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1 / 2)

其實冷靜下來後,甄賦也明白是自己大驚小怪。

但親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在段時間內荀淑消瘦下來,那種巨大的恐慌感足以讓人喪失理智。

好一會兒後,甄賦才徹底從會失去林蔻的巨大恐慌中恢複過來。

他埋在林蔻脖頸處,悶悶地開口:“你每次瘦下來,都是這麼快,這麼……”

甄賦頓了頓,沒有再說。

林蔻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安撫道:“我幾乎每天都在瘦,隻是瘦得慢,你沒發現而已。這次是因為我所求超出了自己的預料,所以才會瘦了這麼多,平常我都會控製自己突然瘦下去的重量。”

頓了頓,她鄭重道,“但你放心,我身體很健康,絕對沒問題。”

“瘦得這麼快,也沒影響?”甄賦不太相信。

林蔻從甄賦懷裡掙脫,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那些因為突然暴瘦而影響到身體健康的人往往精神疲倦,看起來都沒什麼精神,臉色也多青白難看。但你看我是不是麵色紅潤,精神煥發,完全和他們沒有半點兒一樣?”

甄賦愣了下,認真端詳林蔻的臉色:“好像……確實是這樣。”

他這才真正放心下來。

林蔻見狀,也跟著放了心。

但在心底,她已經打算以後每次許願都要回房間再說,不然肯定會嚇到人。

甄賦不知林蔻想法,他仍有些心有餘悸,所以之後好一段時間都快與林蔻成了連體嬰,不管是林蔻去哪兒,他都會跟著一起去。

吃零食,拿東西,賞花,種蔥薑蒜……甚至更衣。

林蔻知道自己把人嚇到了,倒是沒有多說什麼,但白霜等人見到甄賦表現,暗中卻笑他離不得林蔻,讓林蔻很是無語。

好在沒幾天,甄賦就恢複了正常。

林蔻瞬間拿出五套試卷:“今天的任務就是,寫完這五套考題。”

為了提升效率,林蔻早已經將毛筆換成了羽毛筆,暫時也沒要求甄賦一定用館閣體答題,所以甄賦的答題速度早已經在這段時間鍛煉出來了。

但一天五套題,還是有些超出甄賦的能力範圍。

不過好在,並沒有超出太多。

隻要答題的時候將行書換成草書,應該還是可以勉強答完的。

就是,答題的時候分不出太多時間去思考了。

甄賦一邊想著,一邊點頭答應下來。

也就是甄賦如今做的考題還隻是院試的,院試的考題沒有策論,不然光是構思一篇言之有物的策論,一天的時間都不一定打得住,更彆說一天五套題了。

咚——

林蔻敲完鑼,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考題發了下去。

甄賦一點兒時間都不敢耽誤,拿到試卷後立刻寫上自己的名字籍貫與祖宗三代等訊息,然後立刻將視線落在了第一道題目上。

君子以……

甄賦想起答案後立刻寫上,就跟有什麼人在追似的,答題的速度飛快,有時候明明知道自己的答案不夠確定,也完全不敢停下來細想,唯恐花了太多時間會來不及做後麵的題。

就這麼一道接一道,一張接一張地做下去,甄賦很快就完全沉浸在了考試之中。

林蔻則坐在旁邊,一邊吃著瓜果點心,一邊注意著沙漏時間,時不時敲一下鑼,報一下時間,提高甄賦的緊張感。

-

甄賦在題海中掙紮的時候,鎮國將軍府的大夫人突然得到消息,說是自己的二嬸已經被找到了,家裡人讓她趕緊回去。

林大夫人不敢耽誤,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帶著丫鬟乘上馬車就往娘家趕。

她到的時候,門房立刻給她開門,並讓其立刻進入軟轎:“老太爺還有老爺太太二老爺二太太等人都等著您呢,您快上轎,速度快些。”

林大夫人立刻鑽進轎子,一番顛簸之後,她來到了自家正院。

她下轎後快步上前,發現自己的爺爺並父親母親、二叔、三叔三嬸等人都在,卻不見奶奶,她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奶奶年紀也大了,她行禮後走到母親身邊忙問是怎麼回事。

其母悲傷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林大夫人一下就急了:“不是說二嬸已經找到了?怎麼不見人?母親,您快告訴我怎麼回事,總不能叫我回來大眼瞪小眼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也請立刻告訴我,我家老爺與將軍都是極好的人,他們……”

“囡囡,你二嬸她、她一直在家……”說完,難受地彆開了眼睛。

一直麻木地站在林大夫人身邊的二叔,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偏偏他眼底沒有半分情緒,那淚水將他的衣服都打濕了一大片,他卻對此無動於衷。

林大夫人看著這樣的二叔,頓時心臟一痛:“二叔,你……”

林大夫人的母親攔住她:“不用管他,打從找到你二嬸後,你二叔就是這樣一副模樣,丟了魂似的,唯有聽到你二嬸時才會流淚,其他時候叫了他也跟沒聽到似的,就、就跟傻了一樣。”

林大夫人抓著母親的手:“那到底是什麼回事?二嬸是在哪兒找到的?二叔怎麼不高興,反倒是這麼個反應?二嬸呢?怎麼也不見二嬸的人?二嬸還好嗎?我能不能去看看二嬸?對了,你們一群人怎麼在正院?二嬸……”

“彆問了!”林大夫人的母親抓住她的手,與老太爺老太太說了一聲後,這才拉著她去了正房旁的耳房。

等確定其他人聽不到自己聲音了,林大夫人的母親才開口:“你二嬸是在家裡找到的,而且就在你二叔與二嬸住的那間院子裡。當年大旱,那院子的一件耳房不是被拆掉改成了水井嗎?後來水井荒廢乾涸,也沒人想著把井給填了,誰知道那下麵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挖了個密室,你二嬸就被人藏在了密室裡麵。”

林大夫人驚呆了:“二嬸就藏在那個枯井裡麵?”

