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試煉(2 / 2)

隻是這出頭之人,即便贏下比試,但因其在爭鬥之中消耗過巨,也不一定就能在試煉中討巧。

因此,究竟何時出手,都需一眾修士自己思量。

而蕭清毓此刻,亦混跡於人群之中,他不願太露鋒芒,周身氣勢收斂得微乎其微,不安地望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師尊。

楚潯含笑回望了他一眼,麵露鼓勵之意,唇角亦泛起一絲弧度——

果然,他等的人,來了。

在明風的感知之下,杜林的行動軌跡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雖也擔心自家弟子是否會在比試中損耗大量靈力而不利於其後的試煉,但既然杜林到了此處,以他長生宗少宗主的名頭,先帶人進去“賞寶”,任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杜林趕到之時,第一件事便是尋找楚潯的身影。

他本已使用了隱匿身形的法子,正專心致誌地感知楚潯位置之時,背後便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一道霜寒的氣息裹挾著無儘的壓迫之意,向他席卷而來。

杜林被嚇了一跳,險些要驚呼出聲,驟然回頭後,便見楚潯一臉冷漠地站在他的身後,仿佛在看一團空氣。

但方才的一記已讓杜林知曉,楚潯看的,正是自己。

“該做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楚潯聲音壓得極低,混雜在嘈雜的人聲裡幾乎難以辨明,卻叫杜林立時心頭一顫,“想來應當不用我教你吧。”

“不、不用……”杜林身形一僵,大氣也不敢出,心中大駭為何楚潯不曾隱匿身形自己卻找不到他,而自己分明使出了那等精妙的斂息訣,楚潯卻能精準地發現自己。

但他到底不敢問之於口。

就聽見在他身後,楚潯悠悠道:“這隱匿與探知麼……可不是隻靠修為和功法的,得靠,腦,子。”

楚潯不欲再與他廢話,冷聲道:“好了,去吧,可不要叫我失望。”

眾人仍在爭執,不知何人以靈力推了蕭清毓一把,便叫他直接暴露人前,成為了那個出頭之鳥。

立時便有一名身材高大、氣息亦很是勇猛莫測的修士,見蕭清毓一副弱質可欺的樣子,手掄一把大錘跳上前來,目光落在蕭清毓微腫的豔麗唇瓣之上,略顯淫.邪地一笑,道:“合歡宗來的小子,便不要再參加這等危險之事了吧!乖乖把名額讓給爺,爺再帶你吃香喝辣……可不幸甚快哉麼?”

這回,即使再遲鈍,蕭清毓也能察覺到他語意中的醃臢之意,麵上浮現出一絲薄怒。

“莫要廢話,來戰!”

說著,蕭清毓指尖青光一點,便有一道蒼勁靈力迸射而出。

這是他今日新領悟出的一門術法,將噬靈藤的吞噬靈力之威以及鬼靈芝的催人心魔之力化在術法之內,雖不及噬靈藤自身汲取靈力的威能以及鬼靈芝那等叫人走火入魔的能力強悍,但如此行事,卻不會將自己持有噬靈藤和鬼靈芝這些奇物的秘密暴露出來。

那名修士身量魁梧,站在略顯纖弱的蕭清毓麵前,幾乎似一座小山。蕭清毓這一指點出的靈力看似微弱,他便也不過多在意,正要以靈力將其彈開,左手一拂,便擊打出一道剛猛靈力,正要與那直衝他麵門而來的青碧靈光對撞。

“哼,小美人,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地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並不把蕭清毓放在眼裡,這一擊不過用上了五成力道,本以為十拿九穩,正是信心滿滿,麵上亦現出幾分得意洋洋之色,然而下一瞬——

那點青碧靈力看似微茫,卻無比堅實,有如一根鋒銳的針,劃破空間時揚起一陣靈力罡風,將一旁不備的圍觀之人冷不防震出數尺之遠,更是擊潰了壯漢修士打來的剛猛靈力,然後直逼壯漢命門!

