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見麵(2 / 2)

穿成男配長子 迎陽 22236 字 3個月前

這不行。

思考了一會兒,道:“他既仗著身份,我便去求父皇,讓他賜你個官職,比他還高,讓他以後見了你給你行禮。”

越想越是個好主意,笑嘻嘻一拍手:“就這麼辦!”

南若愣愣,麵露遲疑。

長樂公主下巴一抬:“你要說不,我就生氣了。”

南若便隻能應下,無奈苦笑:“謝公主提拔。”

長樂公主已經換了個話題,說起了此行見聞趣事。

說了一會兒,有戴花冠穿藍袍的宮女過來:“娘娘聽說公子來了,命奴婢過來請公子過去一敘。”

“勞娘娘惦念。”南若起身,又朝宮女笑道,“多日不見,薑綾姐姐安好。”

薑綾掩唇一笑:“穀哥兒也安好。”

專為椒房殿服務的宮人近百,但女主身邊常用的隻十個大宮女,稱四錦六綾。

四錦是女主心腹,都已自梳不會再出宮嫁人,六綾則不定期更換。

女主給自己宮中定下了積分升遷製,每個崗位都有明確的積分定值,所有進來的宮女太監,都從最低等的灑掃跑腿開始,分數累計足夠才能升遷到上一級,犯小錯扣分,大錯直接遣走,分數連續三次降低,也會被遣走。

每個崗位除了對應的工資,還有配套福利。

吃穿住用,隻有相應的崗位才能使用相應的規製,譬如叫闔宮宮女欣羨的花冠,隻有四錦六綾能夠佩戴。

這本是女官的穿戴,按製皇後身邊會分配一位正四品鳳儀女官,鳳儀女官負責侍奉輔佐皇後,在皇後失態時及時提醒圓場,鳳位空缺時,還會暫代打理椒房殿,等下一任上司上任。

但女主的鳳儀女官在女主上任沒多久就犯了大錯,竟對皇後起了嫉妒之心,對沒滿周歲的榮王下藥,被震怒的男主處死。

經此一事,女主拒絕了再補一位女官來,更依賴身邊的宮女,為了給宮女體麵,也是助威,讓她們做女官打扮,雖沒有正式官職,行事權力卻與女官無異。

宮中身份地位就是臉麵,為了保住臉麵,宮女太監們會拚命努力不讓自己被人比下去。

尤其對宮女而言,若能升遷到六綾,等到年紀皇後親自保媒不說,還會送出豐厚的嫁妝。

在這之前,皇後妃嬪身邊的人員不常變動,其他宮人很難博上位,也隻有極其得寵的宮女才會得到主子保媒,大多數宮女隻能回家托付父母家人。

有了這個製度,宮女們便可以憑自己的努力為自己博一個未來。

宮女們削尖腦袋都想進椒房殿,六綾競爭激烈,每一個都是人才中的人才。

以至於被皇後賜婚六綾,也成了勳貴士族的榮耀,甚至對耕讀出身的士子來說,娶一個六綾比娶普通大家閨秀更值得高興。

也因此,六綾們比任何人都要遵守規則,且盯著下麵,絕不允許下屬使**手段連累到自己。

這個製度雖然不能說百分百完美,但已經很值得感歎。

以小見微,隻這一點,南若就知道女主已經不是原文裡那個拉著丫鬟手說要姐妹相稱的小女孩了。

這是他一穿過來就決定不暴露身份的主要原因。

南若和長樂公主一道去了正殿。

進門的瞬間,他無聲深呼吸了一口。

同一個世界兩個穿越者曆史性的會麵,該值得緊張一下。

進門一抬眼,便瞧見了居中而坐的女主,當今皇後鄭凡兒。

容貌不用多說,女主哪有醜的,她嫡姐當年是名滿京城的第一美人,同為姐妹,她自然也不差,加上這些年養尊處優,舉國之力供養,美貌絲毫沒有因年紀增長而減少。

鄭皇後去年剛過了三十整誕,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若再清減裝扮,許還能再顯年輕些,也難怪番外和男主微服,常常被人一見鐘情。