林大夫人的母親點頭:“還是前些日子那枯井上的井蓋被人打開後沒蓋上,有一個仆人家的小孩兒不小心摔了進去,大人去救的時候才發現了那個密室,這才找到了你二嬸。”

她說完,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這些年都快將京城給掘地三尺了,甚至一些世交的家裡都厚著臉皮去找了一遍,誰能想到她竟然就被人關在自己院子裡?”

林大夫人不解:“我們當初不是將府中到處都找了一遍嗎?就沒人去看那井?”

“自然是看了的,但那密室隱蔽,從井口往下看根本就發現不了!”林大夫人的母親深吸一口氣,“你二嬸的情況很不好,你二叔都快氣瘋了,又覺得你二嬸遭遇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又覺得是自己粗心大意才沒有及時找到你二嬸,才讓她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正難受呢,你不要在你二叔麵前提起你二嬸。”

林大夫人真是快急死了:“可是我回來這麼久,連二嬸的麵兒都沒見到!”

林大夫人的母親頓了頓,歎氣:“我帶你過去看看,但你做好心理準備,你二嬸的模樣有些嚇人,你即便被嚇到也不能叫出來。”

林大夫人一頓,認真點頭。

她以為自己做好了心裡準備,畢竟一個人再嚇人又能嚇人到哪兒去?

然而等她看到自己二嬸如今的樣子,當即就是一個趔趄,若非自己母親早有預料地在身後扶著,她隻怕能當場摔一跤。

實在是,她二嬸如今的樣子太可怕了些。

她不但頭發稀疏還亂糟糟,頭皮上似乎也長了不少膿包,一些還是完好的,一些卻已經破了,旁邊的丫鬟正一邊捂住口鼻,一邊為她清理。

除此外,她二嬸原本明豔姣好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刀疤,一部分刀疤已經愈合,隻剩一些淺褐色的痕跡,一部分卻因為傷口感染而化膿,正往外流著渾濁暗黃的膿水……

林大夫人停頓半晌,瞬間衝出房間捂住口鼻乾嘔。

好一會兒後,她才適應了二嬸如今的樣子。

等到母親出來,林大夫人深吸一口氣:“二叔為何不守在二嬸床前?他是……”嫌棄二嬸如今的樣子了嗎?

其母苦笑:“說句不好聽的,他若真因此厭棄了你二嬸,隻怕正如了老太太他們的意呢。即便我們,心裡也好受些。”

畢竟已經這麼多年沒見,她與弟妹也沒相處多久,反倒是看著二弟這麼多年渾渾噩噩地過活,一直沉浸在過去沒辦法醒過來。

但……

“你二叔已經守了你二嬸一天一夜,你來之前,才好不容易被勸道了正院,”林大夫人的母親歎氣,“勸他的理由,也是要懲罰害你二嬸至此的凶手。”

林大夫人一頓:“凶手是誰?”

“是……你奶奶和表姑。”

林大夫人這才知道,原來當年二嬸失去神智後,一開始奶奶還因為兒媳救了兒子一命而感激,但隨著時間流逝,兒子卻仍和以前一樣,其他女人碰也不碰,她幾次勸說不但沒能成功說服兒子,還讓兒子直接放話不會和兒媳以外的人生孩子,似乎打算一輩子就守著兒媳一個人過了,然後,林大夫人的奶奶對兒媳的感激就全成了不滿。

她也用了其他辦法想要逼兒子就範,甚至還讓自己守寡的娘家侄女去給自己的兒子下藥,勾引他。

但,林大夫人的二叔愣是沒有讓他們得逞,為了防止再被打擾,甚至和妻子一起搬到了郊外的莊子上生活,為了防止被算計甚至連個丫鬟都不要,一應瑣事全部親力親為。

好好一個高門貴子,前程遠大的大將軍,過得卻跟普通農夫似的。

林大夫人的奶奶自然愈發不滿,但兒子脾氣犟,她又心疼兒子,於是隻能鬆口說不再逼他留後,也不會逼他去碰其他女人。

就連那個娘家侄女,她也將其住處搬到了後宅最偏遠的地方。

到底母子情深,且妻子的病情確實需要更好的大夫與藥材,所以他便再次帶著妻子回了老宅。

誰能想到,這一切隻是老太太的偽裝。

她對兒媳的感激早就因為兒子的不離不棄而化作了怨恨,甚至在心裡不止一次地詛咒過兒媳怎麼不早點兒去死。

這樣她兒子遲早會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就不會守著一個傻子瘋子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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