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長生宗(二更)(1 / 2)

楚潯一時無話,半晌方道:“對,為師不會叫你寂寞的。”

蕭清毓的理解的確不錯,便叫楚潯更是心虛不已。

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楚潯放開了攬住他腰的手,正色道:“先前你睡著時,為師已將此間諸事一一想過,有了些粗淺想法,正要說與你聽,你既醒了,我們也好談談。”

蕭清毓下意識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他還靠在師尊身上,紅著臉向外挪動些許,與楚潯四目相對,而後主動貼上了師尊的額頭。

隻是兩人額頭相碰之時,小桃花便又借機鑽出,逮著楚潯好一通撒嬌弄癡,而後才依依不舍地被楚潯強迫著收了回去。

這神識相通之事,兩人也算“駕輕就熟”,奈何蕭清毓體質殊異,即便這般程度的刺激,都叫他呼吸有些錯亂,弄得楚潯也有些尷尬,不過好在他定力極佳,勉強摒除了亂七八糟的“乾擾”,將自己對玉佩的猜測告知於蕭清毓,隻是將千鬼域處天狼之事隱去,轉而稍一歪曲,謊稱鬼靈芝之涵義為“義”。

畢竟自己所知並不全麵,告訴蕭清毓的推導結果有誤也很是正常,而蕭清毓才是玉佩的締造者以及與法則真正親厚之人,總該讓他聽聽自己想想法到底是否正確。

因著置身於師尊沁涼冷冽的氣息包裹之內,蕭清毓神智都有幾分恍惚,不過他到底還算冷靜自持,思緒雖有些駁雜,亦尚能理智思考。

師尊的分析與玉佩的紋路走向幾乎完美對應,的確很有道理,因此他便不過多糾結正誤的問題,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解析玉佩紋路之上。

從前他篆刻紋理之時,隻是信手畫就、隨心而為,並無過多思考,仿佛隻憑本能,自然並不理解其中涵義。

直至上回他偶然憶起些幼時回憶,這才隱隱有了些模糊的理解。

玉佩之上的符文品階,乃是至高無一。

至少,在他在蕭家的那幾年回憶中,他從來不曾見過他連一點門路都摸不到的符文。

尋常符師若是對符籙法則毫不理解,繪出的符文便往往沒有靈氣,不能發揮作用。

可是這符文中內蘊的靈力軌跡,卻仿佛是深深紮根於他血脈之內,無需刻意催動,便能自發使將出來。

蕭清毓又想起從前師尊撿到自己時,自己身上那一件攻防一體、靈力豐沛的法衣。

若沒有那件法衣,以他五六歲尚未入道的身體,絕不可能在荒山之巔活下來。

……更不可能在自己從一方世界被投入另一方世界、跨越時空壁壘時,依舊能讓自己毫發無傷!

蕭清毓下意識將手探向了師尊腰間,本欲尋摸那一方玉佩,但一不小心,卻是握住了師尊勁瘦的腰身。

下一瞬,兩人的呼吸不約而同地一重。

師尊身形高挑,腰腹之處的肌肉亦很是堅實,與他自己完全不同,隻是這麼輕輕一觸,蕭清毓不由就紅了臉,識海中所有紛亂思緒,儘皆被楚潯看見。

蕭清毓心如擂鼓,手已是不知要往何處放,隻是尷尬的杵在原地。

直至楚潯不動聲色地將懸於腰間玉佩塞入蕭清毓掌心之中,他麵上的紅熱都不曾消退下來,啞著嗓子小聲說了一句:“多、多謝師尊。”

蕭清毓試探性地往玉佩中送入一道靈力,卻隻如泥牛入海,毫無回音。

他有些疑惑,又往裡輸入一道靈力,這回卻是連輸都輸不進去,玉佩內部有一道古怪的力量,隱隱排斥他的靈力。

這道力量似乎很是混沌駁雜,又仿佛十分純粹,有如一輪太極圖形,高速旋轉之時,陰陽兩魚便要融合為一。

“怎會如此……”蕭清毓喃喃道。

楚潯心裡卻有些明白,許是這玉佩乃受他靈力激發,內蘊法則之力隱隱與他體內仙魔一體的混沌之力相呼應和,因而排斥純粹的靈力或是魔氣。

於是楚潯趁蕭清毓正心無旁騖地闔目思索時,不動聲色地悄悄往玉佩之中注入了一道混沌之氣。

下一瞬,玉佩便在蕭清毓掌中發出耀目光華,又以東南一帶萬絕穀和千鬼域所對之處的紋路為最亮,桃花塢所在的正中次之,而其餘之處則僅是忽明忽暗,流轉不定。

按師尊之意,這便是說,此處尚有事情未完。

想起那口莫名其妙的枯井,以及自己所預見的滿山凋零的淒景,蕭清毓愈發肯定了師尊的猜測。

的確是有未決之事啊。

蕭清毓沉下心來,仔細感知“無常”之說與玉佩法則之中的微妙牽係,極力破譯那紋路走行之間的深刻含義。

半晌,他終是有了些許頭緒。

他家師尊幾乎堪稱“料事如神”,隻除了那“仁義禮智信”的順序稍有出入之外,諸多細節竟是被師尊說的分毫不差。

“如何?”楚潯與他神識相連,很快便察覺到了蕭清毓的氣息變化,問道。

“……師尊才智過人,當真常人難及,”蕭清毓怔然道,“更何況,許多事情師尊並不曾深入了解,竟也能猜到這許多。”