她端坐在正位上,自有一股雍容富貴之氣。

“娘娘萬安。”南若行禮。

“快起來,不用多禮。”鄭皇後含笑,“多日不見,穀哥兒瞧著清減了些。”

南若還沒來得及開口,長樂公主已經跑到鄭皇後身邊,挽起她的胳膊坐下義憤填膺道:“還不是傅卓,他又欺負穀哥兒,穀哥兒都受傷了,母後,你跟父皇說說,讓他給穀哥兒賜個官職,叫傅卓以後一見穀哥兒就行禮。”

鄭皇後失笑,點點她的額角:“又胡說,你當官職是你帶回來的玩具,想分給誰就分給誰。”

長樂公主還真這麼想的,抬抬下巴:“父皇是皇帝,一言九鼎,他下了旨,誰敢不聽?”

一個官職而已,她都說出去了,若做不到,豈不是太失麵子。

悄悄晃了晃鄭皇後的胳膊撒嬌:“母後……”

鄭皇後無奈:“好了好了,母後知道了。”

安撫住女兒,朝南若關切問:“傷得如何?可好了些?”

南若羞愧:“並不嚴重,隻皮外傷罷了,叫娘娘為我憂心,實在慚愧。”

鄭皇後不讚同:“你自小常來椒房殿陪伴長樂,我親眼看著你們在廊下一日日長大,在我心裡,你與甜娘亞子一般,如何能不憂心。”

甜娘和亞子是長樂公主與榮王的乳名。

大燕風俗,未免孩子早夭,會起個乳名讓周圍人一起叫,包括仆從,一般會叫到五歲,這就算孩子立住了,往後便隻父母會叫。

小若穀也有,叫梔奴,因趙氏生他的前夜夢到了冰天雪地裡一叢盛開的梔子花。

南若心道果然女主穿的早,不知道亞子已經不是原來的亞子。

“何況你母親去時將你托付給我……”鄭皇後雙目發怔,想起十年前最後見到趙氏時的情形,那是個聰慧的女人,她穿越來的第一桶金,便是她幫的忙,因她看中,她的蛋糕才出現在了穀哥兒的滿月禮上。

後來開店,也多虧有她幫忙,那時她傻乎乎,什麼都不懂,不知道在京城開店有多不容易,隻憑著一腔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勁兒橫衝直撞。

可惜後來……

她回過神,語重心長:“……我自得多擔著些心,我知曉你在東宮受了委屈,從前我想著算是鍛煉,你不像亞子,他有兄長在前,隻管玩樂便好,你為長,往後要繼承家業頂立門戶,得自個兒立起來。”

“是我疏忽了,沒料到傅卓竟會動手傷人,委屈你了。”

南若便一臉感動:“得娘娘為我這番費心,哪還有什麼委屈。”

鄭皇後麵露思索:“不過長樂所言不無道理,是該給你安排個差事,我本想待你及冠再與陛下提,既有此事,不如提早,你可有想好的去處?”

南若就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懵道:“啊,都行……”

長樂公主被他逗笑,咯咯笑道:“瞧穀哥兒樂傻了!”

南若羞垂下了頭。

鄭皇後也笑起來,朝伺立在旁的榴錦和彤錦道:“這孩子就是麵薄,瞧他這樣,更得給他安排些事做了,男子麵太薄可不成。”

榴錦展唇一笑:“怕是在娘娘和公主麵前才如此,奴婢瞧穀哥兒對著外人大方著呢,娘娘且放心吧。”

南若就對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眾人笑畢,鄭皇後道:“這幾日剛剛回宮,諸事繁多,待過幾日陛下得閒,我便同他提。”

