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見麵(1 / 2)

穿成男配長子 迎陽 22236 字 3個月前

二十五

男女主要回來,南若本該離宮回府,但有了白日傅卓這一鬨,他便借口受傷又待了下來。

太子果然幫他做了遮掩,宮中隻知道他被傅卓戲弄,並不知道他後麵的反擊。

且他去找傅卓時吃了閉門羹沒見到人,不知是生氣不想見他,還是真受了教訓躲著反省。

南若沒有三顧茅廬的精神對他,傳話給了富安。

闔宮上下都知曉他與傅卓交惡,從前也偶爾被捉弄,沒人對此事過於在意,頂多又加深了一次兩人不和的印象。

隻夏侯淳聽到消息立刻跑來看他,瞧見他腳上的傷,氣呼呼擼起袖子要找去找傅卓讓他來道歉,被南若勸住。

不過瞧他眼珠滴溜溜轉,就知道心裡肯定在想懲治對方的主意。

這回南若就沒勸了,橫豎身份壓製,夏侯淳不會吃虧,他怕的是他衝動之下鬨出意外。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

比如檢查小公主的寵物。

長樂公主離開前將她的寵物托給了小若穀,現在她要回來,他得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問題。

南若既說了腿傷要修養,便不好親自露麵,隻叫張顯和錢川去南宮府跑一趟,將寵物搬來。

是的,搬來。

長樂公主的寵物是一隻烏龜。

是藩國進貢來的,說叫長壽龜,送來時隻巴掌大,結果長著長著越來越大,到現在已超過了百斤。

且背甲不似一般烏龜那般平滑,而是有規則的凸起,像是遊戲裡的神獸鎧甲,露出來的四爪如鋸齒似鱗片,若不看龜殼,很有恐龍的風範。

南若見過這種龜,前世他認識一個富二代熱衷養龜,在國外有一個龜場,養著大大小小各種陸龜,經常在朋友圈發他的養龜趣事。

隻不過他沒記清這龜的名字,蘇打卡還是蘇卡打來著?(都錯)

算了,不重要,他隻需記得眼下叫長壽龜就行了。

“豆芽,過來。”

南若拿了片蔬菜葉逗它,如怪獸般猙獰的身體從溫暖的窩裡探出來,慢吞吞爬向他,叼住菜葉哢嚓哢嚓。

南若就伸手碰了碰他的背甲。

這也算穿越福利了,前世他哪有時間金錢來養這些東西。

保護動物都摸到了,摸到大熊貓指日可待,爭取一下,說不定還能養一隻。

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大熊貓啊,多少人做夢都想養,前世就算花大價錢領養一個,也得放在動物園,想帶回家,想得美。

不過轉念一想這世沒有科學的喂養方式,也沒有精密儀器,帶回來萬一養不好養不活,還不如讓它們在野外自由生長。

便熄了心思,不如養點耐活長壽的,譬如眼前的長壽龜,可以養到送自己走,好好養,孫子也趕得上,省了經曆與寵物的生死離彆。

喂完菜葉,南若帶著豆芽在院子裡遛了遛彎,確定它身體健康活蹦亂跳,送回了特製的暖窩裡。

這龜很聰明,會認人,自小被小若穀和長樂公主一道喂大,能分辨出他們兩個的聲音。

長樂公主會托給小若穀照顧,不是指望他天天喂吃喂喝,這些活有大把宮人搶著乾,是讓他給龜精神安撫。

安頓好豆芽,南若鋪開紙張,開始預設自己與男女主見麵時要說的台詞。

他承認自己有些緊張了。

他對男女主的印象八個字概括: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幾乎所有和他們站在對立麵的,都沒有好下場。

