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縣警署。
佐川涉倚在座椅裡,感覺自己仿佛用儘了這輩子的耐心,也沒結束眼前這個小警察都車軲轆話。
小警察大概是剛畢業的學生,一腔熱血撲在工作上,看誰都像犯罪嫌疑人,再加上佐川涉帶著超出年齡的成年感,以至於他的語氣下意識往審訊上偏了。
佐川涉不和小孩計較,隻要這小孩安靜的做一朵插花在那待著,不要來來回回的問他那些問爛的問題。
“你是報案人?叫什麼?與死者什麼關係?”
這是銀彈實驗室案件發生的第三天,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被問了。
佐川涉感覺自己現在就是聖父轉世,全世界的耐心都集中在他身上,不然他一定會一椅子掄到那扇單麵玻璃上,然後訂購九十九朵玫瑰花,給後麵的那個小傻逼一點綠色看看。
“我是報案人,我是佐川涉,受害者是我媽。”相應的,佐川涉在今天第三遍重複道。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案子的?”
“下午四點五十七分,我騎機車在實驗室不遠處,發現那裡突然起火,起火瞬間沒有聽到爆鳴聲。在發現的第一時間,我打電話給貴署,貴署在十分鐘左右後到達。”
“你當時為什麼會出現在銀彈實驗室?”
“我要去找我媽。”
“你去找死者做什麼?”
“我已經回答過了,警官,我要去找我媽。”
“不要規避,認真回答問題。”
“瞧您說的,您找您媽需要理由嗎?您非要我也可以給您一個——我去叫我媽回家吃飯,行嗎?”佐川涉感覺自己像幼兒園教師,反反複複的教小朋友說話,但是想一想麵前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成年人,他有點倒胃口。
“不要油嘴滑舌,認真回答問題。”小警察眼睛裡泄露出一絲不安,又很快被強硬和莫名其妙的憤怒淹沒,佐川涉細細的思考了一下,覺得單麵鏡那麵的人確實舌頭上有兩把刷子,能讓他一個未成年少年A兼受害者家屬享受特大惡劣嫌犯的待遇。
縱使他用上聖母瑪利亞的耐心,也被單麵玻璃後的人激出了一點火氣。
佐川涉微微仰頭,翹著二郎腿,整個人一掃剛剛的溫和乖順,變得不羈不訓起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小警察,反問:“警官,我是嫌犯嗎?”
“不要偏離主題。”小警察板著臉,但看上去有些遊移不定的不安。
佐川涉給了他一個微笑:“恕我直言,警官,您和玻璃後麵那位的公共道德都有待提高,或者您是他親兒子——一脈相承的缺德。”
他敲了敲自己懷裡的大提琴盒,不鹹不淡的說:“我是沒見過哪家警察對著受害人家屬一口一個死者的,貴司考核內容不包括職業素養嗎?”
小警察被選中大概有兩分道理,佐川涉覺得自己這番非常挑釁的話能約一架,但是他居然能麵無表情的繼續問下去:“你在案發後回了一趟你和受害者的家,你做了什麼?”
“哦,這會又受害者了?”佐川涉側頭看向單麵鏡,“這位長官做事很會變通啊。”
“你為什麼拿了這個大提琴盒,裡麵有什麼?是否和本案有關?”小警察已經學會了自言其話。
佐川涉看了他一會,語氣又變得平靜:“裡麵有大提琴,因為這是我媽送給我的,沒有關係。”
小警察還想問下去,卻被佐川涉舉起的手打斷了:“老頭,有意思嗎?繞一圈問我?我把我知道的找到的線索都快送你顯微鏡下了,還是說你這麼多年靠初中生破案?那我可真好奇你當上這警視監摻了多少海了。”
小警察還要問什麼,佐川涉卻不再出聲了。他懶散地癱在那裡閉目養神,垂著頭,等待某個人的到來。
黑田兵衛一進門,就看見那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擺出了這麼一副應該被扔進不可回收垃圾場的樣子,一看就有恃無恐。
聽到推門的聲音,佐川涉自覺拎起包,跟著黑田兵衛走出了詢問室:“老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