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告白(1 / 2)

☆Chapter.96☆

時節越來越接近正月,在柏生到家之前,柏家一家就在客廳兼辦事廳裡激烈的討論了跨年到底去哪兒將近半周,最終還是決定——

“就去靈山區!”柏冉一錘定音,“新開發的溫泉景區,附近還有百年老廟,好像說山頭有棵特彆大特彆大的許願花樹,大過年的人肯定也少。”

柏母一聽到有靈驗的百年老廟,立馬改口,“對啊,我們小寶過年之前必須得去拜拜,那邊有做法的業務嗎?”

畢竟住在一個家裡,柏生瞞不過去,柏母看見他身上的痕跡,心疼的眼淚花花,當天晚上枕巾都哭濕了,柏父睡到後半夜突然夢見自己在大海上漂浮,起來一看,那眼淚水差點都順著淌到自己這了:“?”

柏父很嚴肅:“封建迷信不可取。”

柏母溫柔道:“那你自己一個人去滑雪。”

柏父:“偶爾迷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柏生在一旁抱著狗,被安排的服服帖帖,“其實我更想去夏威夷。”

“不。”柏母笑撫獺頭,“你想去寺廟拜拜。”

“不,”柏生說,“我想去夏威夷……”

柏母:“你想去寺廟。”

柏生屈服了:“我想去寺廟。”

好吧。

其實去哪裡都無所謂,隻要和家人一起。

那邊的聞家,同時也在水深火熱中。

聞母都快急死了,“兒,你快說啊,現在什麼狀況了?小柏邀請你一起過春節沒有?他來不來咱家吃飯?”

聞父差點一口茶水噴出去,“你這快進開了八倍速嗎!”

聞母真快急死了。

聞鶴自從上次探班回來後,每天就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雖然臉上還是麵無表情,但知子莫若母——她敏銳地發現,這兩人絕對有什麼不得了的進展了,但無論她怎麼問,聞鶴都是守口如瓶。

“行,你不說,那就讓我來猜。”聞母在自己的認知中,進行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這麼開心,不會是柏生和你互相加上微信了吧?”

聞鶴:“…………”

他還是不說話,隻留給母親一個無敵的背影。

不止呢。

他上樓時,癱著臉想,才不止呢。

他和柏生都抱抱了。

聞蕭近幾日,人在A省,舔到失聯,也不知道人和魂都到哪去了,好不容易一個春假,一家子也在討論去哪兒過。

聞父說:“按去年那樣,也挺好的。”

去年他們去了某個熱帶島嶼。

聞母也讚同,“國內的地方差不多去過一遍了,最近好像也沒什麼有意思的,新開發的一個個都是拿噱頭吸引眼球……”

“媽。”剛剛上樓的聞鶴突然折返,麵無表情道:“柏生他們要去靈山區。”

聞母:“好耶!靈山區!!”

聞父:“……………………”

他早該知道。

-

年前那天,柏家一家子揣著行李,直接入住了靈山區的山腰酒店。

前台告訴他們,目前入住的包括他們隻有兩家。

柏冉還挺高興的,“人少安靜。”

其實柏冉也想的有點過多,現在的遊客少,更多的是因為這兒的價位實在有點不親民,目前打著試營業的旗號,名額又少,看上去多半又是哪個閒的發慌的富二代錢沒處花,造作來了。

柏冉已經做好計劃了,她一向是很靠譜的,“今晚除夕夜要守歲,下午就先暫時不出去了。初一,我們去靈山寺上香。那兒不是景區承辦的,可以往箱子裡多放點香油錢,然後坐纜車再往上走,去許願花樹,那裡還有觀景台,我看過實景圖片,山頂上密封的小亭子,隔著玻璃窗可以看雪……”

柏青鬆笑道:“小冉很期待呢。”

“廢話。”柏冉橫了他一眼,“一年可就這麼一次!”

柏母看了眼柏生,他正垂著頭不知道在和誰發消息,嘴角的小酒窩越發明顯了,“小寶,你還有什麼想玩的嗎?”

柏生:“打雪仗?”

柏母溫柔似水的笑意一僵:“這……”

“小弟,不要。”柏青鬆笑眯眯的對柏生說了句很恐怖的話,“以媽的力度,你可能剛出院又入院了。”

媽可是高中時期鉛球就能丟十米的人啊。

柏生:“?!我力氣也不小!”

柏父勃然大怒:“你敢打你媽?誰教你的?”

柏冉:“你看,你看。”

柏生一計不成,又道:“跨年會放煙花的吧。”

“按理說是會有。”柏冉也不確定,“可我們現在是在山裡頭。雖說也不是禁放區,但我們不放的話,應該是沒有人會放的。”

柏生好可惜:“喔。”

他是真的很喜歡看煙花。這種事物仿佛天生就被賦予了熱鬨和歡喜的屬性,節假日放,大喜日子放,五光十色,大張旗鼓,喧鬨囂張,一點也不收斂。不管什麼時候,聽到煙花的聲音,他都會抬頭看。

因為每次這個瞬間,他都在想,這片天空下會有多少個人在和他同時、做一樣的動作——就好像勉強算得上同伴。

守歲要守到十二點之後,柏父柏母夕陽紅作息習慣了,先補個覺,以免晚上守歲時哈欠連天,第二天精神不濟。

在回房前,柏生看見一直沒說話的美人大哥對著他有些促狹的眨了眨眼,“小弟,我們應該認識另一家人吧?”