那壯漢不及躲避,隻能勉強讓開要害,以肩膀承受了這一擊。

蕭清毓這一手術法看似十分軟和,似乎並未使用多少靈力,加之蕭清毓的長相實在引人遐思,沒有絲毫威懾,因此眾人雖見那名修士被蕭清毓擊中,也認為那不過是機緣巧合,壯漢實力強大,並不會受什麼傷。

那壯漢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當他試圖調動靈力進行反擊時,卻是麵露些許驚恐之色——

此刻,他正是丹田空空如也,隻比剛剛築基的修士強上那麼一絲!

“怎麼回事!我的靈力呢!”他急促地喘著粗氣,眼睛亦逐漸赤紅起來,正是一副走火入魔之兆,此乃鬼靈芝威能發揮的作用,“你這個妖人!你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

他不管不顧,正要掄起巨錘向蕭清毓砸來!

這壯漢雖靈力被封,但他本身便是天生神力,掄起這把巨錘簡直輕而易舉,而蕭清毓身形瘦弱,胳膊還不如那錘子的柄粗,眼見著這把錘子一砸到他的身上,便要叫他“粉身碎骨”——

下一瞬,一柄折扇輕輕巧巧地架在了錘子之上。

“這位道友手下留情,蕭小公子乃我長生宗的貴客,今日亦是本座帶他前來,隻是本座來遲一步,這才叫諸位生出了些誤會,還望勿怪則個。”來人語氣慢條斯理,看起來很是心平氣和。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怕得要死!

那位魔鬼楚潯正在人群之中“虎視眈眈”,杜林隻覺對方視線有如實質,幾乎叫他如芒在背。

而眼前的壯漢雖靈力被剝奪,氣勢和力氣卻是絲毫不減,甚至因為心魔作祟而有些磅礴。

他雖為金丹,但本身膽子卻不大……

隻能勉力維持麵上的輕鬆和悅之色罷了。

“少宗主大人。”人群之中有許多都是本地修士,立時認出了杜林身份,稀稀拉拉響起了許多恭維之聲。

這些修士雖瞧不上杜林以丹藥催灌出來的修為以及在此地的名聲,但到底懼怕其背後深不可測的長生宗勢力,皆要曲意逢迎,假作恭維之態。

楚潯看在眼裡,心中好笑。

這些修士一麵看不起他與蕭清毓二人,一麵又在杜林麵前逢場作戲,委實可笑。

如此汲汲營營的功利之輩,又怎談修得大道?

“這位道友,不妨賣本座一個麵子。”杜林此時已有些氣力不濟,他以折扇抵住巨錘,動作看似優雅輕鬆,實則消耗頗大,正是叫苦不迭,而這修士眼神有些渙散,似是未曾聽到他的言語而沒有絲毫鬆懈之意,便叫他更加難熬。

總算有那壯漢的相識之人一把上前,奪過了壯漢手中巨錘,賠笑道:“少宗主勿怪,我這兄弟性子有些粗俗,這才惹了少宗主不快。”

他拽著人就往下走,末了訕訕道:“我回去定然好好與他說道說道,少宗主勿怪、勿怪!”

不著痕跡地往楚潯所在之處望了一眼,杜林察覺到楚潯不著痕跡地衝他點了點頭,這才長舒一口氣,原本僵硬的腰背也放鬆下來,若非有寬**衣的遮擋,恐怕便要露餡。

而這一下,眾人並不知曉。

唯有時刻關注自家師尊的蕭清毓感覺師尊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古怪,他不及多思,便被眼下杜林的反常之舉弄得糊塗。

在蕭清毓看來,上回他重傷杜林,又叫他吃了好大的虧,按這人傳言中一貫睚眥必報的性子,該要對他恨之入骨才對,又怎會在此時相幫?

不料更大的事兒還在後頭。

杜林“啪”的一聲將折扇展開,擋在自己臉前,勉強將自己心虛的表情遮掩,沉聲道:“本座來此非是為了打攪諸位比試,而是帶我這貴客進入多寶閣內鑒寶的。不過我這貴客時間頗緊,已是等不得了,本座便先帶他進去,諸位自便了。”

眾人心中雖忿忿不平,扯什麼鑒寶不鑒寶的,明眼人都知道蕭清毓來此就是為了奪寶大會而來,偏偏還要給他來個如此冠冕堂皇走後門的理由。

卻是不敢違逆。

否則,且不論爭奪到底是否能從這位蕭小公子手中搶到一柄玉如意,被長生宗盯上才是大事!