南若自是感激不儘。

而後東拉西扯,聽鄭皇後和長樂公主聊此次巡遊趣事,不多時榮王午睡醒來,也過來一道。

鄭皇後便留了南若一起用晚膳。

可惜男主忙著召見臣子沒來,沒能滿足他圍觀活的皇帝的好奇心。

飯畢,南若走出椒房殿,對著遠處的夕陽緩緩吐了口氣,人生真是世事無常,他一個編劇,跨行乾起了演員的活,奧斯卡都可以給他頒獎了。

邊走邊細細回想這兩個小時的對話,做總結檢討,古人說話總愛拐彎抹角,尤其這宮裡,一句話恨不能每個字裡都藏著深意,現代人時間就是金錢,哪有功夫跟你咬文嚼字,南若還在適應學習中。

就當在做語文理解了,他心道。

老話說活到老學到來,誠不我欺。

如此做了一路“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的理解。

此時暮鼓已經敲響,宮門落鑰,他不好再出宮,隻能明日再去見渣爹。

張顯錢川服侍他洗漱安頓,兩人鋪床時,南若似不經意問:“太子可回了東宮?”

錢川一愣,看向張顯。

張顯心頭一跳,道:“奴婢不敢窺伺太子行蹤。”

南若盯著手中的書,沒有接話。

張顯心中忐忑,又不敢回頭,公子這是發覺什麼了嗎?

幾息過去,還沒等到公子開口,捏著被子的手微顫,額頭滲出冷汗來,拚命回想自己哪裡出了疏漏。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幾秒,又許是幾分,他聽到翻書頁的聲音,隨後公子啊了一聲:“看書入了神,你剛剛說了什麼,哦,是了……”

失笑:“哪裡就與窺伺行蹤扯上了乾係,太子是否回了東宮,去外頭找個宮人一問便知。”

張顯渾身一鬆,忙道:“是奴婢想錯了,公子恕罪。”

趁機回頭看了一眼,見公子麵色如常,頓時似重新活了過來,加快手中的活計,做完行禮退了出去。

南若垂首笑了笑。

能理解,敵對陣營待了十多年的人突然投誠,是個人都會懷疑,萬一是無間道碟中諜呢。

古代也沒監控錄音的手段,隻能靠人來盯著了。

他原本沒覺察,況且人是夏侯淳托曹伴伴幫他選來的。

但誰讓他喜歡觀察,穿越來一切對他都是新鮮的,而且他也在通過觀察加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恰巧就被他發現了張顯的異樣,他每隔三日總會消失不見一會兒,雖他都每次都找好了托詞,奈何遇上了南若這個閒的蛋疼的,喜歡畫一筆,累計起來,就看出了不對勁。

稍稍試探幾回便確定了他的來曆。

這下真無間道了。

南若摸摸下巴,決定得趁著領導還沒發現,每天早中晚變著花樣多表表忠心。

一夜安眠。

隔日天蒙蒙亮,晨鐘剛剛敲響,南若就匆匆出宮趕回南宮府。

沒辦法,此世人重孝道,他若想參政,在這方麵就不能落人話柄。

回府天已經亮起,直奔正院去給渣爹請安。

南宮雲林正準備用早膳,見他過來,撫掌一笑:“俗話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合該你今日陪我一道用餐,過來坐。”

南若巴不得,總算家裡有了個性命保障,男二也是有光環的,他跟著蹭一蹭。

坐下來,先走一下流程:“爹此行一路可安好?”

南宮雲林將擦完手的帕子丟回盆中,抬起手,隨侍的兩個丫鬟立刻一左一右上前將他的袖子挽起束好:“禦駕開道,自是一路順暢,你被太子罰抄書是為何,傅卓又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叫你躲著他些,不要理會他嗎?”

南若自是將準備好的托詞說給他聽。

南宮雲林就皺起了眉,桃花眼透出冷光:“這幾日不必進宮去了,在家裡待著養傷,陛下那裡我去說。”

“圓山!”他衝大管家趙園山道,“我準備給梔奴的那個匣子呢,快找找拿過來。”

趙圓山就忙應聲去了,不消片刻回來,捧這個巴掌大的盒子。

“給他。”

南若不意外,南宮雲林每次出去回來都會帶禮物給孩子,隻平時是一道分發,今天趕巧他來得早,先給他拿來了。

“打開瞧瞧。”南宮雲林似等著他驚喜。

南若就掀開蓋子,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想用禮物哄兒子開心?

