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沛璋沒說話,麵無表情的暗中捏了下他的屁股,耿白立刻噤聲了,示意上司,敘舊結束,可以抓人了。
“真遺憾,我還想和你們再多待一會兒。”看出警察的意圖,勞文迪往後退了一步,拔掉電腦上的U盤,一隻手插進口袋,另一隻手抬了起來,“再見,耿警官,還有我的好朋友——”
轟隆——!
爆炸突然從腳下炸開!
泰帕雷小島周圍的海水先是散開,隨即又狠狠的朝小島拍打上來,整個地下基地都狠狠晃動了下,耿白迅速恢複過來,穿過濃濃的煙霧,發現勞文迪不見了,方才他站過的地方被炸開了一個大洞,一條密道露了出來。
“看著他!”耿白將剛剛爆炸時護住他的霍沛璋丟給身旁的一名警察,他親了下霍總的額角,那裡被碎片刮出了一道血口,“我去抓他,等著我!”
說完,他利落的靠近灼熱的缺口,飛快的消失在了那裡。
“大白!”霍沛璋爬起來要追過去,卻被人死死按住了肩膀,“鬆手!”
“霍先生,警方有責任保護你!”
耿白追去之後,又有七八名沒受傷或受傷較輕的警員跟了進去,就在他們進去不到三分鐘後,爆炸聲再次從密道中響起,一名剛準備靠近的警察被爆炸彈了回來,腦袋頓時破了個血洞。
“sir,道路被碎石封死了!”
霍沛璋的眼睛一縮,指甲掐進手心,攥出了血,耿白,耿大白!
密道鋪建在海水裡,先是水泥牆,緊接著是特殊處理的抗壓玻璃隧道,水泥牆被炸毀,海水洶湧的沿著縫隙倒灌進來,耿白抓住一個腿受傷的同事,大聲道:“快點!”
在海底如果被埋,水壓和窒息會立刻籠罩人體,死亡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耿白等人在身後海水的追趕下拚命往前衝,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大家震驚隧道的長度時,一扇鐵門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大步衝過去,呼嘯的海水撩著他們的後腳跟拍在了緩緩關上的鐵門上。
“上帝!”外籍同僚失力的坐在地上,耿白扶著牆,大口喘氣,抬頭看向鐵門裡麵。
這裡竟然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非常的大,房間上半截是玻璃牆,能看見外麵的海水激蕩起伏,房間裡什麼都沒有,但建造的卻並不粗糙,似乎又是一個還未建成的實驗室。
房間的另一側牆壁是一個門的形狀的洞,應該是還未來得及安裝上門。
耿白正想著,聽見同僚大聲叫道,“你們快看!”他大步走過去,穿過門洞,進入到了另一個房間裡,然後,被眼前的場景驚了一下——有人!
不少的人,大約有二三十個。
那些人被綁著手腕腳腕氣息奄奄的躺滿一地,耿白細看了幾個,發現正是他們要解救的科學家人質,原來他們就被藏在地下基地的更深處。
“有意識嗎?我們是警察,醒醒。”耿白和其他警察散開,開始為人質解開身上的繩索,並呼喚他們,檢查人質的身體狀況。
“哈嘍,你沒事吧?”耿白扶起一個穿著白袍的科學家,那人大概被嚇壞了,雙眼無神的看著他,“這裡沒有綁匪嗎?有沒有看見勞文迪逃到哪裡了?”
耿白連著問了好幾個,這些做學問的人沒一個能回答,他站起來,無奈的搖搖頭,和同事商量聯係指揮部的事情。
“……我知道。”就在耿白研究信號彈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說道。
他轉頭去看說話的人,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那是個華國人,長得很英俊。那人說道,“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你有東西吃嗎?我知道勞文迪的去處,我帶你去抓他。”
耿白將自己從頭搜到腳,一點麵包渣都沒找到,又去搜了其他同事的口袋,才從一個人的身上找到了半塊巧克力,他扶起那人的肩膀,將巧克力喂給他。
“你告訴我方向就可以。”耿白看著房間的其他三麵牆都有通向另一個房間的門洞,這裡顯然又是一個還未施工完成的基地。
“不,你找不到的,我帶你去。”他堅持道,撐著地麵站了起來,耿白扶住他的肩膀,低聲笑著用漢語說:“果然,隻有我們國家的人在危難時刻才能靠得住,哥們行啊!”