柏生臉一燒:“…………”

被發現了。

除夕夜,按理來說該做年夜飯。但柏家這一偌大的家,竟然一個會做飯的都沒有。柏母十指不沾陽春水,兩拳隻想扛啞鈴,柏冉除了拿畫筆就是批文件,柏青鬆除了敲鍵盤就是跑酷,柏生——水獺怎麼可能會做飯!最後是柏父意思意思一下做了個八寶炒飯,憋屈的擺在酒店送上來的豐盛宴席正中,場麵異常滑稽,如同雞立鶴群。

柏生沒敢再多喝酒,抿了兩口,坐在旁邊聽家人們聊天,薩摩耶乖乖蜷在他腳邊,試圖要點吃的:“嚶嚶。”

柏生把它的腦袋慢慢按下去,很堅持,“你不能吃。”

一到晚上,就是各種衛視的跨年晚會,熱熱鬨鬨歡聲笑語的,柏生今晚第三十次打開手機,發現沒有新消息後,抿了抿嘴唇,戳進微博。

大伯們除夕夜也不閒著,還是異常熱情:

「@柏生,寶,給你頭像P了個獺頭帽,很喜慶,速換」

「柏醬在吃飯嗎柏醬?我還在等那個狗仔說的驚天大料。要是萬一又是那種塌房無人傷亡的我真的會舉報!!」

「都快十一點了,肯定早就吃飽飽咯……獺寶滾圓的小肚子……嘿嘿……我狂揉……[口水黃豆]」

「大過年的你們收斂一點吧!我聽人脈說柏生親爹是真的會上網巡邏的!小心把你抓起來[大水獺出警.jpg]」

「嚇?!真爹假爹??」

「@柏生,彆理他們,他們隻關心你什麼時候出新物料,隻有我心疼獺~獺~」

「劉謹上大號說話」

柏生:“………………”

他的粉絲畫風真的很好辨認,最突出的一個特點就是話多,分分鐘能在他的評論區下麵版聊出幾百層樓中樓,每個人都各說各的,竟然也能毫無障礙地接上,這也不失為是一種特異功能吧。

他挑了點“能回的”都回了,然後切回微信,發現沈潛悶不吭聲給他發了23個紅包,薄瑜劉謹緊隨其後,Denise在朋友圈發了張和管家的合照,孔遊為了找尋素材現在還在苦逼自駕遊,僅僅幾周時間,就被磋磨成了一個沒有水的加濕器,相當萎靡。

柏生心安理得把紅包收了,然後轉手全發給周憶寧。

周憶寧那邊迅速傳來了甜甜的語音:“謝謝柏生哥哥!春節快樂!!”

柏生:“~”

他在網上衝浪間隙,甚至不忘和方圓視了個頻。

方圓老家是西北那塊兒的,現在人揣在炕上,黑的柏生差點沒看著人臉,“查崗了!”

柏生:“什麼查崗?”

“你在哪過呢這是?”黑鹵蛋探頭探腦的,“酒店?”

柏生把鏡頭轉過去,那頭柏青鬆對著經紀人禮貌一笑,“鹵經紀人,春節好。”

方圓瞬間大鬆一口氣:“原來是和家人在一起啊,我還以為。”

柏生:“是呀。”

方圓聽他口氣,心神頓時又是拉響警報:“聞鶴在哪呢?你知道不?”

他本意隻是想試探一下,看看能否刺探出些許破綻,卻沒想到柏生回答是這樣的。

“原本知道的。”柏生皺著鼻子氣哼哼道:“現在不知道了!”

上一條微信還是他兩個小時前發的,聞鶴一點動靜也沒有。

人也不在這裡。

也不回消息。

方圓莫名其妙被凶了一臉,迷茫地掛斷了視頻電話。

這又是在生哪門子氣。誰又有福了?

柏生退出界麵,又看著自己那條沒話找話的“八寶飯不好吃”,差點把屏幕盯出裂痕。

哦,不回就不回吧。他很稀罕麼?覺得這個話題很無聊還是怎麼樣?就那麼忙!這都放年假了。

柏生兀自生悶氣半天,最終還是飛速劃開界麵,在那條兩小時沒得到答複的消息下再添上了一個小表情:

【柏生】:[小水獺叉腰.gif]

對麵仍是一片沉寂。

時針滴滴答答走到十一點一刻,旁邊的柏母喝醉了,正在虛空索敵打醉拳,差點騎著薩摩耶一路橫衝直撞到室外拉雪橇,柏父無奈地把人拉著,柏冉笑嘻了,柏青鬆也微微掩著唇,表情柔和。

柏生也忍不住泛出點笑意來。隨後笑意又淡淡地收斂了。

這幾天,他其實有想過很多。關於自己的事、關於這個世界的事,關於家人,關於聞鶴,關於粉絲……越想越多越繁雜,剪不斷理還亂。

之前太過自然,甚至沒有發覺過,有一件事情按照之前柏生的認知來看,是不符合常理的——如果說那些極限運動作為一種額外的“技能”,他不會還算情有可原,但為什麼設定中柏生千杯不倒,自己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酒量奇差?

