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算吃醋嗎(2 / 2)

野犬 青浼 15246 字 6個月前

就像得了真正意義上的PTSD。

那感覺,趙克煙說不上來,也不敢問。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北皎伸了伸頭,湊過來問:“有沒有照片或者視頻啊,那個林霜。”

也沒彆的惡意,就是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能讓薑冉病得徹底迷糊時,還在叫她的名字。

趙克煙想了想,他這沒有,但他能找著——

他知道以前薑冉那些朋友的短視頻APP用戶名,如今這些人大部分都還活躍在雪圈,以前的視頻他們都還留著。

他隨便扒拉了兩個人,果然就找出來一堆。

隨便點開一個封麵就是有林霜的笑臉的,點開了,把手機推到了北皎的眼皮子底下。

第一個視頻是一個自拍視角的——

視頻開始,先是照了一片白雪皚皚的雪山與雪道,雪山連綿不絕,天上還飄著小雪。

視頻鏡頭反轉,出現了個笑容滿麵的年輕女人,她齊耳短發,長相甜美。

穿著白色連體雪服的短發女人對著鏡頭做了個“噓”的姿勢,開始倒退,伴隨著鏡頭移動,鏡頭裡逐漸出現另一個女人,她長卷發,看著比現在好像胖一些,側臉是有肉的,而不像記憶中那樣尖細輪廓清晰。

她身上的橘色背帶褲,北皎今天才見過。

視頻中,女人正搗鼓一固定器,一邊用起子擰螺絲,一邊扶著腰罵:“林霜!你沒那個金剛器就彆攬瓷器活兒!下次再瞎搗鼓拆開你的固定器,你看我還幫不幫你弄回去,你就活該這麼瘸著滑!”

她罵完,舉著鏡頭的林霜把手機放到了一旁,固定的鏡頭裡,她一下子蹦到薑冉身後,抱著她的腰瞎蹭,一邊蹭一邊說:“冉冉,固定器也裝了,你看看我的雪板板底,那漆黑的板麵像不像它在跟你說:幫我打個蠟!”

薑冉扔了手裡的工具,掰開自己腰間的手:“自己打!滑了幾年了,打蠟都不會!廢物!”

林霜用臉瘋狂蹭她的背,語氣討好:“嗚嗚嗚嗚,我有你,學什麼打蠟!”

薑冉:“你總不能一輩子有我!”

林霜:“我怎麼不能一輩子有你!”

薑冉:“萬一我不在呢!”

林霜茫然:“你不在你上哪去?”

薑冉:“……”

第二個視頻,是第三視角——

從半山腰往山上拍的,遠遠地可以看見,山頂上站著兩個女人,一個短發。另一個長發在風中飛舞。

畫外音是個年輕的女聲,“咯咯”笑著說:“國內最強女滑雙子刻,顫抖吧!男滑手們!”

鏡頭對準山上。

山上兩個人同時出發,都是刻滑,當她們開始滑行,讓完全不懂雪圈術語“雙子刻”是個什麼東西的人都能立刻明白它具體的含義——

她們有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體型,用一模一樣的BC滑雪板。

滑行時,每一個下壓、折疊,每一個刃的弧度、立刃高度甚至是起身後,後手輕輕習慣性後揚的小動作,都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從山上如同複製黏貼似的滑了幾十米,她們又同時起跳,一個後刃扶地,手輕輕一撐,nollie540°再折疊姿態落地!

雪板雙雙拍擊雪麵,發出“啪”地同時重疊悶響!

第三個視頻,背景看著像是在酒店套房——

酒過三巡,視頻裡到處都是躺了一地喝掛的人。

角落裡立著幾塊刻滑雪板,雪板的下麵都還有幾灘融雪後的積水。

“薑冉都喝醉啦,代價是年年、二車、阿桔等人全體獻祭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摸到了自我意義上的天花板!”

說話的女人聲音清醒,鏡頭轉過來對著她的臉,還是那張甜美長相、語笑嫣然的臉蛋,隻是因為她在笑,雙眼晶晶亮的。

她跨過一地橫屍繞到沙發邊,沙發上的女人抱著膝蓋,蜷縮一團縮在沙發角落……

聽到腳步聲,她把臉從膝蓋上拔起來,盯著鏡頭裡的短發女人,幾秒後,張開了雙臂。

“林霜,”前幾個視頻裡凶巴巴的人,這會兒用帶著鼻音的嗓音說,“抱抱,我頭疼。”

林霜走到薑冉身邊,彎腰,後者立刻像是泥巴似的糊到她身上般黏上去,雙臂抱著短發女人的脖子,她不老實地蹭她的臉。

”等等……薑冉!哇!你他娘的臭死了!彆蹭我啊!”

“哦,不蹭。”薑冉放開她的脖子,暫時拉開了距離,盯著她的臉一會兒,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那親親?”

然後“吧唧”一下,用力而響亮地親了下短發女人的麵頰。

第四個視頻,還是在雪場,這次看著像是國內雪場——

林霜癱軟在一個餐廳模樣的桌子上趴著睡覺,旁邊放著她摘下來的頭盔、雪鏡和手套,BC滑雪板靠著桌邊,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薑冉遠遠走來,拉扯她的衣袖:“起來。”

林霜動了動,蜷縮得更緊:“不起,外麵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說好的哈爾濱亞布力雪場的風能把人頭吹掉,吉林沒風……騙鬼啊!”

