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 傑西起床了, 他的房間在負一層,原先是勞文迪統治泰帕雷時雇傭兵住的房間, 現在他住在那裡。
地下基地裡沒有窗戶,牆壁是雪白的,裡麵有一張床和一個桌子以及一隻置物架, 傑西很清楚置物架是雇傭兵用來放AK的地方。
他去衛生間洗漱,看著牆上鏡子裡的人,傑西莞爾一笑, 鏡中的人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的臉很年輕, 皮膚蒼白, 眉毛修剪的很整齊,嘴唇很薄,殷紅。傑西拿出一隻口紅, 塗抹上去,遮住了過分紅豔的唇色。
傑西出了門,門外的走廊裡有許多人, 大都是從各國調來參與破解泰帕雷小島秘密的工作人員,地下是科研人員的工作區域, 而島上有許多國際刑警, 兩個係統的人互不乾涉。
“早上好。”從美國來的科研人員和他打招呼, “今天心情怎麼樣?”
傑西道:“非常好, 自從ICPO到來之後, 我每天睡到都很好。”
美國人道:“你的心態很好,還願意留在這裡協助我們。要知道這裡死過太多的人了,聽說救出來的人質裡麵,其他人的情況都非常糟糕,什麼都不願意說。”
傑西伸出手想撫摸嘴唇,想起來什麼,又放下了手,咧嘴笑起來,“也許他們還在害怕什麼。”
美國人道:“是什麼呢?你知道嗎?”
傑西笑著搖頭。
他坐電梯,來到地下負三層。
那裡是超級AI係統的生物核心部分。
生物實驗室的門前有警衛看守,警戒很嚴,傑西端著一隻盤子,不小心走到了這裡。
“嗨,吃早飯嗎?”
警員道:“先生,請迅速離開這裡。”
傑西聳聳肩膀,“我之前就是在這裡工作的。”
警員道:“我知道,不過現在沒有ICPO的允許,你不能在靠近這裡。”
傑西撇了撇唇角,望著警員身後的安全門,“這裡的密碼還沒來得及更換吧?”
警員眉頭一皺,抬起了手裡的武器,傑西被嚇了一跳,臉色瞬間一白,他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手裡的盤子掉到了地上,他倉皇的蹲下來,“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請快點!”警員垂眼看著他。
傑西將盤子放在膝蓋上,伸長胳膊撿東西,他蹲在地上深感抱歉道,“打擾了。”
這麼說著,傑西低下頭,唇角卻在看不見的地方勾起笑容,“我這就走。”說著,他站起來,藏在盤子下麵的手無聲無息發射出一道紅色的激光,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激光沿著警員的大腿,劃到了他的眉心。
“piapia。”傑西口中發出開槍的聲音。
警員瞪大眼睛,眉心出現一道猩紅的血,隨著傑西的聲音,警員的身體劈成兩半,落地時,一肚子的心肝脾肺化成了一汪滾燙的血泊。
傑西端著盤子輕快的繞過屍體來到安全門前,輸入密碼,等待著安全門緩緩開啟。
啪。
一滴血落在了他端著的盤子上。
傑西扭頭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屍體,回過頭,盤中的血水還在吧嗒吧嗒,傑西騰出一隻手往自己臉上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鮮紅的黏膩——盤中的血是他流的鼻血。
看著自己的鼻血,傑西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殆儘,安全門徹底打開,裡麵白色的寒氣撲麵而來,他的表情猶如被凝固住了,冰冷僵硬蒼白。
“IT is time.”傑西自言自語道,說完這句話,他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笑容,扔掉手裡的盤子,邁進了安全門裡。
耿白和霍沛璋在控製中心找到了方廉,同行的還有一名職級較高的警長,方廉問,“發生什麼事了?”