想到此處,眾人落在蕭清毓身上的目光便更顯臟汙。

畢竟,杜林的愛好和性子,大多數人可都是一清二楚。

這位爺可不是什麼乾淨的主。

那蕭小公子生得如此豔麗,身形又是杜林最愛的嬌柔的那一卦的。

如此看來,恐怕還是他們錯怪了先前與這位公子同來的那個低階修士了。

畢竟,這位身上的“傷”,可不知是誰弄出來的。

杜林一把拽過蕭清毓的衣袖就轉身向多寶閣內走去。

背後卻隱約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

無需任何考慮,杜林立時便知曉那是楚潯的警告,趕忙放開手中抓著的袖子,規規矩矩地跟蕭清毓一齊往裡走,生怕那位又要尋自己的麻煩。

同樣的,蕭清毓對自家師尊的聲音熟悉無比,即便是咳嗽,也能準確分辨。

蕭清毓略覺古怪,足下步履一頓,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透過神色不明的密匝人群,看見了含笑不語,神色溫柔的師尊。

師尊神色毫無異樣,仿佛剛才的咳嗽,隻是他的錯覺。

“莫怕,為師等你。”楚潯笑道。

修士神識敏銳無比,蕭清毓從人聲嘈雜之中,依舊清楚地聽見了師尊的聲音,不由地稍稍紅了耳根。

他麵容昳麗,本能吸引眾人目光,杜林卻是目不斜視,隻敢自顧自地悶頭走路。

蕭清毓沉默片刻,低聲道:“不知杜……道友此乃何意?”

杜林輕咳一聲,自然不敢將楚潯暴露出來,隻得說出了早已想好的措辭:“之前,咳咳,是本座……是我不好,你、你不要將那件事說出去。”

他語意模糊,蕭清毓卻是懂了。

“原來如此,”蕭清毓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從善如流道,“師尊所說果然不假。少宗主放心,你我二人根本不曾比試過,不過一見如故罷了。”

聽到他說“師尊”二字,杜林便覺喉頭一哽,勉強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少宗主,可否、可否讓師尊一並進來?”蕭清毓遲疑道,“家師先前受了些傷,功力有損,我怕他一個人在外頭會有危險。”

杜林又是喉頭一哽,心裡腹誹道那尊大佛還功力有損呢,他不要找彆人的麻煩就不錯了,也就能這種傻白甜被他耍得團團轉,又騙心又騙身的。

杜林略一思索楚潯言下之意,委婉拒絕道:“本座帶你進來本就壞了規矩,若是再破例一次,恐怕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對你師徒二人安危亦有影響。”

蕭清毓略一思忖,遺憾地點了點頭道:“少宗主說的有理,隻是師尊不在身側,難免有些擔心。”

杜林強迫自己不去想蕭清毓異常豐潤豔麗的唇究竟是怎樣得來,默默地吃下了這一碗狗糧,道:“本座這就安排專人保護你家師尊。”

蕭清毓一聽這話,麵上立時浮現出一絲喜意,停下腳步道:“如此甚好,那便請少宗主快快出手!”

末了他又覺自己這般有些唐突,補充道:“少宗主且放心,你我二人今日乃是第一次見麵,我此前從未見過少宗主!”

原本隻是客套客套的杜林笑意一僵,勉強從袖中摸出一枚玉符,往其中注入了一道靈力後將其捏碎,一道青煙便自窗口飄散出去,似是用作通風報信的物事。

蕭清毓十分體諒人家的自家手段,不曾詳細詢問其中奧妙,隻是道:“如此,便感謝少宗主了!”

