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半球秋風蕭瑟, 而南半球正在一點點回暖, 大洋洲的海上, 雨漂泊澆灌而下, 泰帕雷小島的地下基地,勞文迪坐在一台電腦前, 屏幕上前端開發軟件黑色的輸入框中有一行白色的漢字,他看了很多天。
伯來送來了午餐,是三明治和紅酒,掃過屏幕,伯來用法語問:“您還在想霍先生?”
勞文迪端起紅酒抿了一口,卷起唇角,以中文回:“不,我是在想入侵AI係統,copy數據庫的人是誰呢。”
“李路易的研發小組已經定位了入侵者的IP地址, 在華國。”伯來也換了中文。
勞文迪舔著唇角殘餘的酒, “霍此時也在他的祖國。”
伯來站著,低頭能看見勞文迪的發旋,“還是不能確定嗎?”
即便事實已經這麼明確。
勞文迪端著酒杯,輕輕搖晃, 嗅著紅酒的味道, “我希望是他, 又不希望是他。”
他閉上眼, 品著酒香, “畢竟, 他是我珍貴的朋友,我熟悉他,就像是熟悉自己,而他,亦是一樣。”
漆黑的房間中彌漫著用來防腐的甲醛水溶液的味道,在房間的儘頭,膠囊形狀的無菌艙中,有兩枚正閃爍著淡藍色的熒光。
無菌艙的供氧係統無聲無息的運行中,裡麵的人皮膚蒼白,陷在深深地沉睡中。
培養室的門從外麵發出開啟的輕微聲響,似乎是有人準備進入,房門啟動的聲音微不足道,無菌艙中的人卻忽然睜開了眼,好像從夢境中被驚醒。
進來的人是基地裡的麥爾醫生,他正準備對培養室例行檢查。
控溫係統散發著人能接受的寒氣,待在陳列櫃中的培養皿裡的神經菌落像水母一般鼓動。
麥爾附身看了片刻,吹了聲口哨,低頭在手裡的檢測表中今天的日期上打上對勾。
“親愛的星女士,今天過得好嗎。”麥爾夾著板子,晃到了無菌艙旁,他先是對著其中一枚裡麵的女人飛出一個吻,然後目光移向另一個,碧色的瞳仁猛地一縮。
裝載著神經科學家肖寒的無菌艙裡空了。
麥爾感覺到後頸一涼,手臂上的汗毛下意識豎了起來,他緩緩扭過頭,看見那個華國人麵無表情的伸手劈在了他的後頸上。
麥爾醫生在倒地時,對著那人比出個拇指,用氣音說道,“你……ese Kung Fu。”
……是的,沒錯,每一個華國人都會功夫。
這一劈用儘了肖寒的力氣,他捂住胸口,跪了下去,眼前發暈,他閉上眼,晃了晃腦袋。
扭曲的畫麵從黑暗中浮現出來,怪異的綠色僵屍、風聲血雨的古代戰場、詭異的食物小鎮、女裝大佬的移動城堡……
無數個名字、無數張古怪又陌生的臉在眩暈中飛快閃現又飛快消失,就好像有大量記憶一瞬間導入進來,沒有給他片刻適應的時間,強行裝滿了他剛剛蘇醒的大腦。肖寒眉頭緊皺,悶哼一聲,抱跪在原地住了腦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鬆開手,抬起了頭,環顧四周,眼底閃爍著無菌艙淡藍色的熒光,好久沒說過話的嗓音沙啞,“我……回來了。”
肖寒手撐了一下地麵,站起來,赤|裸的上半身殘留著儀器連接的痕跡,他扒掉麥爾的白大褂,套在身上,無意一瞥,看見無菌艙裡淡藍色的熒光將他的影子折射在透明玻璃艙門上,他抬起頭,按住脖頸一側,那裡有一塊紗布包紮的傷口。
肖寒還記得這是他照著鏡子為自己做的手術,將一枚半成品芯片植入自己的腦皮下層神經發達的地方,然後啟動了AI係統,讓自己陷入昏迷,躲進了虛擬世界中。
肖寒閉了閉眼,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他的假設成立了,人類的大腦神經元的活動頻率在某一時刻能和釋放相同頻率的電流達成一致,可幫助他驗證假設的人卻在利用他的假設進行犯罪。
他默默回憶著在係統中發生的一幕幕,起身,走向那些陳列櫃,望著培養皿中神經菌落。
那些經曆是假的,而那些人也是假的,他黯然的垂下眼,從神經菌落上收回目光,扶起麥爾醫生,用他的指紋打開無菌艙旁邊的電腦。
他不能離開培養室,地下基地裡的人大都認識他,一旦他出現,必定會被那個背叛者抓起來。
培養室裡的電腦是用來控製無菌艙的,幸好有網絡,不過是內網,一旦使用,很容易被發現,不過現在顧不了太多了,肖寒活動著僵硬的手指,催促著自己回想之前他和警方聯係的郵箱地址,打開了網頁。
霍沛璋等人來到京城郊外的軍事基地的當天夜裡,陳局收到了從ICPO發來的消息,他們失蹤了快四個月的線人重新出現了。
組織收到的內容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