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會好嗎?”
見過避雨的,還沒見過這樣避開太陽的。
“我覺得會,你看遠處不是有一片雲嗎?”
祁鳴推開窗戶,朝著遠處看去,還真有。
雲片離得很遠,在天際線附近了,被那邊的山巒遮住,正緩慢地移動。
他點頭。
顧得白就接著說,“等它飄到我們頭頂了,我們就帶著桃子往回走,回去的時候,正好太陽重新出來。”
祁鳴隻覺得有些神奇,“你怎麼知道它會飄過來?”
顧得白搖頭,“我不知道啊,湊齊運氣好,就會吧。”
如果是祁鳴自己,或許會在出門時就做好計劃,看看今天的太陽,紫外線照射情況如何,帶上傘。
但是大太陽下麵打散,有時候會顯得有點矯情嬌貴,祁鳴一般是直接改日出門的。
現在這樣,倒也不錯。
祁鳴等著雲朵飄過來,乾脆就摘了手套,拿出琴,隨意拉了兩聲不知名的曲調。
隻是為了等待陽光被遮住而生的調子。
顧得白就坐在一邊,看著陰影中的祁鳴,偷偷錄下這段聲音,蟬鳴聲成了天然的背景,天氣好像也沒那麼熱了。
過了一會兒,雲飄得近了,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祁鳴在一旁低低垂著眼,將那曲調稍作修改,反複增加了後續,仍然沒有停下。
顧得白也不催他,不打斷他,繼續聽著,手肘撐在旁邊的木桌上。他餘光瞥見剛才那幾個小屁孩也被琴聲吸引過來,在窗外探頭探腦地偷看,就無聲抬起另一手的手指,舉在唇前,做出噓聲的手勢。
琴聲悠揚,由緩到急,一聲聲高了上去,顧得白在旁邊聽著,覺得心跳也跟著節奏快了起來。
直到最後一聲收尾,祁鳴放下琴弓,神情微微怔愣著,窗外的小孩子們才散去了,顧得白也深吸一口氣,像是從什麼幻境裡走了出來。
祁鳴收琴,起身,看向門外,後知後覺地問,
“那片雲還沒飄過來麼?”
過了兩秒,又轉向旁邊的人,
“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
顧得白走了過去,無聲牽起他的手,拉到嘴邊輕吻指尖,“你說呢?”
當然是有非分之想了,才這樣看你。
祁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意會到了,抽回手,背起琴就朝外走去。
太陽大不大什麼的,到了這時,也不那麼重要了。
當天晚上,祁鳴就縮在了房間裡,開始編曲,顧得白見了,忽然有點不舍得阻攔,就在旁邊把各種水果、食物放在小碗裡,用勺子挖起來,見縫插針地往祁鳴嘴裡喂。
祁鳴專注著挑戰曲譜,連自己吃了些什麼也不知道。
當天的淩晨,試聽片段就準備好了。祁鳴正播放著,忽然又暫停了一下,覺得哪裡不夠好。
“木屋裡那段,你錄了沒有?”
顧得白晃晃自己的手機,“當然有,就是噪音有點多。”
祁鳴導入電腦聽了聽,所謂的噪音,就是林子中的蟬鳴聲。
“就用這個。”
最終發過去的試聽片段,變成了和著蟬鳴與木屋回音的初始段落,祁鳴將音頻剪輯了一下,直接發給甲方。
忙完一切,已經是午夜。
祁鳴整個人結束了忙碌,肩膀一點點鬆了下來,
“你說得對。”
顧得白:“什麼?”
“不過是甲方而已……不再太當回事以後,反而能靈感順暢了。”
祁鳴如釋重負,露出笑容,剛剛完成創作的喜悅與滿足充盈全身,
“謝謝你。”
“……不客氣,你,忙完了?”
“嗯。”
顧得白走過去,彎腰低頭,認真地、直直望進祁鳴眼底,腦門幾乎貼著腦門,像是有什麼東西壓抑了許久,
“那我現在可以吻你了麼?”
祁鳴愣住,完全沒跟上這跳躍的話題。
顧得白輕碰他的後頸,細細摩`挲,“被我喜歡,可比等待靈感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