那人愣愣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緩緩移開了視線,耳朵有些發紅。
“從這裡進入,我知道一個房間是通向外麵,他們的船就停靠在那裡。”那人說。
耿白點點頭,將現場人手做了簡單安排,他帶一個人跟他一起走,去試試追勞文迪,其餘人照顧人質原地等候總部救援。
話不多說,三人立刻沿著那名華國科學家所說手腕路線離開。
海水在陽光下藍的醉人,勞文迪將U盤做好防水貼身存放,環顧著自己用儘心血建造的基地,“goodbye,my love.”
他低頭戴上氧氣罩,肩膀卻忽然從身後被抵住了,耿白笑嘻嘻的說道,“現在告白還有點早,到國際法庭上去訴說你的愛意吧。”
勞文迪嗤的一笑,轉過身,舉起雙手,“好吧。”
耿白抽出手銬,拉下他的手扣上。
“你以為你贏了嗎?”勞文迪湊近他,用近乎呢喃的聲音說道。
耿白眼睛一瞥,看到了他胸口閃爍的紅光。
“小心!!!”
四周猛地一黑,接著,轟隆轟隆——!!!
第三次爆炸被啟動了!電子設備尖銳的鳴叫,像是垂死的掙紮——
海水洶湧的刮起巨浪狠狠的拍向岸上,接二連三的爆炸讓整個小島陷入了火海和巨浪之中,從地下湧出來的火光讓泰帕雷猶如海中煉獄。
霍沛璋被強行送上救援船,所有人都紛紛撤離。
“耿白在哪裡?”他抓住一個警察問道。
“先生,我不知道,太混亂了,我們……先生,你要去哪裡!”
霍沛璋撞開往船上奔跑的人,背道而馳衝向小島,地麵在震顫,逐漸裂開一條又一條的裂縫,他一口氣衝到通向地下基地的入口,那裡已經被徹底毀壞了。
霍沛璋眼前一黑,眼球布滿了血霧,他的視線內天昏地暗,巨浪滔天,橫梁坍塌,仿佛世界末日。
如果找不回耿白,這就是他的世界末日。
“快離開這裡!又發生爆炸了!小心,那裡是漩渦,水裡有電流!”
霍沛璋猛地扭頭看去,就在離小島五十米遠的距離的海麵出現了明顯的凹陷,水流倒灌,宛如水底有一張巨嘴,正在吞吐吸納著海水。
小島的震顫一直傳到那裡,海麵泛著劇烈震蕩的漣漪。
霍沛璋扔了外套,毫不猶豫的跳進水裡,海水浸泡身體的刹那,電流刺激著他的神經,霍沛璋頭也不回的朝那漩渦遊去。
幾名警察看見他的動作,紛紛停下來離開的打算,就近找到救生圈,訓練有素追了過去。
那是所羅門群島的夏天少見的風浪和大火,就在海浪和橘黃色的火舌瘋狂糾纏了一個小時後,狂風怒吼哭聲尖叫才漸漸平息下來。
霍沛璋在海水倒灌形成的漩渦中看見了拚命掙紮的人。
救援船在漩渦外援丟下來數十條繩索,霍沛璋與一同追來的警察配合,終於將漩渦裡奄奄一息的人救上了岸。
耿白濕淋淋的癱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作戰服被海水擰成了一條一條,他的手腕和勞文迪的手腕拷在一起,後者已經昏迷了,他用儘全力,手銬將皮膚刮的血肉模糊,才終於將這個人從海底拖了上來。
澳大利亞的天藍的如同湖琥珀,他喘著氣,險些將肺都咳了出來,耿白茫然的望著天,望見了一個白襯衫濕透,眼神淩亂的男人。
耿白吃力的抬起手,“……霍總。”
“你好。”那個一同被救上來的華國科學家努力站起來,衝他伸出了手,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費力的扯出笑容,“你好,我叫肖寒……我還有另一個名字,聽風……”
霍沛璋將耿白抱進懷裡,耿白艱難的撐著身體,看著肖寒,愣了一下,“原來是你……”他將頭靠在霍沛璋胸口,“哥們,我叫大白……霍總,我撐不住了……”
耿白緩緩閉上眼,眼睫上的海水從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