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酒徹底放棄折磨自己後,拉格維林很長一陣子都在頻繁的更換下屬,和他搭檔的人從來沒有能夠堅持到第三次的,幾乎每一個都在第二次任務結束後寧肯去死也要在琴酒的槍/口下提出要求。當然,還有一部分沒有提出要求,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活到那個時候。
其實說是下屬,其實隻是琴酒給拉格維林安排的監護人、保姆、司機、保鏢。隨便選擇一個稱呼,都能代表他們的身份。
這種生活助理還會頻繁的消耗,讓琴酒也感到了頭疼,最後沒有辦法的,組織把拉格維林塞給了貝爾摩德,讓她再次暫時成為他的搭檔。
她上任拉格維林搭檔的第一件事,是把做完上個任務就人間蒸發的犯罪導師找出來。琴酒飛快的發給了她三四個酒館,然後又是一連串的咖啡店和賭場,熟練的簡直讓人心疼。
貝爾摩德抱著閒著也是閒著的心態,在一家雅致的酒館找到了安靜躺在藝伎懷裡淺睡的津島信也。
酷似大和撫子的藝伎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像一寸一寸按過流浪黑貓緊繃的脊梁。拉格維林閉著眼睛,臉色在暖黃的燈光下也還是蒼白,神色幾乎是溫順脆弱的,難以想象這個男人可以麵不改色的擰斷任何人的脖頸,會笑著親吻染血的刀刃。
他現在看上去像是任何一個喝多的落魄男人,爛醉在女人的懷裡,可這個警覺到貼身攜帶炸/彈的瘋子不信任任何人,又怎麼會放任自己沉湎酒精。
藝伎看到了她,卻絲毫不驚訝。她輕輕拍了拍那個收起獠牙的瘋子,卻被他閉著眼睛吻了吻手腕,這種無意識的討好讓藝伎小姐無可奈何的笑起來。她溫柔細致的讓津島信也換了個姿勢,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麵容姣好的女人對她行禮,語氣輕輕的詢問她:“您是津島先生的家臣嗎?請您稍等一會,先生馬上就好。”
仿佛她不是藝伎,而是那個瘋子家裡忠心耿耿的女仆。
貝爾摩德感到了一種荒誕的錯位感,她仿佛身處半個世紀前的日本文學,北海道的祖屋,柔美順從的女仆,還有家道中落爛醉的少爺。
“不,我是他的朋友。”貝爾摩德道。
藝伎露出了訝然的神色,又向她行了一禮:“抱歉,是我想當然了。”
貝爾摩德:“親愛的,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是因為像津島先生那樣的人,一定是某個家族的公子吧。”藝伎小姐很溫柔的笑起來,提到津島信也名字時,眸色透著一種過甚的尊重,“那種氣度是沒辦法掩飾的。”
貝爾摩德了然。
在這種地方的侍者,都有過嚴格的禮儀訓練,他們能通過極其微小的細節來判斷客人的身份。來自家族訓練嚴苛的禮儀和優雅,就像是腐爛的沉香,滲透到每個關節。
而津島信也的模仿甚至能騙過他們。
[拉格維林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像潭底的石頭,森冷陰鬱,但是不感興趣並不代表他不了解,實際上,很少有他不精通的瑣事。]
她將這一條寫進了對於拉格維林的評估報告。
過了一會她們進去了,津島信也已經坐在那裡,鐵灰色的眼睛裡帶著一種天然的憂鬱和溫柔,他對著她們笑了一下,那位藝伎小姐的目光憐惜的仿佛看見了淋雨的貓咪。
“雅子小姐,這是我的朋友,茶壺給我就好,我們有事要聊。”津島信也笑起來也帶著那種疲倦的憂鬱,但那種天生的強勢感沒有褪去,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像是少爺對於一切的理所應當,多了幾分脆弱的天真感。
藝伎小姐順從的退了出去,隻是在離開的時候特意加了一句“請隨時叫我”——仿佛貝爾摩德能把津島信也生吞活剝。
那扇門一關上,那種憂鬱溫柔的感覺便飛速的從“少爺”身上褪下,轉而變成漠不關心似笑非笑的難以預料。
“看起來你樂在其中?”貝爾摩德挑眉問道。
“這是我的下一個遊戲。”愉悅犯笑了起來,語氣輕快,“這是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