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1 / 2)

好在林蔻隻問了這一句,之後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賈敏卻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裡,準備回房後問問林如海。她之前被林如海受傷的事實打擊到,能再見甄賦也是好事兒,她便沒有多想。

但……

她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甄賦並非那等生活不能自主,還需要長輩照料的小孩兒,他如今已經十**歲了,成年了,若是成婚早這時候都有孩子了。

這樣的年紀,難道還不能自己生活?

再者說,甄賦之前不也說了,他手上還有母親留下的嫁妝?

榮國府如今是敗落了,但賈敏出嫁的時候正是最鼎盛的時期,她出嫁時候的嫁妝光是銀票都是二十萬,其他金銀田產等物更是數不勝數。

她那三個姐姐即便是庶女,嫁妝不如賈敏豐厚,也絕對少不了。

有錢有人還有秀才功名,甄賦留在金陵難道不必去京城投親更好?榮國府對甄賦而言又不是什麼好去處。

就賈敏所知,她三個姐姐的孩子幾乎可以算是與榮國府斷了親。

再者,賈敏對林如海了解至深,清楚他對晚輩求學科舉的在意,以甄賦如今的年紀,他正是要埋首苦讀爭取功名的時候,林如海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把人弄到京城,是準備做什麼?

這完全不符合林如海的性格!

以前他也不是沒遇到過貪圖享受而忽視了學業的晚輩,但每一次,他不僅會當著晚輩的家長將人教訓一同,還會抓住機會就督促對方上進——

每次遇到這樣的晚輩,他還會回家和賈敏吐槽他們的家長不負責任。

這樣的林如海,怎可能枉顧甄賦學業將人帶到京城?

隻是賈敏沒往陰謀論的方向想,隻當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決定等會兒找林如海詢問,若有需要自己幫助的,她定當伸出援手。

林蔻卻已然猜到了甄賦的身份。

畢竟,他身上那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血腥煞氣實在太過熟悉,根本就逃不過林蔻的感知——

這東西,她前世聞過太多了。

甄賦絕對在前幾天剛殺過人,不然身上的血腥氣不會這麼重。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甄賦猛地回頭,正好與林蔻仿佛看破一切的眼神對上。

甄賦:“……”

他靦腆地笑了笑,像是害羞一般轉回了頭。

林蔻暗嗤一聲:“裝模作樣!”

黛玉聽到,好奇問她:“姐姐你是在說誰?”

林蔻看了黛玉一眼,想了想,笑道:“沒誰,隻是我家妹妹太過可愛,總讓人擔心你被人騙了。所以……以後記得離陌生人遠一點。”

陌生人?

黛玉一頓,立刻明白了林蔻的意思。

甄賦身形一僵,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很快化作苦澀,連夾菜的動作都變得拘謹起來。

林如海的表情有些尷尬。

賈敏的視線不住地在三人間來回打轉,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也沒有說話的興致。

-

一頓飯吃得食不下咽,林如海猶豫許久,到底還是決定告訴林蔻真相。

她到底與賈敏等人不同。

她手上是有血滴子令牌的,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甄賦的同僚了。

林如海去征求甄賦意見。

站在林如海麵前的甄賦仍舊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且在麵對林如海時仍舊恭敬謙卑,讓人完全想不到他的身份。

直到……

“姨父想將我的身份告訴林蔻?”甄賦皺眉,“為什麼?”

“她應也算是血滴子……”

“血滴子與血滴子也是不同的,林蔻即便是血滴子,應該也是最底層也最不受重視的血滴子,除非有重大貢獻,否則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一個組織想要發展壯大,必然需要分層,不論是身份待遇還是其他,不同階層都會有一定差彆。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人更加努力地工作。

甄賦與林蔻雖然同為血滴子,但顯然,甄賦的層級比林蔻高。

林如海欲言又止。

甄賦皺眉:“姨父有何指教?”

林如海笑容尷尬:“但我覺得,蔲丫頭可能已經猜出你的身份了。”

“……”

沉默,席卷了整個房間。

許久,甄賦開口:“您怎麼確定她是真發現了,而不是您誤會了?”

“我記得甄五爺並未放棄科舉吧?老爺將人帶回京城,以後參加鄉試豈不麻煩?”

林如海將林蔻的話重複一遍,道,“我覺得她這句話並不是隨便說說的。”

甄賦再次沉默。

事實上,他也並非對此毫無所覺。

不論是昨天林蔻在人前人後對自己完全迥異的態度,還是剛才看向自己的眼神,他都有種林蔻已經看穿了自己身份的感覺。

但不可能啊?

他自認在林家人麵前偽裝得極好,根本沒有露出破綻。

林蔻若真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呢?總不能是第一眼吧?

-

如果林蔻知道他的想法,必然會回答:是的,就是第一眼!

畢竟甄賦太過出眾,讓人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而相較於甄賦的外表,林蔻其實更喜歡他身上那股出塵脫俗,仿若謫仙的氣質。畢竟末世到處亂糟糟的,如甄賦這般氣質的美人已經難得一見。

所以在剛看到甄賦的時候,林蔻的視線便忍不住往他身上落。

這一看,林蔻腦子裡的危險雷達便瘋狂作響。

然後,她就發現了他身上那股與他氣質完全是兩個極端的血腥煞氣,反差太大,實在讓人想不在意都難。

畢竟真正的謫仙,怎可能會有這種氣味?

明顯有鬼啊!

