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過去, 顧得白發現自己還活著。
也不是覺得會死,而是沒有被鄉下毒蚊子活吞了。
原來祁鳴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良心發現地給他旁邊點了倆蚊香, 此時燃了一整晚, 已經隻剩下白色的灰。
顧得白感動不已,並對蚊香灰拍照留念, 命名為‘愛的見證’,被幾個損友連番點讚後大肆留言,照片下充滿了小盆友們的問號。
最新的一個問號, 還是祁鳴留的。
顧得白感歎, 鳴鳴就是不一樣,問號都留的那麼簡潔, 單單獨獨的一個大全角問號,象征了絕不廢話的務實派作風。
多可愛。
一覺醒來, 祁鳴身上果然沒多少蚊子包,除了昨晚出門的那三個,就沒有新的了。顧得白也是能忍, 又被咬了五個包也能坦然忍受,說不撓,就不撓,活生生忍著。
在這裡度假的生活實在清閒, 顧得白和他起了床,一天也沒有什麼去哪兒玩的計劃, 就是背著個琴滿大街轉悠,走到哪兒是哪兒。
唯一的任務, 就是大概今天到明天, 顧得白批發要運過來的飲用水要到了, 好幾大卡車的。
順帶要運過來的,還有一個大型的汙水處理器,說是這兩年地下水越來越少,再不搞搞汙水處理怕來不及。
祁鳴和他走在路上,也確實看到幾個挺漂亮乾淨的水井,這裡沒有自來水,各家各戶主要都用的地下水,比較天然,也變數大。
逐漸的也想起,是從今年雨季的反常開始,附近很多地方地下水和河流都乾了,汙了。
正想著,倆人正好路過一片果林,顧得白就碰碰他的胳膊,“摘點水果回去吃吧。”
“水果?這是誰家的,可以摘麼?”
祁鳴自然也參加過團建,知道自己的工作室幾個人,也在放假期間去玩過采摘,但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個度假項目,和現在這個感覺不太一樣。
顧得白非常不擔心,“我打個招呼就行了。”
果不其然,顧得白朝著某個房子走去,用那裡的固定電話打了以後,就朝他露出個OK的手勢。
像這樣毫無準備就開始采摘,祁鳴也是沒想到的。
或者說,在祁鳴的習慣中,做任何事都是提前有個計劃、規劃,做好準備才會去弄,而顧得白似乎完全相反,行動派,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不需要計劃也能做成很多事。
對祁鳴來說的隨機性令人不安,但瞧著顧得白完全不在意的神色,以及很快找到應對的效率,他也漸漸放下心來,跟著一起把琴盒放在了那個林中木屋。
除了一個固定電話,以及一些放水果的竹筐,木屋裡的東西沒多少了,能瞧見一盞燈,一套桌椅,剩下的就是不知道放了些什麼的箱子,以及一些農活工具。
顧得白打開桌子抽屜找了找,還找出了一副手套,遞給祁鳴。
“這屋子估計是避雨,加臨時存放一些東西用的小倉庫,看著不常有人來,咱們拿一個筐就行,摘點這兩天吃的桃子就走。”
祁鳴戴上手套,然後回頭看他,“你怎麼不戴?”
“我?”顧得白咧嘴一笑,“我想更細致地感受一下桃子毛的柔軟,親近大自然。”
這張口就來的,一看就是不正經的胡說八道,祁鳴聽多了,已經能辨彆出來,無奈搖頭,“那你感受去吧。”
顧得白就連忙追上來了,“開玩笑的,我是覺得這樹枝什麼的,萬一有刺兒啊、蟲啊什麼的,傷著你手怎麼辦,我反正手上都是蚊子包,戴了反而耽誤我撓撓。”
嗯,這麼一聽,倒是更接近實話了。
祁鳴還是不看他,“這一路也沒見你撓蚊子包,還是你自己親口說的,越撓越癢,不碰反而好得快。”
“嗯……”
顧得白再次被戳穿,“好吧,我就是想把好的都給你,我皮糙肉厚,不怕那些。”
祁鳴:“……”
顧得白:“誰讓我對你老有非分之想呢。”
祁鳴看著那些紅彤彤的桃子,不說話了,並決定下次再聽出來各種胡說,再也不戳穿。
桃子林並不大,和祁鳴印象中拿來賺錢的不太一樣,但個個都散發著清甜的氣息。
顧得白一邊挑來挑去,仿佛挑的不是來吃,而是要拿去擺著當藝術品作畫,要最圓,最紅,最乾淨的。
祁鳴則是問了一般怎麼賣,得知這裡都是綠色純天然,無汙染的有機桃子,一般都是要高點的價格賣出去,隻挑好看的以後,就故意挑了幾個看起來歪瓜裂棗,不那麼形狀完美的桃子。
一棵樹上結的,他覺得味道也不會有區彆。
兩天吃,也不需要摘太多,五六個也就頂頭了。
倒是一路朝著林子深處走,一轉頭,瞧見了幾個在這裡玩耍的孩子。
其中一個小女孩跺著腳嚶嚶哭,不知受了什麼欺負,放了句狠話,“我告訴我叔叔們去!”
顧得白見他居然在看熱鬨,輕輕扯了扯祁鳴的衣角,小聲嘀咕,“誰要是欺負你了,你也來告訴我,我比她那些叔叔們厲害多了。”
祁鳴中指和拇指圈起來,在他手背上噠地一彈,彈開了,“瞎說什麼呢。”
“哎喲。”顧得白被彈了一下,手不收,還更放肆了,笑著去拉他彈人的手,“這怎麼瞎說了?”
祁鳴推他,朝著林子外走,“哪有人莫名其妙欺負我的。”
他們走的不快,回到木屋的時候,林子深處那小姑娘的叔叔們已經衝出來了。
竟然也隻是三四個十幾歲的小夥子,比小孩們高不了多少,嘰嘰喳喳地吵著什麼,最後一窩蜂地離開了林子。
顧得白推開木屋進去,直接坐在旁邊的木箱上,擦了把汗,“現在是太陽最大的時候,要一路走回去,可能會曬的難受,我們坐一會兒再回去?”
祁鳴聽到了很大、很多的蟬鳴聲,一下下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