壞孩子,這讓她鬆了一口氣,但是現在她好像陷入了嶄新的危機。

“為什麼?”

他興致勃勃的追問,椎名真白不說話低頭,指甲在手心撓來撓去。

他覺得自己可能把人欺負的有點過頭了,也跟著看下麵,看到原先血液滴落的那個小坑,眼睛眨了眨。

“…我很高興。”

他的聲音低低的,這個聲音隨著潮起潮落幾乎要被淹沒在海水之中。椎名真白聽見的時候感覺自己聽錯了,但是一秒兩秒三秒,隨著時間的經過,那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回響的越發清晰,她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卻假裝沒聽見。

“……”

太宰治抬起頭來看著她,又笑了一下。

“現在。”他說,平靜而有尊嚴。

“去完成你未完的畫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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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退卻的餘地了,也沒有任何可以拖延的間隙,如果說將時間被比作長河,總是無視被卷入其中的個人意誌源源不斷的衝刷而去,那麼椎名真白現在也被時間推著往下做了一個大漂流。

她是一個盒子,裡麵裝著的東西大多不屬於自己,但是也有一些屬於她的非得隱藏起來不可的見不得光的東西,現在的那些東西都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太宰治逼著她去看,她在痛苦之餘卻又發現那些東西說穿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並不比原先把它們蒙在心裡慢慢腐爛的樣子更加可怕。

現在她必須得成長不可了。

這和之前森鷗外教給她的所謂的學習不同,這是每一個女孩子都必須得做的事情,所以椎名真白也要成為一個大人了嗎?像是媽媽小時候一樣?她不知道。

她輕輕的握著小津的指尖,他的手指被她握著就像一個畫筆一樣,在地上的自畫像上點了點。就點在原先少女空曠的眼眶上。

她握著他的指尖毫無章法,他的手上也沒有沾著任何顏料,但是就在柔軟的指腹和畫布觸碰的瞬間,簡直就像是變魔術,少女原本空洞的眼眶裡麵瞬間就被填充了鮮血一樣的紅色。

這紅色逐漸堆積,在和其他顏料的水平線保持齊平的高度時顏色開始變淡變亮,就算現在讓椎名真白躺在畫的旁邊一厘米一厘米的比較兩個人的眼睛,你也能得出結論:找遍全世界也不會有更加相像的東西了。

她的畫完成了。

“這算不算畫龍點睛啊?”小津在她的耳旁輕輕說著,他呼吸間的空氣讓她覺得癢癢的。

椎名真白轉過頭來看著他,已經不需要說任何的話語了,在她的身後憑空出現一個黑點,是那種吸取一切光線不反射出任何一點的那種黑色,也就這麼源源不斷的把空氣海風水流,把一切的東西往黑點的地方吞噬而去。

在黑點的吸力下旁邊的大樹被連根拔起朝這邊飛過來,但是椎名真白和太宰治站在那裡,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一片狂風之中兩個人對望著,他和她的視線是比任何固體都更堅固的聯係。

椎名真白的嘴唇囁嚅著,她握著他的手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緊,像是在水裡麵的人必須得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的用力了,隻是鬆鬆垮垮的握著,但是卻感覺好像就算在這個時候用力推這個女孩一把,她也不會鬆開那隻手臂的。

“我要走了。謝謝你,但是為什麼。”

椎名真白的眼神認真的看著他,“為什麼你非得把那些事情說開不可?要讓我成長的話說那些畫的事情是非常有必要的,可是我的眼…可是我自畫像的眼睛。”

她說到這裡,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

可是我自畫像的眼睛要用你的血來畫,為什麼你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呢?

太宰治的眼神柔柔地看著她。她本來可以閃避的躲過視線的,不過這個時候她沒有這麼做,因為再過一會她和他就再也不可能見到了。

“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壞家夥。”他說著與她的問題完全無關的東西。

“如果要和初戀告彆的話,還是會想要給她身上留下一些傷口。”

椎名真白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但是她卻感覺先前和他對話時心臟陣痛的那個地方,那個比針尖還要小但是卻無比具有存在感的地方又開始了淡淡的疼痛。

她身後的黑點已經打開到了可以通入一個人的程度,幾乎連遠處的大山都要被連根拔起吸引過來,遠處冒起了火光,看來先前闖入的那些軍事基地的家夥們也終於準備不再裝聾作啞過來看看是什麼情況了。

小津就在她的麵前站著,他的外套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身體輪廓的邊緣幾乎要淹沒在光中。她的身體也開始被後麵的黑洞吸去開始和他變得遙遠。

逐漸增大的距離中,他的手插在口袋裡麵,眼睛看著她,嘴唇一張一合。

“再見...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快一萬字。從早上起床寫到現在,要死了(快誇我!)

這個世界就到這裡完結啦。因為最近看了蘑菇的ddd,很有感覺!所以下個世界會寫火□□。一個很可愛很殘暴的女孩子

這一本已經25萬字了!還有差不多兩個世界就要完結了。我是準備正文完結後每篇單獨寫番外的捏。

因為快完結了所以想和大家一起玩。從現在開始有一個長評我加更一天,日六起步,yes。(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