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30(2 / 2)

春日沼澤 殊娓 10336 字 4個月前

她想,她這輩子是不會見到那麼多錢了。

但哪怕能有個六位數存款,肯定也不會去擔投資擔風險,就老老實實存起來,像鬆鼠屯糧過冬,等到有需要時拿出來應急。

借了聞柏苓的光,那個一看就是生意人的男人禮貌問到湯杳,問她是做什麼行業的。

“我還在讀書,英語專業。”

“哦,湯小姐似乎很喜歡看書,推薦你幾本英文的金融方麵書籍?”

湯杳拿出手機,點了備忘錄,很認真把那些書名記錄下來,向人家道謝。

後來那男人接到電話,先走了,桌上隻剩下聞柏苓他們三人。

湯杳和聞柏苓、費裕之認真討論過:“你們已經有很多錢了,怎麼還總想著繼續扛風險呢?真的沒有人,保守點,隻存死期拿利息麼?”

在她看來,哪怕定期存款利率並不高,本金基數大,存起來,利息也是好大一筆。

他們沒有笑話湯杳,隻說沒有那麼簡單。

“賺得多,責任也大。”

那些錢要作為流動資金在各個項目中周轉,也要與時俱進繼續研發項目,貼合市場,不然會競爭對手打垮,走向倒閉破產,“不進則退”。

有錢人還要賣慘,手腕上金表直發光,卻說,我們有錢人很難的,每天承受多少壓力,你是不知道。

湯杳咬一口煎蛋。

我們窮人壓力也很大!而且還沒錢!

大概費琳的事情是費裕之一塊心病,聊著聊著總能拐到婚戀相關上去——

“這個世界多殘忍啊,弱肉強食,誰不想著給自己找個堅實可靠的盟友,我看費琳那丫頭真是傻了。”

和聞柏苓、費裕之他們接觸久了,有些事湯杳也明白。

她知道他們在婚姻大事上,多少都會有些身不由己,但身邊有幾個走動得近的女伴,那是不要緊的。

聞柏苓對她一直是很好的。

所以湯杳明白,這段關係再往後發展,她也許就要成為他的女伴。

湯杳昨晚沒有拒絕聞柏苓的吻,卻也不代表,她就能夠毫無心理負擔地發展這類關係,成為坐在牌桌旁,任由男人輕浮地調侃幾句的女孩子。

可是隻要聞柏苓這個人出現在眼前,她真的就沒辦法拒絕。

就像現在,他笑著問她要不要去泡湯泉時,湯杳差點就脫口答應了,幸好有半顆煎蛋沒吃完,把沒骨氣的話給噎了回去。

飯後,費裕之要回去補覺。

湯杳則拒絕了聞柏苓的邀請,說有其他事情,想回學校。

她本來就不是善於說謊的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借口,心虛得不行。

幸虧回學校路上,和聞柏苓獨處時,她翻到通話記錄,無意間發現自己掛斷過孫緒的電話。

這星期孫緒他們的拍攝都在室內,普通小視頻,不需要湯杳做助理。

湯杳不知道孫緒找自己有什麼事,把電話回撥過去。

她和孫緒很少聯係,平時有什麼事情,都是在拍攝群裡互相艾特。

上次通話還是去年。

當時她在寢室和室友她們說過,小姨生意上出了問題。

可能是呂芊和孫緒說了,孫緒特彆講義氣,打過電話來,說他手裡有點小積蓄,如果她小姨這邊有需要,可以先借給她。

回撥的電話被孫緒掛斷。

那邊很快回了微信過來,說在拍攝,收音設備已經開了,不方便通電話。

湯杳趕緊回複:“沒事,早晨以為你電話是鬨鐘,不好意思。”

“電話是呂芊拿我手機打的。”

“她在我家和我們吃早飯來著,說今兒天氣好,想下午約你和陳怡琪去水庫邊走走。”

“開我車,你去不去?”

湯杳把對話框切到宿舍群裡,問呂芊的安排。

這舉動純屬是沒事找事。

心裡有種類似逃避的情緒,始終不安地翻湧著。

理智上,她很怕聞柏苓會提起昨晚的事情,怕他會把他們的關係,最終蓋棺定論。

情人,亦或者女伴。

感情上,她現在和他獨處很緊張,昨晚那種親密的心悸、歡愉,時不時閃回,真的很要命......

呂芊的回複很及時,說了下午出行的設想,特地艾特湯杳:

“是孫緒自己非得要跟著去。”

“湯杳,這次可不是我幫忙撮合的啊,要我看,他就是對你賊心不死。”

“那天吃火鍋他偷瞄你來著,我可看見了。”

湯杳笑著搖頭。

覺得呂芊肯定是想讓孫緒請客吃飯了,才想抓點人家的把柄。

今天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陽光透過車窗,落在湯杳身上。

聞柏苓看了眼湯杳,她頭發蓬鬆柔順地散著,含笑垂頭,還在發微信。

合著就他一個人念念不忘是吧?

淩晨那會兒太晚,他知道湯杳平時習慣早起,怕她熬夜難受,想著反正都在一起呢,今天再找機會好好聊聊兩人的關係問題。

誰想到睡醒一覺,天就變了。

明明昨天還柔軟地蜷在他身上,今天就像換了個人。約會也不答應,還一直和彆人發信息。

發一路了,都不正眼看看他。

聞柏苓有些窩火,沉默著把車拐進西三環。

親成那樣了,這姑娘真就不想和他發展發展?

再瞥她一眼——

湯杳正切出群聊,點進私聊對話框,頭像是某個NBA籃球明星。

好,是男生。

湯杳放下手機時,車已經開到學校附近。

這陣子宿舍樓下的路麵翻修,停車位那邊都攔了路障,不讓進去。

聞柏苓把車停到路邊,步行陪湯杳往樓區走。

正是春天裡最好的時候,沿途一樹一樹白色玉蘭盛放。

聞柏苓送湯杳到宿舍樓下,忽然偏頭,問她是否已有男友。

昨夜剛下過一場春雨,附近施工,路有泥濘。

湯杳腳下沒留意,踩在一塊軟泥上。

忽然想起昨晚看的《悲慘世界》,有些當時囫圇吞棗讀過去的句子,斷斷續續浮現:

“在他腳下不再是石塊路而是淤泥了。”

“忽然他陷了下去。”

“他如有重負則需扔掉,就像遇難的船卸去一切一樣。”

“但也已經太遲了,沙已經過了他的膝蓋。”

聞柏苓仿佛隻是隨口問問,可她卻覺得自己踏入的,是令人深陷卻又無力自拔的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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