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IF線(完)(1 / 2)

若在塵世中相遇⑥

場麵異常尷尬,柏生的腦瓜子有將近五秒的時間是靜止的。

他看著聞鶴微微蹙起的眉,開始絞儘腦汁地回憶。

是,那天離得遠,驚鴻一瞥,他的確沒有看到那女孩子的正臉,隻看到了長發和蝴蝶發卡,但是……

聞鶴:“嗯?”

這一聲把柏生喊了個激靈,他若有所思地提出疑點:“你怎麼證明那是你媽媽?”

聞鶴:“……”

聞鶴的眉蹙的更深了,他看著柏生,一字一句地問:“所以我現在要證明,我媽是我媽?”

柏生:“…………也,也不是。”

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

“我沒必要騙你。”聞鶴平鋪直敘道:“況且以後你來我家時就可以見到了,說謊不成立。”

柏生下意識又要回嘴“我沒事跑你家去乾嘛”,但他突然感覺這場麵有點不太對勁,所以懸崖勒馬,把這句話給吞了回來。

四周一片寂靜。

場麵頓時更尷尬了。

所以說人一定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然一到氣頭上什麼都說了,現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開始頭腦風暴,回想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越想越覺得恨不得一頭撞到豆腐堆裡算了。

特彆是柏生,他多少有點想死。

……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啊!什麼“那個女孩子是誰”、什麼“跑去跟彆人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什麼關係呢,這麼問。

還有聞鶴,聞鶴剛才是不是說了“我連你的手都沒牽過”——

柏生:“…………”

他現在後知後覺的開始在頭上蒸雞蛋了。

為了躲避尷尬,柏生從兜裡掏出手機,裝腔作勢地看了眼時間,“啊,已經十一點多了。”

今晚還真奇怪,怎麼騷擾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柏生看了眼,方圓還給他發來了信息,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不想讓人假期還爬起來處理,所以一般都晾著明天再回。

柏生把手機又揣回兜裡,行雲流水般的站起身,全程目視前方,“很晚了,該回家……”

他人還沒走出兩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聞鶴外表看起來冷,手心卻很燙,溫度熨著他的手腕,柏生下意識掙紮了兩下,卻沒掙開,剛瞪起眼想凶兩句,就被用力拉回了長椅上——

差點一屁股坐聞鶴腿上。

柏生:“……”

聞鶴叫他:“柏生。”

柏生多少有點惱羞成怒:“乾嘛啊!”

“你生氣了。”聞鶴發表自己的想法,“因為我和彆人出去吃飯。”

柏生停頓了一下,總覺得他嗓音裡帶著些欠打,剛轉過頭,就看見聞鶴炯炯地看著自己,唇角帶著些淺淡的笑意。

他頓時泄了氣似的,什麼也不想說了。

“是,怎麼樣?”柏生乾脆破罐子破摔了,“我就不舒服了,我就生氣了,你管我。”

聞鶴又叫:“柏生……”

又是那個調子。他今晚叫他名字有沒有五回?

柏生多少要炸毛了:“好了你彆說了!!”

聞鶴:“。”

又寂靜了,柏生扭著頭紅著臉,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聞鶴看上去要稍微冷靜一點,但也沒冷靜到哪裡去。

兩人都在想,接下來該說什麼,怎麼辦。

之前那溜過去的醉漢團夥又溜達回來了,看倆鎮宅石獸還在那,笑的嘎嘎震天響:“哎喲還鬨呢!這大冬天的!狗放外頭都嗑牙!你存心要凍死你對象啊!咱是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湊合湊合能過就行了,彆作了,這以後還得了!”

柏生:“…………”

聞鶴:“…………”

聞鶴直接忽略了他們,剛想伸手去扒拉柏生,就瞧見柏生轉過頭來,滿臉不高興地瞪著他。

臉紅紅的,臉頰鼓鼓的。

聞鶴:“?”

柏生神色不善:“我很作?我存心要凍死你?”

聞鶴趕緊急切解釋:“你不作……你脾氣那麼好。”

柏生:“你就騙人吧。”

聞鶴就差發誓了:“我沒有。”

兩人吭吭哧哧地對視半天,然後柏生發現聞鶴的耳根子也開始紅了。

不知道是凍紅的還是什麼。

柏生抿住了嘴唇,還記得把剩下那點關東煮吃完,嘟嘟囔囔地問聞鶴,“幾點了?”

自己出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倆鬨騰半宿,現在路上除了醉漢還真沒什麼人了。

聞鶴垂眼看腕表,“十二點了。”

“十二點了?”柏生差點嗆著,他趕緊抬頭,卻看到黑壓壓的天際還是一樣昏暗,“新年了,怎麼沒人放煙花?”

一點氣氛也沒有,悄聲無息的。

聞鶴說,“現在市區內不讓放了。”

柏生還挺可惜的:“啊……”

他還記得小時候那會兒,不管是中秋還是元旦,或者是春節,每到十二點左右,就會有鞭炮混著煙花的聲音響起來。小孩子犯困早,他很多次都已經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了,還是艱難地撐起身子,從窗戶往外看。

煙花年年都是那些個樣子,紅的綠的黃的,沒什麼新意,唯一的區彆就是有多少響,下雨天也照放,但顏色和聲音都會淡去許多。

他還記得,自己每次從被窩裡爬起來看煙花的時候,記憶裡已經模糊的母親會輕輕捂著他的耳朵,笑他看了那麼多次怎麼還是要看,他被溫暖地圈著,腦袋低了低,聞到父親指上微微的煙草味。

聞鶴突然問:“你很喜歡煙花嗎?”