“不過多動動腦子的事罷了,”楚潯避重就輕,將他知之甚少這一假象不動聲色地揭過,道,“世人修行往往隻注重靈力堆積而不知心境磨礪與其餘各個方麵的發展,這才愈發愚昧。”

“師尊教訓得是。”蕭清毓與他分離開來,虛心受教道。

想他幻境之中的那一世裡,就是因為隻知修煉靈力而不曾體察人心,更不曾思考自己究竟身處何種境遇,這才落入天道掌控,最終為一眾“反派”絞殺。

他雖不知那群人殺他時所高呼的“主角”是何意思,如今想來,也許就是“天道寵愛之子”,生來便具無數氣運,這才淪為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個自己,但凡能多聽師尊幾句金玉良言而不向師尊舉起屠刀,想來也不會是那般淒慘結局!

想到這裡,蕭清毓周身氣息都有些阻滯起來。

楚潯對他家徒弟的各種反應已是幾乎爛熟於心,瞬間便知曉了他又開始胡思亂想,輕歎口氣在他背上溫柔一撫,道:“莫要多思了,此事總要過去的。”

蕭清毓胡亂地點了點頭,愈發貪戀師尊懷抱的溫度,伸手攬住了楚潯肩膀,將頭靠在楚潯肩上,低聲道:“師尊,我、我很抱歉……”

這話聽得楚潯有些迷糊,好笑道:“你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蕭清毓沉默了一陣,語氣鄭重道:“師尊,從前……都是我對不起你。”

楚潯不明就裡,隻得安撫地將他摟住,讓他自己緩上一緩。

半晌,蕭清毓總算收拾好了情緒,麵色微紅地自楚潯懷裡抽身出來,輕咳一聲道:“方才都是弟子著相,叫師尊見笑了。”

“無妨,”楚潯溫和道,“你接下來如何打算?可要去那處枯井看上一看?”

蕭清毓下意識就要點頭讚同師尊的決定,點到一半又頓在半空,看得楚潯輕笑一聲,這才小心翼翼道:“弟子覺得,為免打草驚蛇,那處枯井倒還不急。”

他既然這般說了,楚潯也便答應下來,道:“那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們便往長生宗去?”

蕭清毓搖了搖頭道:“弟子已無大礙,最好今日便啟程,此時城中尚未大亂,那是城中控製人心的陣法尚能運轉,但沒了蕭氏之人的支撐和維護,如此大陣,絕對撐不了幾日就要潰敗,屆時城中人心惶惶,恐怕就不能輕易脫身了。”

楚潯沉吟片刻,眼底閃過一抹擔憂,玩笑道:“你當真好了麼?若是明明未好卻還強撐,可是護不住為師的。”

蕭清毓麵上神色嚴肅:“弟子怎敢拿師尊安危做賭注,定然是真話。”

楚潯心中長歎口氣,他家徒弟平時看著迷迷糊糊,一到關涉他安危之事,便總要上綱上線,精明得很,一點都不好打法。

楚潯隻得抓起他的腕子,指尖搭在他脈搏之上,認真查探起來。

蕭清毓到底為木屬修士,自愈能力極強,又是天資縱橫,身上的傷勢的確已好了大半,隻是靈力仍稍有滯澀,不如先前圓融。

楚潯正要指出,噬靈藤的聲音忽而在他識海中響起:“他這是因禍得福,快要突破金丹,體內靈力逐漸凝實,即將轉為金丹的結果,非是壞事,不必掛懷,此時叫他儘快出去曆練反而有好處,能叫他儘快將靈力鞏固,早日結丹。”

楚潯微微一怔。

“……哼,本座乃是看在你的確一心為他的份上,才提點於你的,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了。”

楚潯一時間哭笑不得。

這噬靈藤似乎已經想通,對他不再排斥,隻是嘴上不願承認而扭扭捏捏。

這般性子,竟有些受了蕭清毓的影響。

“多謝前輩,”噬靈藤既然主動與他和解,楚潯也並不介意對噬靈藤多些尊重,“晚輩自然會為他好的。”

“哼,這還差不多,”猶豫片刻,噬靈藤道,“你若是對法則之力和天道有了新的理解,記得告訴我。”

楚潯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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