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洗手間(1 / 2)

野犬 青浼 11158 字 3個月前

薑冉:“我沒教過你咄雪牆,誰教你的?“

北皎:“宋迭。”

宋迭:“對,挨罵的都是我教你的,要不你管我叫師父得了唄?”

未妍:“什麼是咄雪牆?”

北皎:“跟你有關係?好好推你的坡。”

以上僵硬的對話發生在晚餐的餐桌上。

村落裡能吃飯的地方就那麼幾家,雪場關門後就是酒場開始營業,此時小小的餐館裡其樂融融地擠滿了好幾桌同來滑雪的,菜一上,酒一開,快樂雪季正式拉開帷幕。

當然快樂的是隔壁桌,相比較他們按箱為單位開的大烏蘇,薑冉他們桌子上因為沒幾個能喝的就含蓄放了幾瓶,最絕的是,桌子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想和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碰杯。

薑冉覺得自己坐去隔壁桌吃飯,氣氛都能比他們四個強行湊一塊兒熱絡些。

不過她是無所謂,本來就不是喜歡熱鬨的人,隔壁桌都快鬨翻天了,不妨礙她很淡定地一顆一顆穩穩地夾著花生往嘴裡放……

吃高興了,就勉強跟宋迭碰個杯,強行忽略那天他在籃球場的一番驚人言論,在薑冉眼中,這一桌子勉強也就他算個人。

“想把女人喝倒喝服是七十年代的套路?宋迭,你最近走複古路線?”

隻會狗叫的不算。

“喝不了就彆硬撐,半夜吐我身上。”

他全程就喝了兩口,酒量多差啊,對宋迭話都多起來了,雖然酒精一點都沒影響他狗叫的發揮。

宋迭單手支著下巴:“我現在開始奇怪了,為什麼我們會湊一起出來滑雪、沒想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還非得擠一張床。

北皎嘲諷地掀了掀唇角:“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沒朋友?”

薑冉嗤笑一聲,為北皎瘋起來連自己都罵在心中鼓掌。

宋妍一臉尷尬,瘋狂用眼神瞟薑冉,沒有忘記在上次一起喝酒後,隔天就被她刪了微信好友這件事……

而她敢怒不敢言。

桌子上好不容易能聊兩句(吵架也算)的氣氛再次懸停,這時候餐廳的破爛玻璃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今天的最後一桌客人到了。

北皎坐在對著大門的位置,原本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一心想和宋迭作對,這時候餘光瞥見薑冉抓著酒瓶倒酒的手一頓——

她往門口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酒不倒了,玻璃瓶直接放到唇邊,她直接對瓶吹。

北皎:“……”

大多數情況下他對她是沒什麼意見的,甚至覺得絕讚配置,隻是偶爾可能需要斯文一點,而不是在酒桌上表現得像太陽神阿波羅□□那匹曠古第一烈馬:誰敢來就撅蹄子撅死誰。

迫不得已抬眼掃了眼是什麼人讓薑冉撅蹄子,這才發現正好是他今天在雪場遇見那幾個人——

女的,黑長直,現在紮起了高馬尾。

男的一號,寸板頭,胳膊上有紋身(室內暖和,他袖子撈起來了),戴著個耳釘。

男的二號,一頭黃毛,年輕,白,老煙同款。

這幾個人在哪見過來著?

北皎對這些阿貓阿狗的真沒那麼上心。

而這邊相比起他認真思考,那邊宋迭仿佛並沒有察覺到薑冉瞬間的失神,趁北皎沒注意,他湊到她身邊說:“姐姐,你就容他這麼撒謊?我根本不會呲雪牆,他就是自己閒著沒事翻你的短視頻平台,下載下來一步步拉著幀數偷學的。”

“勤學苦練到你這怎麼有股偷雞摸狗的味道?”北皎聽見了,不再去想阿貓阿狗的事,轉過頭十分困惑地望著宋迭。

“不學好想拉同門師兄弟下水,不是偷雞摸狗是什麼?”

“什麼同門師兄弟,”北皎掃了他一眼,“碰瓷?”

