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2 / 2)

唐氏瞧著這麼多人到家裡就有些慌,還是羅美娘出麵招呼。

北關縣民風開放些,眾人見著羅美娘出來也很客氣。

張玉寒之前也在縣學讀書過,見親娘和媳婦都不認識人,就分彆介紹了一下,一時丫鬟上了茶,眾人都在屋裡說話。

行路勞累,喝茶啥的容易餓,秀才們都是略沾沾嘴而已,羅美娘自來細心,瞧見了就去灶下煮了一鍋紅糖薑水送上來。

薑水就對胃口了,一碗熱乎乎的薑水下肚,眾人臉上多了幾絲紅潤,說話聲音才總算大了些。

“這湯辣胃,挺好的。”聶先生喝完薑水就讚了一聲,又道:“我還想著你們才到府城一年,人生地不熟的不想麻煩你們,沒想到居然住你們隔壁。”

張玉寒就說,要早知道這事,就不用浪費那份錢了,直接住家裡就是。

他話說完,有個秀才接話道:“這麼多人,哪好意思,現在已經是給貴宅添麻煩了。”

羅美娘看眾人寒暄,才下去安排午飯,其實家裡午飯已經做好了,貿然間多了這麼多人,羅美娘也沒繼續下廚的意思,想想,乾脆就讓人去外頭叫了兩桌席麵。

又想著五六個秀才加他們帶的小廝,家裡椅子恐怕不夠,就帶阿才去柳二太太家裡借了幾把椅子,要是不借,秀才們還好說,小廝們就要在屋簷下站著吃飯了。

柳二太太聽說羅美娘過門,還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

聽說柳三婆子的宅子租給了北關縣來的秀才們,也覺得真是有緣分。

羅美娘家裡還有一堆人,也不好跟她多說,道完謝之後就回家了。

得虧堂屋夠大,兩張八仙桌也放得下,吃飯時男人在外頭吃酒說話,羅美娘就帶著婆婆丫鬟在屋裡吃了。

聶先生許是覺得學生給自己長臉,聲音都透著一股高興勁兒,就是瞧著臉色不大好,還咳嗽了兩聲,張玉寒便問了一句。

此時有人插了句話,說幸好住這裡來了,聶先生路上得了風寒,一直沒好,這會兒有人照應可算不用擔心了。

張玉寒就說待會吃了席麵,下午把大夫找過來瞧瞧。

聶先生還不大願意呢,說是一點小毛病忍忍就過去了。

眾人跟著勸一回。

羅美娘和唐氏就聽著這些對話下飯。

其實唐氏也是頭回見這麼多秀才上門,此時聽著外頭人說的,就跟羅美娘嘀咕,這些人住隔壁,不會這幾日都要這樣大魚大肉招待吧?

那滿滿當當的一桌子,就是家裡過節也沒這麼豐盛。

還有聶先生,之前聶太太找上家門的事情,唐氏還記著呢。聶恒就算了,唐氏跟聶恒也熟悉了,小孩子家家的做錯事也不好說什麼,可對於聶家的大人,唐氏就沒那麼心軟就過去了,瞧見聶先生時心情也有些複雜。

羅美娘也壓低聲音悄悄道,都是北關縣人,要是沒住隔壁就算了,現在成了左右鄰居總得做個大麵兒,就是不叫席麵,每日飯食也得準備好。

徐先生當時教導她要交際那些話,羅美娘也算是聽進心裡了。

張玉寒在縣學時就很少帶人到家裡,一開始因為彆人都覺得他是湊數的童生,也沒多少人給麵子,後來他考上秀才,想結交的人倒是多了。

可倒是張玉寒不願意了,按照他的說法,以前瞧不上他,現在湊上來了,這種人的人品咋樣還用得著說嗎?

這人在交朋友上頭就獨得不行,可他如今也算是踏在仕途的尾巴上,還是得多跟人走動。

羅美娘就是想著,遠在他鄉有人這麼親親熱熱地招呼一回,就是以後心裡想起來,也得念句好,這才這麼不留餘力。

唐氏算了一下離考試還有三日,又想著堂屋的人數,便捂著胸口道:“那你準備的時候聲響小點,彆叫我知道了。”

羅美娘想到婆婆的摳門勁兒,笑了笑,點點頭。

待得眾人吃好,家裡兩個丫鬟收拾殘席,秀才們也移步到隔壁院子,隻剩下聶先生和張玉寒去了書房。

羅美娘想著剛才席上聶先生的話,就讓阿才去把府城大夫請過來,還叫他先去書房說一聲。

阿才把門帶上之後,張玉寒就道:“先生,我媳婦好吧?你們一來她就張羅著上薑水叫席麵,大家沒吃完她就張羅著丫鬟把木炭熱水送去隔壁,真是體貼得沒邊了。”