她猛地抬起頭,星星眼地抱著身邊站著的女人的腰:“我們坐纜車下山吧,嗯?今天風太大了,明天再滑吧?”

薑冉:“我上哪找的你這麼懶的徒弟?”

林霜瘋狂蹭她:“嗚嗚嗚嗚你可以把我開除師門一天,沒關係的!雖然師門從此就剩你一個人了但是沒關係,心中無愛,走刃更快!”

第五個視頻——

阿勒泰,和木村的木屋前。

站在被白雪淹沒的籬笆上,薑冉和林霜手牽手往後躺。

尖叫笑鬨中,雪塵卷起,淹沒了她們瘋狂在雪堆裡掙紮的身影。

第六個視頻,背景是雪山、湖泊、環山路——

薑冉開著車,副駕駛座,林霜遞給她嘴邊一顆她自己咬了一口的蘋果,口齒不清:“我去,這個好甜……薑冉,你快嘗嘗!”

……

類似的視頻,還有很多。

一個隻活在眾人口中的人,突然就栩栩如生,形象生動地出現在北皎的眼中。

會動,會笑,愛鬨。

除了林霜,還有很多其他人,年年是個滑的沒那麼好但是也能拿到一些讚助的高馬尾女生,二車是個剪寸板頭、戴耳釘的東北大漢,阿桔染了橘色的頭發……

他們以前的視頻都充滿了朋友的身影——

直到某一天,薑冉從他們的世界消聲滅跡。

久而久之,更往後的後來,他們更新的視頻也隻有他們自己的滑行。

而現在的薑冉,好像很多朋友,走到哪都有打招呼,又好像沒有朋友,如果想要喝酒,她就拿起手機,隨便搖倆幸運觀眾。

在視頻裡,她笑的很開心。

不像現在,乾什麼都是一副懶洋洋、提不起勁的樣子。

北皎問老煙要來了這些人分彆的短視頻APP裡的名字,挨個大致看了一會兒後,正好有客單定酒,他放下手機,轉身去調酒。

坐在吧台這邊,趙克煙單手支著下巴,越想越不對。

“怎麼了?”他問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怎麼突然想起問林霜的事啊?”

北皎”叮叮當當”搖晃著調酒盅,聞言沉默了下,看著有些不想說,但是本著信息互換這麼有禮貌的原則,還是說:“她今天回家有點低燒。”

“然後嘞?”

“就你打電話那會,”北皎想了想,“她讓我抱她,然後叫了林霜的名字。”

趙克煙的眼神伴隨著自己腦補的畫麵逐漸驚悚。

——出現了!在床上激動的時候喊的是前任的名字之渣女版本出現了!

“你抱她了?”趙克煙牙齒都在發抖,“薑冉?咱們是在說她吧?”

北皎被他的眼神也弄得有點緊張,還以為自己脫離社會太久了這年頭抱一下都值得被用這種眼神看,“啪”地拍下酒盅,他有些茫然:“抱一下而已?”

趙克煙:“而已?哪裡而已!她還在你身下喊林霜?救命!這是什麼奇怪的走向!她和林霜應該就是純潔的朋友——”

身下?

北皎看他那麼激動,越聽越不對,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我們說的‘抱‘是不是一個‘抱‘?”

趙克煙一愣:“你說的是哪個?”

北皎做了個“抱起來”的手勢,然後看著吧台對麵原本撐著台麵支棱起來的人,整個人放鬆,癱軟下去。

趙克煙歎息:“嚇死我,我還以為怎麼了——”

北皎想了想是先罵他思想肮臟還是怎麼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趙克煙說:“她都病迷糊了,那想叫誰的名字就讓她瞎叫吧?你也看見視頻裡不也這樣?林霜酒精過敏滴酒不沾,那時候薑冉喝蒙懵了身邊還能站著的除了她也沒彆人,哎……”

北皎強調:“叫的時候我還抱著她。”

趙克煙:“……”

趴著吧台上的人沉默了三秒。

然後默默爬了起來。

趙克煙:“北哥,為了確保我沒有再次誤會,這次跟您確認下:你是吃醋了嗎?”

北皎沒吱聲。

趙克煙茫然地眨眨眼:“不是,您現在是什麼情況?吃醋?是我理解的那個吃醋嗎啊?”

趙克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著自己被自己荒謬到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

北皎:“是嗎?”

趙克煙:“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皎:“跟已經不在了的人計較這些是有點過分,我覺得不至於到吃醋,但當時下意識有點不高興也是真的。”

趙克煙:“……”

北皎(認真):“當時我想的是,如果‘林霜‘是另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名字,我可能會捶死那個人。”

趙克煙:“……”

救命!

哥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哥!

我弱小的心靈承受不了純情的這些!

北皎一臉認真:“這算吃醋?問題是我為什麼要吃醋?”

趙克煙:“我不知道啊彆問我我要知道我今晚來這是得聽這些第二天被你撞死在融創雪道上我今晚也不會來!”

玩世不恭雪圈第一渣男聲音裡充滿了惶恐,這引得吧台後,少年懶洋洋地一瞥……

他掀了掀唇角,“嘁”了聲,嫌棄地說:“所以你頂什麼用,浪費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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