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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解除,林蔻對甄賦的態度好了不少。
以往見到甄賦基本無視,偶爾還會開口懟上一懟,可如今見到他,林蔻不但會和他打招呼,有時還會用欣賞的眼光看他。
據林蔻所言,是因為他足夠好看。
甄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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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姐姐,”黛玉好奇,“你之前不是說,不要和賦表哥說話嗎?”
林蔻眨眨眼,果斷否認:“有嗎?我說過這話?”
黛玉驚呆了:“姐姐你怎麼不認賬?”
林蔻無辜臉:“我沒說過的話,為什麼要認賬?”
黛玉眯了眯眼,意識到了什麼:“好哇,你在和我玩文字遊戲對不對?你是沒直說,不要和賦表哥說話,但你難道沒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這我倒確實說了。”林蔻反問三連,“但甄賦現在是陌生人嗎?我說過我不和他說話嗎?關鍵是,你看到我和他說話了嗎?”
黛玉:“……?”
黛玉回憶片刻,好像,姐姐確實沒有和賦表哥說話哈?
她哼了一聲:“你不和賦表哥說話,一直看他做什麼?”
林蔻笑著湊到黛玉耳邊:“難道你賦表哥不好看嗎?美人是天下人的共有財產,看一眼都是賺啊。”
黛玉瞪大眼睛:“姐姐,你怎能、怎能……”
“黛玉也是美人啊,”林蔻揶揄,“你沒發現姐姐也經常看你嗎?”
黛玉臉蛋瞬間爆紅,騰一下起身,噠噠噠跑到賈敏麵前,一把撲進了她懷裡:“母親,您管管姐姐,再不管她就嫁不出去了!”
賈敏:“???”
轉頭發現林蔻笑得開心,頓時無奈笑了:“玉兒,你姐姐隻是和你開玩笑。”
“才不是!”黛玉甕聲甕氣地開口,“姐姐是個色胚!”
賈敏:“???”
她問剛才發生了什麼,黛玉卻又麵色通紅不願說。
林蔻見狀笑得更開心了。
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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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船隻很快抵達京城。
船隻靠岸,下人先將林家行李搬下船,等行李在碼頭上堆出一座小山後,林如海與甄賦才帶著男丁開路,女眷落在最後。
林蔻與黛玉乘坐一頂軟轎,賈敏則帶著出生不久的兒子山哥兒一起。
上轎前,林蔻將碼頭掃視了一遍。
榮國府沒來人?
賈敏也發現了此事,本就陰鬱的心情愈發難受。
山哥兒懵懂無知,卻敏感地察覺到了母親的心情轉換,下意識抓住了賈敏的手,咿咿呀呀地說著大人聽不懂的話。
賈敏一愣,低頭親了親山哥兒的額頭:“還是我的山哥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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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啟程回京的前兩個月,林如海便讓人寫信會京城老宅,讓留守在老宅的下人把宅子收拾出來。
所以當一家人回家的時候,立刻便能住進屋子。
林家宅子是個五進四合院,因為人口不多將後兩進直接改成了花園。賈敏與林如海住正房,山哥兒跟著他們住。
黛玉住在正房後的一個小院子,賈敏想著姐妹兩關係好,便讓林蔻住到了相鄰的小院兒。
甄賦並不打算在林家停留,在客房小住兩日後便去了榮國府投奔。
林家行李頗多,收拾妥當已是半月之後。
林如海剛回京城便去了吏部報道,如今關於他回京後的官職也已經有了結果。
因為在維揚立下大功,皇上對其歡喜非常,所以得知林如海回京後便當即決定給他升職,升的還是從一品的戶部尚書。
他原就是二品蘭台寺大夫,隻是這個職位是虛職,並不如受重視。
但林如海在維揚不但找到了賬本兒(問過林如海與林蔻後,甄賦將林蔻的功勞安在了林如海身上,隻是在寫給皇上的密折上寫明了林蔻的作用),及時從濟寧府帶兵救下了甄賦等人,將維揚知府等膽大包天的官員及時抓了起來……
江南鹽政這個毒瘤直接拔除,他居功至偉。
鹽政本也是戶部管轄,於是皇帝大筆一揮,給了林如海戶部尚書的職位。
隻是戶部尚書一職乾係重大,不少人和勢力都盯著這個職位,即便皇上下定決心也有不少口水仗要打,有不少利益要拉扯,所以一直到現在,林如海升官兒的聖旨才正式下達。
林如海升官兒消息剛傳開,榮國府便來人了。
來的是榮國府大房賈赦的嫡子賈璉。
他是個俊秀風流的少年郎,生得一雙桃花眼,又愛笑愛玩會說話,是以很容易得到旁人好感。
但這次,賈璉卻吃了個閉門羹。
門房歎氣:“老爺夫人不久前剛回家,行李都還沒歸置妥當。老爺今兒又得了升官兒的聖旨,府中上下一片忙亂,隻怕招待不周。不知璉二爺今日上門所為何事?您隻管同奴才說,奴才定會轉告老爺夫人。”
賈璉皺眉,但門房態度堅決,他也不好再堅持。
頓了頓,他道:“也沒什麼大事,隻是老祖宗聽說姑姑已經回了京城,想著母女二人許久不見,心裡想念得緊,便讓我來傳個話兒。你記得和姑姑說,讓她得了空兒,記得帶著上表弟表妹一起過去讓老祖宗見見。”
門房連連應是。
賈璉又皺了下眉,看了眼林家大門,這才轉身離開。
等親眼看著賈璉坐上馬車走遠了,門房才哼了一聲,吱呀一聲關了門,進府去和夫人彙報去了。
賈敏正和林蔻說著話兒,得了賈璉上門的消息,心情瞬間陰沉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你去打聽打聽,榮國府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林蔻抬頭看向賈敏,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樣做。
賈敏扯了扯嘴角,卻沒解釋。
能怎麼解釋?
