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桃春(1)(2 / 2)

嫁給容玄明為繼室的時候,戚夫人也隻有十六歲,到今年五年過去,正是花信的年紀。但她生得纖細秀美,氣質又溫弱,像朵風裡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即使已經年逾雙十,也還像是十六、七歲似的,說不出的嬌柔。

正常人家二十歲的正室夫人,會是這個樣子嗎?

——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一口一個“二爺”,把那個畜生的話當作綸音似的。

分明轉述了那麼多“二爺說”的話,現在卻說“向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

戚氏,是把和容玄渡之間的關係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就像容嬰忘記霍皎那樣。

世間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手段……

容晚初一時有些眩暈,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戚夫人在椅子裡縮了一會,容晚初始終站在她麵前沒有動,她忍不住試探著抬起了頭,小聲道:“娘娘?”

容晚初低低地應了一聲。

戚夫人囁喏著,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能逃開這讓她不安的處境。

容晚初揉了揉眉梢,溫聲道:“這件事是我記差了,還好夫人提醒了我。夫人說得對,男女大防,幸而沒有落進旁人耳朵裡,損了夫人的清譽,我才真正是難辭其咎。”

戚夫人聽她說著,也覺得有些後怕,不敢隨意地接話。

容晚初就沉聲道:“出我之口,止你之耳。往後夫人也再不要提了。”

戚夫人唯唯應諾,盯著她腰間的宮絛,心裡都是驚惶,隻想著同信任的人說說話才好。

容晚初卻仿若無意地提醒道:“就是身邊的丫頭,也不要提了——知道太多的事,平白地害了她。”

戚夫人失聲“啊”了一聲,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忙道:“多虧了娘娘的提醒,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容晚初扶著她的肩略拍了拍,道:“好了,好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她溫聲道:“夫人愛不愛吃甜糯的?禦膳房新做了幾樣吃食,也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

-

殷長闌回宮的時候,看見聞霜塢的門口起了座花山,和尋常花山上下的安排不大相同,這一個左右兩峰,都隻搭到一半,各自禿著一片。

四、五個宮女在周圍搬著小盆的花。

連阿訥也換了身內監的衣裳,襟前袖口沾了些土漬,站在遊廊裡頭叉著腰看人乾活。

見到殷長闌過來,忙屈下/身行禮。

殷長闌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阿訥道:“白日裡娘娘請了戚夫人進宮來說話,兩下裡話趕話說起來,就一塊搭了一個頑。”

殷長闌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駐足略看了看,評價道:“左邊定然是娘娘的安排。”

阿訥抿著唇笑了起來,道:“陛下法眼。”

殷長闌哂然一笑,就問道:“娘娘在房裡?”

阿訥趁機報告道:“一直在房裡不叫我們進去服侍呢。”

殷長闌頷首,就仍沿廊往屋裡去了。

容晚初蜷在熏爐邊的軟椅裡頭。

殷長闌進門看見房裡燈火通明,榻上、桌後都沒有人,就輕車熟路地往熏籠後頭來。

小姑娘心裡存了事,不愛見人的時候,就總像個小貓兒似的,尋個狹小安穩的地方藏著。

節令早已入了春,房中的地龍、熏爐雖然沒有停,但也不似冬日裡的滾燙,隻散著不烤手的溫柔暖意。

聽到靴底叩動地麵的聲音,軟椅裡蜷成一小團的影子動了動,有截纖細的手臂從椅背沿上冒出來,被已經走到近前的男人握在了掌心。

殷長闌低頭在送入虎口的指尖上吻了吻,溫聲道:“誰又惹了哥的阿晚不痛快?”

小團子慢慢地拱了拱,小姑娘在椅子裡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的後腦勺就變成了一雙烏黑的杏眼。

容晚初沒有說話,被男人捉住的手腕抖了抖,費力地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小姑娘一聲不吭的,動作卻又乖又粘人,把殷長闌的心都揪住了。

他單手解了身上的大氅,隨手搭在了一邊的屏風上,繞過熏籠,挨著容晚初擠在了軟椅裡。

容晚初就自發地蜷在了他的懷裡。

殷長闌低頭在她額上觸了觸,展臂籠住了她的腰背,低聲道:“有哥在呢。”

容晚初輕輕點了點頭。

她低聲道:“今天我見了戚氏。”

殷長闌“嗯”了一聲,靜靜地聽她說話:“她剛嫁過來的時候,也隻是溫順柔弱,沒有什麼主見。雖然不是我喜歡的性情,可也還是個正常的女郎。”

“她沒有什麼存在感,我和她平日裡麵都少見,如果這一次有了其他緣故,我永遠也不會想起來,她從當時到如今究竟有了多麼大的變化。”

容晚初抱著殷長闌的腰,喃喃地道:“她什麼都記得清楚,隻認定了頭上的傷是自己跌的,和容玄渡之間清清白白話都沒有說過。”

她長長的眼睫撩起,殷長闌在她眼中看到了難以言說的茫然和惶惑。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應該會有二更,但應該不會太長——一條廢眠掙紮著這樣說

——

感謝在2020-02-1620:56:05~2020-02-1720:52: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歐元10瓶;27813296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