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奪寶大會(三)(1 / 2)

“或許,此事是我們想的太複雜了。”兩人在屋內不知轉過幾圈都沒找到出去的法子,楚潯思忖片刻,道。

“……師尊之意是?”

此處無門,按理便該找找有無暗格、密道之類的出入場所,但兩人已在此處消磨許久,每一物事都來回翻找好幾遍,卻是毫無寸進。

“此處正是婚房陳設,唯獨仙君那張書案風格不同,”楚潯沉吟片刻,快步走到了書案之前,“倒像是……仙君故意放置於此。”

“換言之,此乃後來之物。”

與其餘陳設不同,這書案和椅子的木紋顯出了些許歲月的陳舊痕跡,像是被主人家常年使用的遺跡。

如此“貼身”之物,他本不該冒犯,但如今情勢不明,楚潯遲疑片刻,向虛空之中微微行了一禮,低聲道:“仙君,得罪了。”

說著,他便在書案前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將貪狼星君所留下的《紫微鬥數》翻到夾著那方信箋的一頁,又將那張未曾寄出的桃花箋在麵前展開,微一闔目,儘力想象當年貪狼星君坐在此處等愛人歸來時,該是怎樣的心境。

婚房中的陳設極新,分明是不曾被人碰過的樣子,可見貪狼星君在此苦等時,該是如何的小心翼翼,隻盼著能以這一室的旖旎景象,給未歸的愛侶一個驚喜,以至於不敢動任何東西,隻能搬了張書案守在此處。

仙君修到如此境界,將訊息送予愛侶手中的方式該有千千萬萬,可仙君偏偏卻選了寫在紙上這等凡俗之人的手段,若非仙君以仙法將其保護起來,隻怕他們翻開書冊之時,也便是信箋灰飛煙滅之時。

楚潯的指尖落在那落款的“貪狼”二字之上,心中忽而便生出了無儘的悲戚。

仙君當年境界極高,但寫下此方信箋之時,筆跡之間,甚至隱有顫抖之意。

貪狼乃智星,於世事看得頗為通透,想來正是看得太清,才更沒了指望。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大抵如此。

許是當年仙君曾坐在這個位置上,經曆了不能自勝的苦痛,而仙君的情感太過濃烈,以至於此地甚至隱隱留有了仙君的一縷殘念,楚潯隻覺自己指尖微微發燙,甚至血脈都隨之沸騰起來,心跳亦逐漸紊亂。

而選擇他腰間的玄冰靈劍,亦一道發出哀痛的長吟。

“……阿毓,你又騙我。”

一段似真似幻的悠遠回憶忽而在楚潯識海之內鋪陳開來,恍如一粒石子如水,登時便掀起一道波瀾!

阿毓……

聽見了這個稱呼,楚潯無端地瑟縮了一下,心臟似乎抽了一下,很奇異的感覺,又疼又麻。

肩上忽而有一隻溫熱的手,輕輕將他的肩胛握住。

楚潯身量高大,肩背亦很寬厚,而蕭清毓骨架纖細,手也較尋常男性小上些許,做出這般動作時,不能將他的肩全然握住,卻很是堅定。

似是給了他一份支持和寬慰。

楚潯攏在袖中的左手驟然握緊。

對,那不是他們,不是他們……

“阿毓,你告訴我,我與天下人相比,究竟孰輕孰重?”貪狼星君的聲音忽而脆弱起來,亦現出幾分不確定的迷茫。

如此卑微,叫人幾乎難以想象,這是一位境界深不可測的仙君。

“阿毓,你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

“……能不能,多為我想一點。”

貪狼仙君與他的阿毓之間,隔了一個天下。

而他和他的毓兒之間,卻是隔了一道未知而又充滿荊棘的前路。

“師尊、師尊?”察覺到楚潯的不對,蕭清毓慌張起來,湊到楚潯的耳邊輕喚幾聲。

識海中的聲音不曾消散,甚至字字泣血,饒是楚潯自認冷情冷性,一時間也難以不為之痛楚。

忽而,楚潯聽見了莫名其妙的一句——

“你來了,那他呢?”

楚潯心頭猛然一跳,失聲道:“仙君!”

了無回音。

唯有耳邊蕭清毓焦急的呼喚。

楚潯覺得自己應該是睜開了眼睛的,但不知為何,眼前始終蒙著一層薄薄的霧,似的屋內的一切在燭光搖曳之下,都顯得有些晃動不定。

“現在,他有沒有對你好一點?”貪狼星君的語氣竟莫名地愉悅了起來,甚至隱隱帶上了幾分笑意。

隻是那笑意很是冰涼。

楚潯努力眨了眨眼,試圖將眼前那一層霧氣散開。

下一瞬,他的唇上卻是多出了一道柔軟溫熱的觸感。

蕭清毓俯下身來,生澀地在楚潯的唇瓣上輕輕舔.舐了幾下,兩人唇角之間,立時便牽扯出一道靡麗的絲線。

不料師尊尚沒什麼反應,他自己卻是先軟了身子。

當真不爭氣!

“看來……他的確對你好了很多。如此,我也算安心了。”

“你且醒來吧,至於出口麼,你想出去了,自然就能出去了,”仙君似笑非笑地輕歎口氣,“莫要叫他等急了。”

仙君的最後一縷殘念,終是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唯有楚潯心口的抽痛仍在,刺骨如麻,叫人無法忽視。

燭影依舊搖曳不休,楚潯眼前的水霧此刻已然散去,立時便見到了自家徒弟放大的臉,以及那麵頰之上,豔麗的兩朵雲霞。

蕭清毓纖長濃密的眼睫清掃過他的眼瞼,滾燙的呼吸亦噴灑在他的鼻尖。

他家小桃花正青澀地吻他。

隻是始終不得其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