“……不過我先說好了,這幾日給先生一個人送飯就算了,這回來那麼多人,要是全指望我家做飯,我媳婦不得累壞了?我們家不管飯,就隻管點炭火熱水啥的。”

“……”聶先生瞧瞧張玉寒,道:“你這話,還是跟你媳婦好好商量吧。”

雖然隻跟羅美娘有一麵之緣,不過聶先生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心性獨立的女子,凡事自有主張,這回她樣樣做得周到齊全,怕是已經想好要為自個丈夫籠絡一下這些人。

聶先生說了這句話,張玉寒還覺得有些挑撥他們夫妻感情的意思,到底因為聶先生山長水遠過來一趟不容易沒回嘴,又問了聶先生路上如何之類的,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聶先生搖頭道:“今年已經比去年好很多了,咱們北陽府的這位學政,每年歲考都喜歡安排在臘月前,今年我提前出門,帶了木炭和棉被,就是這樣,下雪天也冷得很。我這把老骨頭就有些受凍了。”

又說:“我之前還想著,你們在府城一個親戚都沒有,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剛才瞧你們這院子,混得還挺不錯的。”

從張家的馬車,到張玉寒硬塞他懷裡的手爐,還有進屋時瞧見的這院子,以及羅美娘婆媳的穿著,聶先生就看出端倪了。

這小子這一年在府城,過得滋潤著呢。

還有羅美娘,雖然聶先生沒好意思盯著瞧,不過也覺得羅美娘給人的感覺和在縣裡時完全不一樣。

府城的水土難道就這麼養人,這一個個過來這邊,全都脫胎換骨了。

聶先生想著,聶恒也是,之前中秋時他娘惦記著想叫他回家過節,這小子也變得極有主意,居然說已經跟張玉寒說好了要在張家過中秋,把他娘差點氣壞了。

為此這回他過府城考試,自家太太真是三令五申叫他不要領張家的人情,要是回去後知道他就住張家隔壁,也不知道會咋想。

張玉寒倒沒把家事都一股腦兒倒出來,隻道:“這也說明我聰明,這一年沒白折騰,讓家裡過上好日子了。”

聶先生就不願意瞧他這幅得意的模樣,換了個話題問他在府學如何。

張玉寒簡單說了幾句:“人才濟濟,比縣學好,教授們水平也高,我一年下來頗有進益。”

聶先生就點點頭,正想說這回正好可以彼此交流功課,就聽張玉寒繼續吐槽道:“就是府學的秀才,總該舉辦一些亂七八糟的文會,明著說是交流聚會,實則總愛叫上風月女子作陪,我拒絕了好幾回,後來就沒人再叫我了。”

聶先生不禁看他一眼,倒是有些意外,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張玉寒還是這麼個潔身自好的男人,不過也沒說啥,愛惜羽毛是好事,隻讓張玉寒不想去就彆去了,彆得罪人就行。

一時間師生倆說完了話,羅美娘請的大夫也過來了。

這位大夫姓錢,也認識張玉寒,年前羅美娘就請他過來為家裡人把過脈,這年頭小戶之家這麼注重身子的可不多,錢大夫就把張家給記住了。

錢大夫看聶先生的模樣,也猜到這是今年歲考的秀才,一把脈就道得好好靜養兩日,不然病情加重,後日怕是上不了考場。

聶先生就是打個噴嚏而已,沒想到這麼嚴重,還詫異了一下,不過聽大夫這麼說,他也不是諱疾忌醫之輩,便請大夫開藥。

診金和藥錢都是張玉寒付的,聶先生推辭了一回,想著張家如今並不缺錢,才把話收回去。

也不知道錢大夫是不是烏鴉嘴,總之聶先生原本覺得自個沒事,不過到下午喝完藥後,病情反而嚴重了。

張玉寒過來送了兩回藥,聶先生喝完藥,吃著丫鬟端來的羊肉鍋子,還感歎:“這回幸好住在你們隔壁。”

歲考時雖然也有火盆,可那點炭火頂什麼用,要是風寒沒好,到時候他考不好,這秀才就得降一等了,雖然還是秀才,說出去總歸不好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經常淩晨熬夜更新,昨晚頭疼的厲害,實在熬不住請假了一天,跟大家說句對不起。

不過今天總算不用淩晨幾點更新了,超級高興,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