而且從一開始,他分明沒見過柏父柏母和姐姐,卻能在一屋子裡的人中準確辨認出他們究竟是誰。沒有生澀感,如此自然,就像他們原本就該是自己的家人。

可……

柏生垂眼看著屏幕。

想不明白。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到底該和聞鶴保持怎樣的距離,又該怎麼去處理自己心中已經漸趨傾斜的天平。一切,都想不明白。

“劃拳,劃拳,輸了畫小烏龜!”

“來!!!”

“冉冉,彆鬨你媽了,一會兒還得守歲,咳!”

“我也參加。”

滿室熱鬨中,雖然柏生不願承認,但他等待了一個晚上的特彆提示音終於響了起來:“啾!”

柏生:“!”

他迅速打開手機,聞鶴給他發來了連續好多條消息:

【A聞鶴】:我剛剛到。沒有看到你的消息,對不起。

【A聞鶴】:[大白鵝跪地.gif]

【A聞鶴】:可以占用你十五分鐘的時間嗎?

【A聞鶴】:我有禮物,想送給你。

柏生看到“禮物”兩個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小盒子還在不在:“……”

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柏生望了眼玩成一團的家人們,把薩摩耶靠在自己腳上的大腦袋輕輕在墊子上放好,摸了摸它的腦袋,隨後小心翼翼地出門,躡手躡腳,感覺自己像個特工。

……隻是出去十五分鐘而已。

應該沒什麼吧?

他沒注意到,門輕輕掩上的同時,柏青鬆似有所感地投來視線,隨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沒有出聲。

小弟還真是長大了。

“……”

聞鶴抵達的地點是在山頂的許願樹旁邊,那個據說是整座山體上視角最好的小亭子裡,柏生剛出門就被冷的一哆嗦,連忙把自己裡頭的嫩黃毛線衣再攥緊實了些。

周圍寂靜無聲,身後的酒店大門隻有前台還在值守,柏生坐上自動運行的小纜車,往那邊去。

小亭子裡有暖氣,柏生快到的時候,發現聞鶴竟然沒有在亭子裡,而是站在外麵等他,頭發上全是雪。

他三步並兩步過去,說,“聞鶴!”

聞鶴轉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嗯。”

二人進了亭子。

真不愧是花了大力氣開發的觀景台,遠方沒有被遮蓋的皎月分明,樹林鬱鬱蔥蔥,此刻全被大雪漫得朔白,人坐在暖烘烘的小亭子裡,透過透亮的小窗往下看,看久了,突然覺得天地匆匆,自己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隅,有一種“獨釣寒江雪”般的寂寥感。

柏生就差把臉頰肉都貼上去了:“哇啊……”

聞鶴熟練地伸手將他頭頂、身上的雪花拂掉,柏生轉頭時,睫毛一重,對方輕輕揉了揉他被雪水沾濕的眼角,指腹卻也是冰涼的。

“冷?”柏生問,“你不知道在裡麵等啊。”

聞鶴道:“怕你看不見我。”

柏生:“我視力好得很。這理由不成立。”

二人又炯炯對視。

聞鶴頓了一下,還是說了真話,“怕你生氣。”

“生氣?”柏生若無其事地說,“我有什麼好生氣。”

聞鶴:“我下午沒有看到你的消息。”

柏生沒想到他還真把這事拿出來說,“我在你心裡是有多愛生氣……”

亭子裡的茶桌上還擺著暖暖融融的小壺。柏生以為是茶,揭開一看,發現裡麵是熱可可,旁邊還放了好幾袋包裝好的堅果和小零食,全都是眼熟的包裝袋。

“送個禮物而已,”柏生撓了撓腦袋,還真有點困惑:“為什麼非要來這裡?雖然是很漂亮……剛剛我看到花樹了,很漂亮,本來計劃明天來這裡許願的。”

聞鶴說,“有用。”

柏生:“?有用是什麼意思?”

聞鶴仍是堅持,“有用。”

柏生:“…………”

保密是吧?算了,就當自己提早一點來了,而且,說不定夜景比早上更好。

聞鶴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柏生怕拍褲腿,坐在他對麵,語氣藏著些雀躍,“你要給我什麼禮物?”

“嗯。”聞鶴對著他道,“稍等。”

柏生看著他吭哧半天,掏出了個禮盒來。扁扁的,不太大。

柏生問:“我現在就可以看嗎?”

聞鶴說:“嗯。”

這禮盒未免有點過度包裝了,柏生接過,拆了半天,差點耐心告罄,最後終於從禮盒中撈出了套正紅色的眼熟毛線戰衣套裝,上頭就是最得意的大作紅圍巾:“………………”

聞鶴眼神炯炯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評價。

柏生客觀評價,“針腳細密很多了,進步很大。”

聞鶴追問:“那你覺得好看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