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長生宗(二更)(2 / 2)

實際上,噬靈藤的確為法則所苦。

由於此方世界對生靈的壓製,金丹便已是所有修士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尤其噬靈藤身為天地靈物,更受法則製約,雖也為金丹“修士”,但其所受之限製,遠比同階修士來得多。

從前噬靈藤不曾想過要打破法則,隻是一昧忍受,這才困於金丹修為良久,不曾更進一步,而隻能寄情於庇佑萬木。

如今受了他二人的影響,初時雖也覺得他是癡人說夢蚍蜉撼樹,如今冷靜下來想通之後,卻是信了大半。

“……師尊?”見楚潯並不出聲,蕭清毓有些慌張,試圖將自己的腕子從師尊掌心抽出。

蕭清毓掙紮了兩下,楚潯這才意識到自己仍將他的手腕攥在掌心,也不由尷尬地輕咳一聲,稍稍彆過頭去,道:“你既無事便好,若沒什麼其他問題,我們收拾一二,也好出發。”

兩人足踏葉片懸於虛空之中,向下望去。

城中陣法靈力軌跡有些紊亂,但勉強還能運作,隻是城中百姓,已不如先前那般怡然自得,麵上神情有隱隱焦躁。

“果然如你所說,此地陣法維持不了多久了,”楚潯輕歎口氣,“幸好你考慮周到,否則若是陣法反噬,城中不知要亂到何種地步。”

“師尊隻是關心……咳咳,關心則亂罷了,”蕭清毓自己說出這話時頗有些不好意思,時不時偷覷師尊的神色。

蕭清毓說完這話就不自在地偏過了頭,不敢直視師尊的眼睛。

他說完這話本也不打算得到師尊任何回應,不料楚潯竟含笑揉了揉他的發頂,十分配合道:“嗯,為師自然是關心你的。”

二人在空中行了數日光景,蕭清毓一麵操縱葉片前進方向,一麵分心照顧師尊,時不時為師尊補上一二術法,將高空冷冽罡風阻隔在外。

終是到了長生宗地界。

“師尊,此地本為杜林的地盤,你我二人到了此處,也不知杜林是否會尋釁滋事,仗勢欺人。”蕭清毓有些憂心忡忡,他之前雖也大敗杜林,但到底是借了幾分天助。

那杜林本是金丹修為,在此地又有家族和宗門勢力盤桓,若是他們幾人對上,蕭清毓並無全然把握能護得師尊全身而退。

“莫怕,”楚潯緩緩握住了他的手,道,“他不會前來找事的。”

蕭清毓有些疑惑:“……師尊之意是?”

“他身為長生宗少宗主,又是以靈丹妙藥催灌出來的金丹修士,本來就講臉麵,生怕實力暴露,”楚潯自然不會與他說出實情,用的是早就想好的說辭,“我們之事,本就是他主動挑釁,又以境界壓你,反倒輸了比試,已是大丟臉麵,在長生宗地界之上,倘若他以勢力相脅,勢必要將自己所做之事暴露出來,屆時所有人等,都要知曉他這金丹修為不過一場笑話,豈不是要將自己臉麵踩在腳底?”

蕭清毓思索片刻,欣然點頭道:“還是師尊看得通透。”

兩人很快在城門口降落下來,蕭清毓正要上前繳納進城資費,忽而被楚潯一把攔住,拉著人到了城郊樹林人跡罕至之處。

“師尊?”

楚潯無奈地往他眉間豔麗桃花所在之處望了一眼,道:“你真要頂著它就這麼出現於人前麼?若是有心人借此做些文章,恐怕有所不便。”

蕭清毓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師尊說得有理,隻是我已試過從前母親所授之法,卻是不能將其掩去,弟子實在沒有法子了。”

楚潯沉吟片刻,命明風計算出一個配料方子,而後從容地自儲物鐲內取出許多靈草之類的物事,在碗裡碾碎了以後,其汁液竟然顯出淺淡膚色。

蕭清毓驚訝道:“師尊,這是何物?”

“為師亦是從凡人女子所用之脂粉中得來的靈感,”楚潯一邊以藥杵研磨攪拌一邊道,“既然不能以術法遮掩,便暫且將其覆蓋也可。”

須臾,他已是將藥汁搗好,碗內呈現出一種濃稠的膚色狀態,其質感輕盈似粉霜,沾在楚潯冷白的指尖,竟幾乎難辨真假。

楚潯指尖沾上一抹脂膏,神色專注地搭上了蕭清毓的額頭。

他手指動作輕柔,緩緩在那處桃花印記之上來回打旋,將其一點一點覆蓋。

楚潯動作雖不帶任何情.色意味,但因著小桃花的一起一伏的不斷鬨騰,便給兩人之間的氣氛無端添上了幾分旖旎之感,蕭清毓目光在師尊指尖與自己腰際因師尊的觸碰而被迫不斷繩索的小桃花上不斷遊移,一時間不知自己該看何處。

師尊指尖冰冷的觸感猶在他額際揮之不去,叫他漸漸神思不屬,眼神都有些失焦。

“好了,”楚潯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發頂,道,“回神了。”

蕭清毓訕訕點了點頭,慌亂地揮袖打出一麵光鏡,將自己與師尊暫時阻隔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鏡麵,避過師尊的眼神。

隻見光潔鏡麵之上,他額上桃花被粉霜遮掩起來,除非湊得極近,才能看清粉霜與肌膚交界邊緣的隱隱痕跡。

“師尊哪裡學來的易容妙法?”蕭清毓收了術法,驚歎之情不加掩飾。

“雜書上看的罷了,”楚潯淡淡一笑,“好了,該進城了,城中有些喧囂,或許有什麼熱鬨可湊,便先進去吧。”

