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霍沛璋這才發覺自己失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老太太的眼角下麵有一點殷紅的小痣,在銀白的發絲映照下,像雪地裡紅色的小梅花。
他還沒開口說話,手心先出了汗。
“您是?”老太太問。
霍沛璋心跳如鼓,努力讓自己顯得親和,正要說話,被從大樓裡出來迎接的陳楠所長打斷了。
“這位是協助我們研究的霍先生。”陳楠走過來,接住老太太手裡的袋子,“我們先進去吧。”
老太太微笑著點點頭。
陳楠故意落在後麵,間隙之中對霍總低聲道,“她不知道耿白的情況,暫時彆說,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慌張和失望。”
霍沛璋明白了,恐怕老太太隻知道自己的孩子因公受傷,醒不過來了,卻不知道他的意識還活著。
霍沛璋一腳踩在樓梯上,沉默的望著老太太和陳所長進入大樓的背影,就在他們正要走進那條長長的走廊時,老太太轉過頭,看著他,笑著說,“我做了點心,霍先生要來嘗嘗嗎?”
霍沛璋並不貪吃,腳步卻像被提線木偶牽引著,下意識追了過去。
肖寒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蔚藍清晰的星空,遠處墨色的大海在風浪中翻滾,伸手仿佛就能感覺到海風吹拂,他眨了眨眼,逐漸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背靠著一麵橢圓巨大的落地窗,是碰不到海風的。
房間裡很暗,隻有工作台上的電腦屏幕和窗外的星光是唯一的光源,在那其中明亮的光源前,有一個黑影縮在寬敞高背的電腦椅中,似乎對著屏幕在發呆。
肖寒渾身發冷,抿了下乾巴巴的嘴唇,是失血引起的,將自己撐起來靠在落地窗上。
聽見聲音,黑影動了下鼠標,屏幕上又跳出肖寒昏迷前見到的那名警官,勞文迪沒回頭,說,“看,他真是太美了。”
照片上的人不能用美來形容,他英挺俊朗,有種成熟男性的氣息。
勞文迪道:“他叫做耿白,是最後一個接觸II-20芯片人,他進入了我們的係統裡麵,你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嗎?”
肖寒不知掉他為什麼說這些,勉強讓自己坐正,指甲陷入手心,用疼痛使自己清醒,他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勞文迪眯起眼,端詳屏幕中的耿白,微微勾起唇角,輕輕說:“一個特殊的存在……我想要他。”
他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坐起來,‘啊’了一聲,“我終於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了。”
淩晨三點半,霍沛璋手邊的電腦仍舊在運轉,他在嘗試用複製出來超級AI係統。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一個被隱藏了號碼的來電。
霍沛璋看著來電提示,一手拿起電話,一手打開了電腦上的錄音軟件,電話被接通,是一句法語問候。
霍沛璋用中文淡淡道:“想好以什麼方式見麵了?”
勞文迪無聲的咧開嘴角,“霍,你加入ICPO了嗎?”
“與你無關。”
勞文迪道:“他們想要什麼呢?那些標本、測試數據、算法構架、技術……我都可以提供的。”
霍沛璋皺起眉,似乎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你想要什麼?”
勞文迪笑了起來——他看起來像個消瘦難看的小醜,隻聽笑聲,卻讓人感覺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他用輕快的語氣說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這些東西我都可以給你,請把你身邊的警察,那名叫做耿白的警察,交給我吧!”
霍沛璋的眼神倏地像冷冽的刀子,森冷的氣息仿佛穿越了大半個地球的信號逼仄著勞文迪,霍沛璋沒有說話。
勞文迪堅持不懈道:“我隻要他就好了,霍,幫我一次吧。”
霍沛璋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緒,他拿著手機,聽不出語氣的說道,“勞文迪,還記得我最討厭什麼嗎。”
遙遠的信號另一端,勞文迪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殆儘,他嘴唇輕顫,喃喃道:“你的心是冷的,從來都不願意理解我,我隻是想要拯救我的家族,救我自己,我不想死,不想像哥哥一樣!”
霍沛璋漠然,他不想死,其他的人就應該為了他喪失性命嗎?霍沛璋無法苟同,以至於不能接受。
勞文迪閉上眼,靜靜重複了一遍:“把他給我。”
肖寒抬起頭,看見屏幕蒼白的光照在勞文迪的臉上,凹陷的兩頰上殷紅的唇瓣緩緩彎起,露出了猙獰駭人的微笑。
“不然,你們會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