登時一囧。

然後打開看到了一枚青白玉蟬佩,約食指長,雕刻精細,剔透瑩潤。

“這玉蟬是我登鶴山時在普興寺求來的,方丈親自開過光,曹子建<蟬賦>雲:皎皎貞素,侔夷節兮,這玉蟬恰如所述。”

“你戴起來我看看。”

南若依言拿起掛到腰間,心裡卻想起了玉蟬的另一個含義——含蟬。

古人去世,會將玉蟬放入屍體口中。

《史記》雲:蟬,蛻於汙穢,億浮遊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汙垢。

古人認為蟬性高潔,出汙泥而不染,能入土生活,又能出土羽化,可為生者避邪,為死者護屍。

含蟬寓指精神不死,再生複活。

南若心情微妙。

為這冥冥中的巧合。

若他沒有穿來,便真得含蟬,他穿來了,也應了含蟬。

“不錯,不錯。”南宮雲林打斷他的思緒,瞧著他腰間的玉蟬,讚道,“所謂腰纏(蟬)萬貫,今後富貴錢財如蟬鳴延綿不絕。”

南若:“……”

不愧是首富,時刻不忘本職。

還催促他也跟著說一遍。

南若就說了一遍:“……謝爹吉言。”

南宮雲林又補充道:“這玉蟬我隻給了你一個,彆與老二他們說。”

南若就沒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明白為何小若穀會對渣爹恨不起來了,這樣明晃晃的看重和偏愛,對已經失去母親的小若穀而言,是一劑良藥。

——不算長樂公主和榮王的話。

說話間飯菜送了上來,兩人邊吃邊聊。

南宮雲林道:“太子那邊有陛下在,你不用擔心,何況是傅卓有錯在先,且說不定你反要因禍得福。”

他買了個關子,等兒子追問,可惜兒子隻埋頭吃飯,沒意識到要配合,隻能遺憾放棄,繼續道:“前幾日我同陛下閒聊,聽陛下話中之意,似有要給你安排差事的意思,你這幾日留心著些,彆鬨出錯來。”

南若思索幾秒,將今日在椒房殿的交談說給他聽,到底南宮雲林比他更了解男女主,也年長有經驗,可以聽聽他的意見。

南宮雲林一聽鄭皇後要幫他說項,立刻道:“那你便聽娘娘的,娘娘與陛下都這麼說,想來確實是要用你。”

南若試探:“爹可知陛下是要我做什麼?”

南宮雲林挑眉:“今日爹教你一句話,有時不知實比知更為有福,陛下自有安排,該讓你知道時,自會讓你知道,提早未必是好。”

看來是不會告訴他了,行吧,南若心中遺憾,頷首表示明白。

南宮雲林就一臉孺子可教,而後突的變臉,一臉恨鐵不成鋼:“長樂主動說為你去求陛下,可見心中惦念著你,怎不見她替彆人這般費心,你莫要不知足,叫你給她寫信,你竟推三阻四,叫長樂不高興……”

南若心裡剛冒出來那點好感噗的一聲不見了。

南宮雲林就他讓長樂公主不高興這件事數落了他近十分鐘。

南若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裡默默背誦大燕律,大燕毆打父母為十惡,十惡不赦,要挨板子要坐牢還要流放三千裡,嚴重直接絞刑,不值當。

剛平靜下來,南宮雲林又道:“對了,我為四娘定了門親事,這幾日你既在家,便幫著準備,過幾日媒人便來提親。”

南若:啥?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沒有絕對的壞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隻各自立場不同,譬如長樂公主,她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自己是這樣的想法。

我想儘量將每個角色都描寫的立體,人無完人,包括南若,還有太子,兩人互相成長彼此成就,大家理性看待。

存稿箱,先更一章,剩下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