小若穀記憶裡的帝後形象就更高大了,堪比偶像天神。

他怕自己被兩人的光環掃射到不幸GAMEOVER,提前預演一下,多做點準備總沒錯。

總算他的專業又有了用武之地,台詞他能寫出N種不重樣。

兩日一閃即逝,恰是五月初二,帝後船駕到了京郊碼頭,而後改換馬車。

太子帶領百官於城外親迎,到了地方,又獨自帶護衛往前十裡再迎。

南若混在隊伍裡,隻當自己是在參加歡迎領導人蒞臨巡查活動,如果手裡拿個小紅旗或者小花束,就更像了。

這麼一想,心情平和了不少。

隻這世的皇帝並不像大大和藹親民,坐在禦駕裡全程沒有下車,來湊熱鬨的百姓連個後腦勺都沒看到。

不過這已經夠他們激動許久。

南若策馬前行,看著人群如浪潮般跪下起來,凡禦駕走過的地方鴉雀無聲,所有人盯著禦駕,目光炙熱崇敬,像是在看一個神。

胸口砰砰砰跳動,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情悄悄湧上來。

他闔了闔眼,掩去所有該有不該有的情緒。

百官接駕到宮門口便結伴散去,回各自辦公室繼續上班,南若則按往年慣例,先跟大部隊回東宮,然後等待小公主或者皇後召見。

果然,沒等多久,就有眼熟的宮人來報,長樂公主要見他。

南若便叫張顯和錢川找幾個小太監,抬上豆芽一起去椒房殿,小公主和榮王都還住在皇後殿中。

嚴格說起來,皇後的椒房殿並不屬於後宮範圍,它和皇帝的紫宸殿以及前朝兩殿在同一條中軸線上,椒房殿後頭過一個內城牆夾道,才是宮妃住的殿群。

如今皇帝獨寵皇後,後宮如同虛設,隻剩下十來個不願意出宮另嫁的嬪妃結伴養老。

椒房殿前後四進,後來隨著榮王與長樂公主長大,又左右各擴建了一個三進院子,給榮王和長樂公主住。

南若直接從右偏院進去,進門先瞧見鋪了滿地的箱籠,長樂公主站在中廳廊下,指揮著宮人收拾安放。

“……這個擺到屋裡去,我要用,那一箱先挪到一旁,待會兒我送禮用……”瞥見南若,立時露出笑來,歡快道,“穀哥兒,你來了!快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新月、如月,快把我給南宮公子準備的東西搬出來。”

南若便笑著上前:“多謝公主惦念,公主這一路可還順暢?”

張顯錢川帶著小太監在宮人的指揮下將豆芽放到角落,快速順著牆根離開。

出了門兩人相覷舒了口氣。

他二人原是詹事府跑腿的小太監,尋常隻在東宮轉悠,哪裡來過正宮,還是皇後的椒房殿,生怕出錯,現下完好無損出來,提著的心總算能放下一半。

令一半到他們順利回到園舍,才完全放下。

進了院子關上門,錢川語帶憧憬道:“顯哥,你說我們求求公子,讓他跟公主說說好話,將咱們送去公主禦下,公子會答應嗎?”

張顯目光一利。

錢川沒看到,還在說:“公子一準是要回家的,屆時咱們又得回詹事府去,不知下回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出來,若能去椒房殿就好了,哪怕隻跑腿也行——”

“慎言!”張顯嗬斥打斷他,“你若不想要命便去!宮裡背主是什麼下場,教你的師傅沒跟你說過?!”

錢川沒料到他會發怒,愣愣道:“我隻說說……”

張顯厲聲道:“說也不行,咱們做奴才的,多做少說才是正道,主子讓乾什麼就乾什麼,不要多問不要多言,便是對著其他宮人也不能說,你就沒想過,若我將你方才說的那番話去告訴太子,你會如何?!”

錢川霎時白了臉,兩股戰戰,拉住張顯的衣袖撲通跪下:“哥哥幫我,我不是有意的,是我鬼迷心竅想岔了……”

他也不知怎的,瞧著椒房殿裡來來往往的宮人,突然就有了歪念,他隻是不想回詹事府繼續給那些老太監們跑腿,他也想像太子身邊的劉爺爺和周爺爺一樣威風神氣。

張顯失望地看著他:“平日見你穩重,沒料想倒是我看走了眼,往日白提點你了,以後你自己顧著自己吧。”

“彆,我知錯了!”錢川哀求,“我再不亂想了,我知道哥哥是為我好,以後我都聽哥哥的……”

張顯歎了口氣,彎腰將他扶起來:“起來吧,彆怪我訓你,咱們太監活著本就艱難,稍不注意便丟了性命,難得咱們一道被選中出來,便是緣分,我想著以後彼此關照,你剛剛那般說,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這要是有旁人,咱們兩都得完。”