她能和自己的女兒說,自己一直記著榮國府沒派人到碼頭接她?
並非要把她接到榮國府,隻是這種舉家搬遷的行為向來忙亂缺人手,一般關係不錯的人家知道他們要回來,都會派人到碼頭幫忙。
林家船隻靠岸的時候,除了林家下人,也有不少林如海好友家的下人。
但榮國府這門姻親,卻一個人都沒派過來。
雖然早就因為榮國府算計自己的事兒對娘家失望,但發現他們連最基本的麵子都不想維持了,她還是有些難受。
這些日子賭著一口氣沒去打聽榮國府的消息,已經是賈敏忍耐極限,如今老爺升官兒的聖旨剛下,榮國府就派人過來……
賈敏自然忍不了了。
林蔻不懂賈敏做法,也不懂她的感情,但她尊重賈敏。
她沒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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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的消息並不難打聽,甚至可以說非常容易打聽。
不到半個時辰,下人便回來傳話。
這段時間,榮國府風平浪靜,並無大事發生。
硬要說的話,也隻有榮國府二房賈政夫人王氏的娘家妹妹,薛王氏帶著兩個兒女投奔榮國府了。
兩家抵達京城的時間也巧,一前一後,就差了兩天。
薛家在前,林家在後。
據說榮國府之前也是日日派人到碼頭等人的,隻是林家遲遲不到,薛家又突然上京,榮國府便乾脆把人撤了回來。
賈敏得知消息,都快氣笑了。
但賈璉上門,傳的是賈母的話,賈敏作為女兒總不好推拒。
再者,甄賦也去了榮國府好幾日,她也想知道甄賦在榮國府到底生活得如何,若是生活得不如意,她便直接把人接回林家住。
所以她仍決定次日回榮國府一趟。
隻是賈敏並不準如賈母傳話那般,把幾個孩子帶過去。
於是次日一早,賈敏用過早膳後便穿戴一新,乘上馬車去了榮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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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與賈敏這段時間都忙,黛玉也在讀書,林蔻閒著無事,便去了花園。
也是巧合,她剛到花園,便遇到了賞花歸來的梅嬰。
見到林蔻,梅嬰笑了笑:“回京多日,沒想到我們今日才見麵。寇姑娘是想賞花?我對這花園倒還算熟悉,不如帶你四處逛逛。”
林蔻想了想,點頭。
此時已是深冬,百花凋零,這花園其實真不算多漂亮。
但花園本身的布置足夠精巧,若仔細觀察,倒也彆有一番趣味。
梅嬰環視一周:“這院子當初建好是花了大力氣的,之後夫人進門又添了一些東西,不論春夏秋冬都有不錯的景色可看。隻是冬天草木凋零,到處都死枯敗之景,一般人可欣賞不了。”
她笑了下,“落雪之後就好,四處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的倒也素淨。”
林蔻看了眼,有些可惜:“這幾日沒下雪。”
梅嬰點點頭,抬腳往前走:“是呢,剛入京的時候還下了幾場雪,這幾日反倒不下了,你也沒瞧著。不過也不急,你還能在林家住幾年呢,遲早能看到。倒是我,今年看不到雪景,明年隻怕就看不到了。”
說到這兒,梅嬰的眼神有些迷茫。
之前在維揚的時候還能滿心朝著新生活奔,可回到熟悉的環境後,她反倒生出了幾分不舍與膽怯。
她在林家生活幾十年,真要離開?
林蔻看出了她的想法,卻並未勸說的打算,而是看著角落處一抹妃色倩影問到:“那是誰?也是老爺的妾室之一?”
梅嬰從自己的情緒中掙脫,順著林蔻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你不記得了?她之前也跟著老爺去了維揚,你還與她見過麵呢。不過她膽小,輕易不會出門,不像我似的,膽子都大得包了天了!”
林蔻回憶片刻,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了對方的性命。
陳羽,秀才之女,是賈敏從外麵聘回來的貴妾。
梅嬰看著她:“你要和她打招呼嗎?”
林蔻搖搖頭:“還是算了,人家好好在那兒賞景,我還是不要過去打擾她了。”
說完,便先一步抬腳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梅嬰落在後麵,又回頭看了陳羽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嘲諷。不過很快,這絲情緒就消散無蹤,她眼裡也隻剩下冰冷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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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抵達榮國府後,從側門進入,繞過垂花門直接朝著榮慶堂去了。
賈母並邢夫人、王夫人、李紈、王熙鳳等人都在,聽說賈敏進門,賈母還帶著人到門口迎了迎。
但在發現賈敏身邊一個孩子都沒有後,賈母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隻是想著初見麵,不好起了爭執,賈母到底沒說什麼,不等賈敏近前便轉身回了榮慶堂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王夫人眼神閃了閃,嘴角微微上翹。
賈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把人看得頭皮發麻、笑容僵硬後,這才抬腳往榮慶堂裡麵走。
邢夫人見王夫人吃癟,心情相當不錯。
她走到賈敏身側,似乎想要搭話,卻見賈敏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賈母麵前。
王夫人嗤笑一聲。
她都在賈敏麵前討不了好,邢夫人一個破落戶還能入了賈敏的眼?
王熙鳳原本還想到賈敏麵前去奉承,看見王夫人與邢夫人兩位的遭遇,心裡也不由打起了鼓,一時竟踟躕起來。
李紈低頭,隻當自己不存在。
一行人剛進屋,便聽賈母開口埋怨:“我自己嫡親的外孫外孫女,山哥兒剛出生不久就不說了,可黛玉都六七歲了,我卻一次也沒見過,誰聽說過這等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