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已經晚了,這一代空曠而安靜。連落地的腳步聲,都能蕩出一點回音。
王澤文說:“你那麼著急地趕過來,總是因為擔心我對吧?我……秦玄擅自叫你過來,我不知道。我給你發消息提醒你了,但是你沒回我。”
他頓了頓,不知道身後的人聽進去沒有,繼續說:“我跟你生氣,是因為我小心眼,可我沒有彆的意思,更不是想耍你。你也知道我什麼性格……我那時候說什麼來著?很難聽嗎?”
林城不回答他。
他真的不是生氣。
是,那應該是難過。
他不知道為什麼難過,就是深刻地在抽疼。一滴一滴地泛著血。
王澤文說得不過分,也確實可能隻是氣話,可是先前的那種陰鬱一直縈繞在他的情緒裡,叫他特彆難過。
他越聽王澤文跟他示軟求好,越覺得委屈,同時心裡也變得異常混亂。
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乾什麼,而往王澤文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無法冷靜思考這件事情。
林城抬手摸了下脖子。喉間乾渴到發疼,情緒也不是很穩定。他知道自己現在開口必然會暴露什麼,乾脆地沉默著。
前麵王澤文主動提起先前的事:“上次你打到我的事,我其實沒在意,但是你不理我,我就特彆抓心撓肺。你說你是不是可以來看看我,是不是?為什麼就不理我呢?”
如果不是林城的腳步聲一直不緊不慢在他身後響著,王澤文會以為這條路上隻有他一個人。
王澤文回過身,身後的人也跟著站住,且隨著他轉身的同時,退了一步,恰好站在樓梯中間的平台角落,將自己藏了起來。
因他二人都站住,一直亮著的聲控燈到時間,暗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表情都被藏在黑暗裡,王澤文覺得坦然了許多。黑夜這種東西,除了會給人帶來恐懼以外,還能讓人變得無所顧忌。
事實本就是,不能更糟糕了。
王澤文放緩語氣,說:“你生氣了,不高興了,你告訴我。罵我也行,發發脾氣也行。彆不說話,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林城那邊傳來一陣衣服摩挲的聲音,而後腳步聲也響了起來。
王澤文以為是林城要走了,腦子一懵,身體不加思考地動了起來,猛地衝下去,伸手抱住了那個黑影。燈光也隨著他驟然加重的腳步聲亮了起來。
林城因他的衝勢,被他撞到牆上,因為對方太過用力,他腦袋後麵磕了下,鼻間發出一聲悶哼,並隨之抬起頭。
昏黃的燈光就這樣照清了他的臉。
王澤文正要開口,猝不及防地看見了他帶著水光的眼睛和泛紅的眼睛,愣在原地,喉結滾了滾,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林城掙了下,用力將他推開。
“你哭了?”王澤文意識到這件事情,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他伸手想去掰正林城,試圖看清他的臉。林城力氣大,一手就將他揮開。
“我真不是故意的!”王澤文腦袋裡嗡嗡作響,整個人都叫他嚇傻了,伸手想去摸他的臉,“都是我的錯,你彆難過。我把秦玄叫出來打一頓行不行?你要王導怎麼辦?”
林城也慌,從側麵擠開他,直接往樓下跑去。
“林城!”
王澤文“蹭蹭蹭”地跑下去,可是他哪追得上林城。
他眼前晃動的全是林城的臉,那點水光瞬間化作洪水將他的防備都給衝垮了。
王澤文最愛麵子了,可是那有什麼用?還不如腦子來得好使。
他踩著樓梯直接滑了下去。
林城聽見身後一陣重物翻滾的聲音,持續了好幾階,而後幾聲壓抑的呻^吟,趕緊停下腳步,又返了回去。
王澤文沒想到摔下樓梯能這麼疼,冷硬的石料與毫無弧度的棱角,將疼痛加倍放大。還好他沒碰到頭,隻是腿上跟膝蓋撞了一圈。
王澤文疼得一陣眼前發黑,聽覺失靈,等那一陣過去之後,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下,忍著痛意想站起來,睜開眼睛發現林城折回來了,又往地上一躺,呲呲地抽著冷氣,仿若病入膏肓。
林城蹲到他麵前,查看他的情況,問道:“怎麼了?”
聲音果然是嘶啞低沉,澀到聽不出他原來的音色。那聲音像鋸齒一樣直接朝王澤文割了下來。
王澤文趁機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用力,不敢放鬆讓他離開。
林城卻以為他是疼的,用空著的手按了下他的後腦,問道:“你撞到哪裡了?你怎麼摔下來的?”
王澤文將他另外一隻手也給握住了。
林城等不到他的回答,也急了,叫道:“放手!”
王澤文執拗道:“不!”
林城:“你乾什麼!你要不要去醫院?”
“我要你彆哭!”王澤文順勢將他的腦袋扣到自己的肩膀上,“嗯?你哭什麼?你哭得我整個人都不正常了!我說你兩句你為什麼那麼難過,你是不是――”
林城直接暴力上手,將人扛了起來。
王澤文:“??”
哇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