“嗯。”柏生笑了笑,“挺好看的啊。不過上次看到還是煙火秀,已經是前年的事情了。”

聞鶴看著他,起身進了便利店。

柏生頗有些好奇地轉頭,五分鐘後,聞鶴提著小袋子出來了,灰頭土臉的:“我問有沒有煙花,大嬸說沒有,我說什麼都行,她說再問舉報了。”

柏生笑出聲:“你怎麼想的,去便利店買煙花!”

聞鶴:“這附近沒有其他店了。”

“那你買了什麼,”柏生挺好奇地搓搓手,“一大袋子。”

聞鶴伸手打開盒子,清冷的臉上有些懊惱,“要是早一點知道……”

他搗鼓半晌,從口袋裡拎出個小小的打火機,結果技術相當不成熟,差點燎到自己手:“嘶。”

“……”柏生真是覺得他這個人很奇怪,“你沒用過打火機嗎?”

“嗯。”聞鶴老實地把打火機遞過去,“我不抽煙。”

柏生隨口道:“那不錯啊。”

“……”聞鶴極快地瞄了他一眼,又癱著臉道:“也不喝酒,無不良愛好,規律作息,堅持健身,專一,工作能力優……”

“停,停停。”柏生是越聽越不對勁了,“誰問你啦?”

前麵還好,後麵一大串是乾嘛?

聞鶴偷偷看他,小聲說,“我隻是想讓你知道……”

他條件挺好的。他也會對另一半好的。

柏生被噎了一下,臉又漲的通紅。

暗示什麼啊,聽不懂!

兩人各自頂著燈籠扒拉袋子,包裝倒是都挺花裡胡哨的,結果一點上,熒光照亮了一個小角落,正滋啦滋啦響。

“……”柏生舉著那根小小的煙花棒,失語道:“聞總,你怎麼那麼少女心呢。”

這不仙女棒嗎。

聞鶴倒是很新奇,“看。”

柏生眼睛移過去,發現他艱難地在空中畫了個什麼圖案,看不清,“這什麼?”

聞鶴自豪:“水獺腦袋。”

柏生:“……”

全世界除了你誰還看得出來。

柏生托著下巴,覺得幸好現在是深夜,不然隨便來個人看著這倆大高個在這玩小煙花棒也太奇怪了,他百無聊賴地晃著小煙花,然後聽到聞鶴有些許欣喜的聲音:“你畫的是鵝嗎。”

柏生:“?”

他畫了嗎!濾鏡摳下來好不好!這人怎麼成這樣了!

柏生一邊嫌棄,一邊玩了好幾根,小煙花在兩人眼前滋啦滋啦燃著,印著二人專注的麵孔,聞鶴又要去扒拉袋子,這回柏生算是知道了,“你不會買了摔炮吧?”

聞鶴一頓:“什麼摔炮?”

“就是那種,用力往地上丟,就會炸的那種小鞭炮。”柏生覺得還是免了,“太晚了彆吵到人,還有這麼黑,等會垃圾不好清理。”

聞鶴看了眼,不確定地捧到柏生麵前:“是這個嗎。”

柏生:“…………”

摔炮王子,你說呢。

聞鶴看柏生不喜歡這個,又要垂頭去扒拉袋子,柏生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把店裡但凡和煙花沾了點邊兒的都提溜過來了,感覺不妙,立刻阻止:“好了,不玩了!回家吧,這都零點過了。”

往常這個時候,聞鶴早就監督他上床睡覺了。

聞鶴一頓,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柏生搓了搓冰涼的臉蛋,“我這兒走回去隻要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聞鶴微微皺眉,“太遠了,我送你回去。”

“說了不用。”柏生說完,向前走了兩步回頭,發現聞鶴站在那兒不動了,瞬間幻視到某些不達目標就賴地上的熊孩子,腦仁疼,“……都多大人了,你還擔心什麼?”

聞鶴垂眼看他,實話實說:“我擔心你明天又不理我了。”

柏生那點逃避的小心思被戳中,又噎了下,匆匆彆開臉:“我才不會……”

那點朦朦朧朧的對話,沒法言喻的氛圍,隻要不攤開來在台麵上說清楚,都始終是可以避開的。柏生很擅長這些,他可以好好拒絕彆人,在一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之前。但隻要攤開了說明白,隻要對方“認真”了,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聽著聞鶴清淺的呼吸聲,有些難言的緊張。

安靜中,聞鶴終於動了,衣角輕擦,他走到了自己身邊,“走吧。”

柏生猛的抬頭:“嗯?”

“你想散步回家,我陪你一起。”聞鶴把他亂亂的圍巾捋好,捂住他被凍紅的臉,“我等會再回來開車。”

“啊?”柏生下意識就拒絕,“那怎麼可以……”

聞鶴:“我也想和你再待一會。”

柏生:“……”

他機械地邁動步伐向前走去,腦袋有點暈乎乎的,突然又想起方圓那個鎧甲勇士的不恰當比喻。

可現在這樣,就算是鎧甲勇士也遭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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