錢川滿麵愧色,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雖瞧著比同齡小太監穩重,其實也才十三歲,帶他的師傅又去的早,平日沒人指點他,全靠自己琢磨,自被選來園舍服侍南宮公子,張顯沒少照顧他,他今日卻險些闖下大禍,心中一時羞愧難當。

張顯麵色和緩,替他抹去眼淚:“行了,知錯就好,我就怕說多了,反倒招來怨念。”

錢川連忙搖頭,他謝還來不及,哪裡有怨。

“你不怨便好。”張顯露出笑來,“你放心,我瞧著公子還要在宮中住一段時日,即便不住下,也時常要進宮來,咱們用心伺候公子,公子心善,會記著咱們的。”

“我都聽哥哥的。”錢川應道。

東宮。

劉端徒弟劉玉柱聽完心腹太監的彙報,笑道:“這個張顯倒是聰明,會來事,去告訴他我會跟師傅提,平日該如何還如何。”

心腹應聲退下。

劉玉柱又將這件事仔細在心裡琢磨了一番,決定先不著急告訴師傅,今日陛下回宮,師傅跟著太子有的忙,待過兩日師傅得閒再跟他說。

可惜椒房殿他們難插手進去,南宮公子進殿做了什麼無法知曉。

他得想個法子。

他就不信鑽不進去一點空子。

若這差事辦好,師傅幾個徒弟裡他便是頭一份,說不得便能被師父收為乾兒子。

·

長樂公主一聲令下,宮人們很快將她要的東西找了出來。

整整一大箱。

她一樣一樣挑揀出來給南若展示,大都是玩具和各種手工小玩意兒,宮中也有,隻不過宮裡的東西素來精美,尤其給主子用的,連馬桶都要雕花鑲金,不像這些一瞧就是從民間買來的,透著質樸,以及濃濃的當地特色。

相當於在景區買了紀念品,區彆在於前世大多是義烏統一批發,這裡確實是當地人當地出產。

南若心道。

麵上掛著溫和的笑,認真傾聽公主挨個講來曆,時不時應和幾句,不知道是否錯覺,長樂公主似乎對他熱情了一些。

莫非是因為他先前表現冷淡的緣故?

唔,這麼猜測一個女孩不太好。

南若打住想法。

長樂公主隻十歲,又長得秀麗可愛,人對長得美的事物總會不自覺多偏向些,下意識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但等長樂公主從箱底捧出一個音樂盒時,南若就有點沒法為她開脫了。

“這是十三行獻上來的八音盒,原是從海外西夷傳過來的,十三行重新做了樣式,聽說在西夷,八音盒是送給心上人的禮物。”長樂公主拿起音樂盒遞向他,歪著頭天真爛漫,“雖說我沒有心上人,可想到穀哥兒,就選了一個回來。”

小時候長樂公主叫小若穀穀哥哥,日漸長大,她忽然說叫穀哥哥顯得生分,和父皇母後一樣叫穀哥兒才親昵,便改叫穀哥兒。

她叫穀哥兒的時候甜甜一笑,叫人忍不住也想跟著笑。

南若卻有些笑不出來,心情有些許微妙。

見了真人,他發覺小若穀記憶中的長樂公主,與他見到的有些許出入。

“快打開聽聽,裡麵有玄機!”長樂公主催促。

南若接過來,不免為八音盒精美的外形讚了一聲,雖隻是最普通的長盒形狀,但四周鑲邊一圈精致的鏤空雕刻,正麵用貝殼寶石等鑲嵌出一幅蝶戀花圖案,配色美而不豔,整體叫人眼前一亮。

仔細看那鏤空雕刻的花紋竟是前些年從西夷傳來的向日葵。

“殿下說它叫音盒,又說聽聽,想來這玄機便是掀開會發出樂聲。”

長樂公主就啊了一聲,一臉說錯話的懊惱,嘟了嘟嘴,天真又可愛。

南若掀開八音盒,叮叮咚咚的樂聲響了起來,八音盒裡麵簡單,下麵遮得嚴實,也沒雕花,隻掀開的那麵裡頭嵌了塊鏡子。

“是不是很有趣?”長樂公主湊過來,伸手戳戳鏡子裡他的臉。

“是。”南若耷拉下眼皮。

他現在確定,長樂公主確實是在向他示好,或者說在籠絡他。

且這種示好充滿了強烈的目的性,不是因為朋友生氣疏遠,因情感上的難過想要挽回,而是我需要這個人。

南若一時不知是該震驚一個十歲的女孩竟然有這樣的心思,還是該為小若穀難過。

他對公主是真心真意的!