耿白歪歪扭扭的靠著辦公桌,將手機拿出來屏幕麵對他,“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手機屏幕上有一個男子的半身照,是從五年前的一次家庭聚會上偶然拍攝的照片中截取,那人五官清秀,膚色白皙,唇瓣紅潤,如果有人見到他,一定會驚訝他竟然和傑西非常的相似。
“他是勞文迪。”耿白說道。
方廉疑惑道:“勞文迪不是……”
耿白打斷他的話,“之前的信息被篡改了,這才是真正的勞文迪,並且這個人現在很有可能就藏在島上。”他看向霍沛璋,而後者則永遠記得昨天倒映在屏幕上的那個人影——勞文迪,除了他本人,還會是誰有如此相似的邪氣乖戾。
方廉盯著人像看了片刻,隻覺得好像有點熟悉,但又好像沒有見過,對於這個人,他心裡又佩服又抵觸,想到他就在這座島上,方廉心裡對他才華的欽佩消失的一乾二淨,隻剩下如鯁在喉的毛骨悚然。
“我也不知道,我讓其他人來看看。”
他很快將人都召集到主控台前,把照片發到群裡,收到照片的科學家交頭接耳交談起來,大都表示沒有印象。
耿白看著他們交談,低聲對上司說,“sir,下令搜查泰帕雷以及周邊島嶼吧。”
霍沛璋見他站的不舒服,輕輕扶了下他的手臂,耿白暗地裡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
“這個人很像是……你們看像不像。”
“不太像。”
“像,照片是五年前的,僅看重要要素,其實非常像。”
“你們說的是誰?”耿白立刻問道。
其中一人說,“一名叫做傑西的幸存者,聽說他是ICPO上岸之後救出的人質。”
耿白看向霍沛璋,“瘋狂,傲慢,輕蔑,以勞文迪的性格,假裝人質在警察眼皮下自由來取,如此瘋狂的行為也許真的是他——傑西住在哪裡,帶我們去!”
生物室裡一如往常的低溫,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冷氣裡,‘陳列櫃’裡的培養皿散發著淡藍色的熒光,許多很細的電線從皿中連出來,好像章魚柔軟的觸角。
鼓動的神經菌落向外生長的菌絲像宇宙中的暗物質星圖一般奇妙,傑西,也是勞文迪,貪婪的盯著這些仿佛來自外星球的東西。
“是我創造了你們,讓你們活在亙古不變的永恒中,你們應該感激我。”勞文迪說著,取出u盤,插|進連接著這些神經菌落的電腦,數據開始複製。
“現在我要帶你們離開這裡。”勞文迪盯著‘陳列櫃’,結著一層淡淡的冰霜的玻璃櫃照出男人的嘴臉,他時而明媚如少年,時而瘋狂如撒旦,有時候驕傲的像香檳玫瑰旁的紅酒,而有時,他也自卑的憤恨著所有的人。
勞文迪看著玻璃櫃,鼻血啪嗒啪嗒滴落在上麵,他猛地吸氣,捂住口鼻,下意識看了眼手腕,腕表沒有數字,黑色的屏幕上,一些紅色的點正朝一個綠色的點蜂擁而來。
“這麼快就發現我了。”勞文迪輕輕笑起來,他下半張臉布滿鮮血的擦痕,坐在電腦桌前手指在鍵盤上如飛。
耿白和ICPO趕到的時候,看見生物實驗室的安全門前血肉模糊的屍體,眼瞳頓時一熱,“在裡麵。”
防爆員首先就位,總指揮用手勢示意各小組做好準備,耿白將霍沛璋拉到身後,目光死死的盯著那扇門。
隨著一聲爆破,安全門被強行打開,白色的冷氣像一朵白雲頓時冒了出來,數十條黑色的槍口瞬間齊刷刷的指向裡麵,待冷氣消散一點,耿白看見在那些槍口下,一個人影靜靜的站在那裡。
寂靜的掌聲在冷氣中響起來,“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國度。”勞文迪張開手,光線暗淡的生物室裡,藍色的熒光星星點點。
這是耿白和勞文迪第一次見麵。
“是你,還有……你。”看見黑壓壓的警察身後的人,勞文迪一愣,唇角隨即又掛起笑容,“耿警官,還有霍,好久不見。”
耿白道:“希望以後再也不見。”
勞文迪啞然失笑,“竟說這樣的話,我一直很喜歡你。”
耿白:“……”
他掃了眼霍沛璋,咂摸一下,說道:“爸爸這麼招程序猿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