說著,他帶頭向城門走去。

蕭清毓仍然立在原地,心中隱隱覺得怪異,在他記憶之中,師尊從前對這些雜書並無興趣,甚至認為這些不過旁門左道。

他不過這般想了一瞬,心腑之內便不由自主地一抽。

楚潯見他毫無反應,又喚了他一聲,此事本也不太要緊,蕭清毓便將其拋諸腦後不再多心,轉而跟上師尊腳步。

城中人聲鼎沸,沿路有無數修士坐而論道,法術此起彼伏,靈光熠熠,兩人對視一眼,便已至了城中最大酒家之內。

修界人來人往,酒家正是人流最大之處,尤其城中最大的酒家,必有消息買賣的所在,正好了解一番此間事宜。

進了酒家之後,兩人在小二指引下,在二樓雅間內坐下,先叫了一桌酒菜,而後蕭清毓便呈上一屜靈珠,溫和道:“小二哥,不知此間可有買賣消息的所在?”

“二位客官儘管問來便可,”小二諂媚一笑,將靈珠收入袖中,道,“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我且問你,”蕭清毓向窗外望了一眼,屋外的喧雜之聲仍未消退,“城中這幾日,可是有何大事?”

“客官您這可就是問對人了!”小二朗笑一聲,熱情道,“城中多寶閣正在舉辦二十載一度的奪寶大會,城中修士在此論道,正是在爭奪參加奪寶大會的機會呢!”

多寶閣?

這多寶閣他們已有所耳聞,多寶閣背靠長生宗這座大山,乃是此間地帶最大的拍賣商行,據說其寶庫之內,有無數天材地寶,是自上古修士遺府之中發掘而來,乃是世人趨之若鶩的所在。

而這二十年一度的奪寶大會,則是多寶閣舉辦的異常神秘盛事,所有經曆過的人都不被允許說出此事的秘密,但有無不交口稱讚,更有甚者一從奪寶大會中出來,便立即迎來天劫洗禮,實力大進!

“不隻城中的青年才俊,還有許多自外地趕來的修士,隻要前往多寶閣參加試煉,若能通過便能獲得一柄玉如意,此為參加奪寶大會的憑證。不過這玉如意乃是限量贈送,每日不過有五個名額,若是已有了五名修士通過試煉,當日的試煉之地便不會再次開放。”

“因此才有了城中盛況空前的切磋之事。若是不能通過試煉,或是當日試煉名額已然用完,若遇得到玉如意,便隻能向擁有如意的修士發起挑戰。”

“但若是輸了,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給他人做了嫁衣,又無什麼實質好處,哪有人樂意接受挑戰呢?”蕭清毓若有所思道。

“哎,您這就有所不知了,”小二擺了擺手,一麵替他們布菜一麵道,“若是遇上強敵,為了身家性命著想,自然可以拒絕挑戰,但一旦拒絕,便不可繼續參加奪寶大會,須得將自己的如意轉交給那挑戰之人。此雖不是明文規定,但在多寶閣啊,已是沿用數百年了。”

小二仍在眉飛色舞地向二人介紹奪寶大會之事,蕭清毓卻暫時被桌上菜色分去了注意。

這些日子裡他已是把師尊的好惡弄得一清二楚,知曉自己麵前最近的一盤是師尊的口味,而師尊麵前那一盤卻是師尊討厭的菜色,遂伸手將兩盤菜肴調換了位置,甚至自如地往師尊的碗裡夾了幾筷品相最好的獸肉。

小二看在眼裡,麵上閃過了一絲狐疑之色,這兩人氣氛很是古怪,不似尋常師徒,反倒隱隱有些膩歪。

隨後他審視的目光落在蕭清毓身上,察覺到對方近乎金丹的修為之後,眼神頓時熱切無數,然而當他看向氣息平和的楚潯後,眼底就飛快閃過了一絲輕蔑,連帶著看向蕭清毓的眼神都多了幾分露骨,有意無意地往他微開的領口處瞟。

楚潯察覺到了小二怪異的目光,略一思忖也便知曉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無非是自己是個被“大佬”包養的情人,身上靈力平平,隻能靠著蕭清毓吃軟飯,還被蕭清毓百般照顧之類。

而他家弟子,落在這小二眼中,恐怕也是個貪戀美色之輩。

他的窺探叫楚潯有種私人物品被人冒犯的不適之感。

不動聲色地將蕭清毓擋在身後,楚潯淡淡道:“小二哥既然說完了,便不要打擾我們用飯了”。

“咳咳,哎,拿人錢財吃人嘴短,”楚潯眼底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小二訕訕一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還有一點我不曾說完。這奪寶大會的試煉之地,還有最後一日的開放時間,若是過了明日,便隻能等下一個二十年了,您二位來得巧,修為又很是不俗,想來是不願意錯過此等盛事的。”

“知道了,下去吧。”楚潯麵色不動,繼續趕客。

送走了小二,蕭清毓輕咳一聲,小心翼翼道:“師尊,怎、怎麼了?”

“無事,”楚潯淡淡道,抬手拿起筷子也要為蕭清毓夾菜,然則他袖擺過於寬大,將麵前一碟調料不小心掀翻,“且吃菜吧。”

蕭清毓目光落在楚潯麵前打翻的醋碟之上,神色有些古怪,遲疑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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