林蔻隻是無法確定林如海是否知情,也不知道他是否對林家人心懷惡意,所以才暫時沒有動作,而隻是出宴試探了一下林如海,不然……

-

甄賦並非那等優柔寡斷之人,一番思索後,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哪怕隻是為了讓林蔻彆在冷不丁蹦出一兩句嚇人之語,他也覺得有必要探探林蔻的虛實。

他還想著等會兒要怎麼措辭,才能在一開始的時候不露餡。

誰知林蔻一進門,見到他後便直接問道:“你是血滴子?我與梅姨娘的令牌是你指使人放的?”

林如海猛地看向甄賦。

甄賦:“……”

林如海眉頭緊皺,再看向甄賦的眼神就多了幾分不善。

林蔻抬眼:“即便不是你吩咐,你也應當是知情者吧?畢竟那麼巧,你剛到,梅姨娘和我就相繼收到了血滴子令牌,實在讓人想不多想都難。”

甄賦試圖搶救一波:“……我不是血滴子。”

“不是?那你是江洋大盜還是殺人不眨眼的罪犯?”林蔻扯了扯嘴角,“你身上的血腥味兒都快把人熏吐了,總不可能你隻是趁著甄家被抄,弄死了幾個往日欺負了你的人吧?”

甄賦忍不住思考:江洋大盜、殺人狂魔和弑親狂徒三個身份,哪個罪名更輕。

但他懷疑,不管自己承認哪一個,眼前這個女人都會把他送官坐牢。

是個狠人!

林如海被林蔻的話嚇了一跳,好在他是知情者,趕緊為甄賦解釋:“蔲丫頭彆瞎說話,賦兒雖然殺了人,但絕對不是江洋大盜、也沒有殺人不眨眼,更沒有對自己的親人下手。”

這三個罪名不管哪一個扣在了甄賦身上,可都是淩遲的下場。

絕對不能讓林蔻誤會!

甄賦也確定了林蔻確實知道自己身份,不禁失笑:“寇姑娘聰慧至極,隻是不知,在下是何處漏了破綻,讓你發現了端倪?”

林蔻看了他一眼:“不是說了嗎?你身上的血腥氣都快把人熏吐了。”

甄賦:“???”

他忍不住抬起胳膊聞了聞,半天後一臉懷疑人生。

他身上不說香氣宜人,也絕對清爽乾淨,哪兒來的血腥味兒?

但他也沒懷疑林蔻撒謊。

畢竟,甄賦前幾天確實殺了不少狗急跳牆的人。

應當是林蔻的嗅覺比尋常人更敏銳吧?

甄賦暗自歎氣,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種地方跌了跟頭,早知道殺人後就學那些女人用花瓣花露泡澡,用香水兒除味兒了。

以後可不能忘了!

林蔻看了眼甄賦,見他沒有開口的想法,又轉向了林如海。

林如海解釋:“我也是帶兵去鹽場的時候遇到了賦兒,才知道他血滴子的身份。”

他當時也被嚇到了,但當時的情況不容林如海多想,所以他也一直沒往甄賦就是給了梅嬰與林蔻二人令牌的幕後之人身上想。

後來也是甄賦說要回京將維揚之事親自稟告皇上,需要有一個光明正大入京的機會,所以才幫著他打掩護,把人帶上了船。

但實際上,林如海對甄賦的了解並不多。

甄賦聞言笑了笑,解釋道:“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雖然我如今不到及冠之齡,但成為血滴子卻已有好些年了,這些年除了幫皇上暗中調查一些事情外,最大的任務便是尋找賬本兒。”

“我本來毫無頭緒,但在山哥兒百日宴前,我突然得知大姑娘手上有讓人懷孕的方子,想著這或許是個突破口,所以便想法子去了維揚。”

“但到了林家,卻發現大姑娘與姨父一家關係和睦,擔心找她隻是做無用功,這才換了對象。”

“一來梅嬰與姨父姨媽生了嫌隙,二來聽聞梅嬰對大姑娘的態度熱切,三來……”甄賦看了眼林如海,“我從手下處得知,姨父知道維揚官員手中有賬本兒的消息還是梅嬰告訴您的。”

所以,他便找上了梅嬰。

甄賦是真的覺得,梅嬰是個搞情報的好苗子——

她一個被困在後宅、行動受限的妾室,卻能打聽到那麼多消息,這可是許多行動不受限的男子都做不到的事。

但沒想到,梅嬰連努力一下都沒有,便直接找上了林蔻。

甄賦:“……”

但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說完,他退後一步,衝著林如海與林蔻二人躬身賠罪:“但請姨父、大姑娘相信,在下對林家絕無歹意。”

林蔻看了眼甄賦,沒說話。

林如海思及這段時間的相處,以及林蔻、梅嬰二人將身份告知自己,卻並未遇害的事兒,立刻信了他的話。

隻是……

“蔲丫頭與梅嬰不過是手無寸鐵的女子,能力也有限,你以後儘量不要吩咐他們做事吧?”

至於林家還有沒有其他探子?

林如海不傻,根本就沒打算開口問他。

甄賦遲疑片刻:“這……我恐怕做不得主。當令牌送到梅嬰與大姑娘手上後,他們的名字便記錄在了血滴子內部的名單上,以後有什麼任務我也做不得主。不過姨父放心,如大姑娘這樣的血滴子多隻是探聽消息而已,並不會遇到危險。”

林如海這才放心下來。

林蔻卻道:“若上麵讓我查一件事,我卻沒查到,會有懲罰嗎?”

甄賦看了她一眼,答道:“大姑娘這種等級的血滴子數量眾多,且多數本事平庸,行動受限,能探聽到的消息也有限,所以並無強製要求。”

林蔻點點頭,勾唇:“我懂了。”

甄賦:“……”不是,你懂什麼了?

但林蔻不再開口,似乎已經問清楚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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