有對妹妹的疼愛,也有一絲未來共度的期許。

即便厭煩父親總催他親近公主,也嫉妒過父親對公主和榮王好過他們這些親生子女,卻從未將這些不滿遷怒到長樂身上,連榮王也沒有。

他幾乎看著長樂公主長大,從她跌跌撞撞開始走路便陪伴著她護著她,對她的感情,比對自己的親妹妹都要深厚。

南若胸口一窒,油然而生義憤之情。

不論是渣爹,還是那一幫弟妹,他都可以保持平和,甚至玩笑似的調侃,因為小若穀自己沒有怨恨。

縱然生氣父親忽視母親讓她鬱鬱而終,但不影響他仍然對渣爹心懷孝順,且關愛手足,這是他接受的教育,成長環境如此,南若尊重他的想法。

原主本人自己都不怨不想報複,他一個外人,沒有理由替他做決定說什麼報複不報複的話,那不是替原主報複,單純是自己想做。

所以南若對渣爹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的深刻恨意,因為小若穀本身就沒有,他頂多是作為旁觀者的氣憤。

說到底,渣爹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也不對,應該說像是電視劇裡討人厭的角色,叫人想揍一頓解氣,恨不至於。

唔,現在還是立場不同的政敵。

他會尊重小若穀的想法,將來給渣爹養老送終——過程不論,當然他若意外早逝怪不了他,也會照顧弟弟妹妹。

可長樂公主不同。

小若穀對她奉上了所有真意。

無關利益。

他並不是因為駙馬這個頭銜才對她好,他想過長樂長大另有心上人的結果,也心甘情願接受。

他想要找個差事,有一半原因是想配得上她,他不是覺察不到長樂公主的不情願,所以想努力一把,做點成績出來,改變長樂公主對他的看法。

南若可以接受長樂公主的不情願,他們本就門不當戶不對,可以理解,卻不能接受小若穀對她來說是盤恒算計的附庸。

哪怕她頤氣指使將他當下屬當仆從都好過現在這樣。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眼下不能。

南若將鬱氣吞咽下去,抬眸,臉上眼裡盛滿笑意,微微彎腰,溫柔道:“我很喜歡,謝謝殿下。”

長樂公主怔了下,旋即笑開,嘟囔道:“喜歡就好,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了呢,隔了好久才寫信給我。”

南若:“抱歉,是我的錯,我那幾日心情有些不好。”

“怎麼了?”

南若垂目:“不是公主的原因,是我自己的緣故。”

長樂公主眨眨眼:“是不是傅卓他們又欺負你了?我都聽桃月說了,他前兩日還害你受了傷。”她憤憤不平,“你放心,我幫你教訓他!”

南若便搖頭:“公主千萬不要,他是太子表親,公主是太子親妹,他便也是公主表兄,不好為我一個外人傷了和氣,叫人看笑話。”

長樂公主想說他才不是我表兄,又歎氣南宮若穀怎麼還這般膽小,回回都被欺負,她才不想要一個隻會被欺負的駙馬,可氣母後不這麼想,隻會說什麼好拿捏,她不要好拿捏,她日後的駙馬,得讓她由衷服氣才行。

但想到母後,她隻能泄氣。

心道先糊弄著母後,待她真有了中意的駙馬再說。

“我不找傅卓,我找父皇。”她神色狡黠,“表妹不能教訓表兄,姑丈教訓侄子天經地義。”

南若就說:“陛下朝務繁忙,何必用這種小事去煩他。”

頓了頓,他蹙起眉輕聲細語:“我比不上傅公子出身顯貴,他瞧不上我不怪他,世情如此,也不單隻他一個,公主不用為我憂心,所幸有公主替我撐腰,尋常也不會有人故意來找麻煩。”

長樂公主就蹙了下秀鼻,險些忘了,外人瞧著南宮若穀是她的人,她若真不管,外人還當是她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