而在多寶閣之外,楚潯的確是刻意留下。

原因無他,不過是……

想給這群不知天高地厚、膽敢那般看他家徒弟的閒雜人等些許顏色看看罷了。

雖然露出那等目光隻是無禮冒犯而非什麼要緊的罪過,但楚潯本非那等全然“遵紀守法”之人,骨子裡就流著偏執瘋狂的血。

他自然也不會主動站出來展示自己的能力……

在這些人相鬥之時,悄悄添一把火就夠了。

畢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才最有意思。

——嘖嘖,瞧他那樣,也不就長了張好臉麼,沒有實力和地位,還不是留不住那等佳人。

——哎,那種貨色,哪裡稱得上佳人?不過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空有皮囊的爛貨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趕明兒我們也成了一方大能,指不定那位‘蕭小公子’還等眼巴巴地湊上來投懷送抱呢!

——哈哈哈哈哈,道友說的太好了!

無數汙言穢語落入楚潯耳中,楚潯神色不動,雙拳卻是暗自握緊。

這些人永遠是這樣,既自命不凡,又眼高手低。

清者自清,楚潯並不介意他們辱罵自己,但如此“垂涎”他家徒弟,可就是犯了他的逆鱗。

——你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跟彆的男人跑了,這位心裡該有多難受啊!

——難不難受我不知道,我隻知,他這番神色,怕是很舍不得那等可人的滋味吧,隻可惜我沒這個福分消受嘍!

如此這般的閒言碎語從西麵八方彙入楚潯耳中,這些修士似是看楚潯身上靈光黯淡,並未多加防備,便叫楚潯把誰說了什麼,都弄得清清楚楚。

如此也好,畢竟,冤有頭,債有主。

方才一番鬨劇過後,很快便有了兩個修士走上前來對壘,爭奪第二個進入多寶閣的資格。

楚潯眸色一凝。

很好,正是先前罵他和蕭清毓罵得最為粗俗的兩個人。

兩名修士一人持劍一人持刀,正要以劍氣和刀罡相撞——

他們手中的刀劍卻是不知為何,完全無法向對方襲擊而去,所化出的劍氣與刀罡,儘皆直逼自己命門!

楚潯看著這一幕,悄然將保持著掐訣手勢的手攏進袖中,唇邊含笑,神色從容。

自他將劍氣的實際表現形式弄懂以後,便無需依賴明風,也能自如地通過掌控風向來影響他人劍勢。

如此,便讓兩人自食其果吧。

這兩位修士極力躲避,但那畢竟是他們全力使出的一擊,淩厲無比,雖在他們的躲避之下僅僅擊中肩膀或大臂,也足以劃下一道深深血痕,不得不捂著傷口退避下去。

方才的一幕著實有些玄幻,眾人驚疑不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後隻能勉強說服自己,那是他們一時走火入魔。

隻是今日這回走火入魔的頻率實在有點高。

此後又上來了好些個修士,結果竟都是兩敗俱傷,即便沒受什麼傷的,也是靈力大損,慘白著一張臉進的多寶閣,多半不能成功獲得參與憑證。

楚潯則含笑垂手看著這一切,深藏功與名。

又過得一時三刻,杜林與蕭清毓二人自多寶閣內走出。蕭清毓麵上有一分喜色,倒是杜林顯得神思不屬。

眾人見他這般快就出來了,周身氣息亦很是平和,而從前試煉之人無不精疲力竭,時間也久上許多,想必這位蕭小公子是不曾奪得玉如意的,也就鬆了口氣。

不料下一瞬,蕭清毓便穿過重重人群,得意地一把撲進自家師尊懷裡,將玉如意自儲物鐲中取出展示給楚潯看。

因著杜林在此,方才又幫他威懾眾人,蕭清毓並不擔心有人想要借機搶奪於他,掏出玉如意的動作很是乾脆。

那柄玉如意在陽光照耀之下光芒璀璨,寶光灼灼,靈力流轉,即便不是奪寶大會的憑證,也堪稱一件寶貝,叫人豔羨不已。

一時之間,在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這位蕭小公子,竟、竟拿自一個“駢頭”那裡得來的寶貝借花獻佛,送給另一個“駢頭”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