沒等後者回答。

他指了指自己,“我,官方認證,正兒八經的徒弟。”

他又指了指宋迭,“你?”

他學著上午薑冉在雪道上跟他做的手指,手刀也在脖子上劃了下……他學壞真的學的很快。

北皎嗓音不小,在他得意地說到“徒弟”的時候,他餘光注意到那三個最後進來的人一下子看了過來,沒看他,而是在看薑冉。

其中那個紮高馬尾的女的,眼神直的毫不避諱,黑漆漆的好像萃著毒。

北皎放下手中的酒杯,耳朵立了起來。

在他突然戒備的情況下,側麵背對著那群人,薑冉卻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身邊滑一天雪都不累、上躥下跳的少年:“行了,非得嚷嚷得讓全世界知道一隻土狗坐在這?”

“是的。”北皎翹起二郎腿,冷笑,“狗大爺在這呢?”

經過一天各式各樣“狗天才”“土狗狗”“哇那隻土狗”“狗狗”的格式衍生昵稱,他已經徹底躺平接受了這個藝名——

哪怕“狗狗”可能已經是其中最溫柔的叫法。

薑冉看他一臉驕傲絲毫不抗拒,輕笑了聲,隨手拿起手邊一杯酒遞到他唇邊。

曆史的車輪滾滾壓在他的臉上,上一次她遞酒給他還是三個月前,那時候他整個人就像一根老冰棍——又冷又硬。

現在呢?

他低下頭,就著她的手乖乖喝掉半杯酒。

未來得及吞咽的琥珀色液體從他淡色的唇角順著下頜滴落,他把臉衝她那邊挪了挪,薑冉放下酒杯,一隻手勾著他的下巴,替他擦掉了下巴上的那滴酒液。

就在宋迭語氣冰冷地問北皎是不是手斷了的同時,在他們身後那桌發出一點動靜,是那個黃毛椅子往後挪了挪,發出刺耳的聲響。

北皎一下從上一秒黏黏糊糊的氣氛中清醒,眉一蹙,扳直身子想要回頭——

然而沒等他動作,柔軟的指尖捏著他的下巴,把他的臉強行轉回來,指尖掐著他的下巴,臉上那點肉都被她捏了起來。

烏蘇啤酒就在唇邊,她淡淡道:“彆多管閒事,喝你的。”

……

“怎麼,認識啊?我看著挺眼熟。”

北皎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整個上半身已經湊到了薑冉的跟前,塌著腰,從下往上盯著她的臉,麵無表情地說,“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他唇瓣上還沾著酒,有一澤水光。

隻是平日裡那漆黑有神的深色眸子已經有些醉眼朦朧,他酒量實在是差,隻是沒那麼上臉,臉麵上還是一片白皙。

薑冉沒來得及回答,後麵那人卻動起來了。

北皎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剛進來那桌人裡紮著高馬尾那女人端著兩杯白的走過來了,她站著,薑冉坐著,這讓她顯得有些居高臨下——

薑冉沒什麼反應,北皎倒是有些不愉快地緩緩蹙眉。

少年沒吱聲,一隻胳膊搭在桌子上,森森地盯著這不速之客,後者塗了深色的口紅,像老巫婆。

“新收了徒弟啊,鬨得人儘皆知的……你說你,這咱不得來恭喜一下麼?”高馬尾的女人說著,把那杯白酒遞到了薑冉跟前,“喝一杯嗎?”

她“徒弟”二字咬字很重,意味深長。

現場的空氣有些凝固,傻子也知道這女人來者不善……他們那桌剩下的兩個男的側著身子望著這邊,黃毛的在笑,有紋身那個麵無表情,卻沒看同伴,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薑冉臉上。

北皎動了動,想要發作。

桌子下麵立刻被薑冉踢了一腳,他克製又不爽地抿起唇。

宋迭想站起來,宋妍一把壓著他的肩膀。

從頭到尾,隻有薑冉臉上神情甚至沒有改變,她目光從麵前那杯白酒順著女人的手腕一路攀爬最後落在她的臉上——

當北皎以為,以她的臭脾氣,至少也該掀了這女的手腕把酒杯扔回她臉上……

她卻接過那白酒,平著杯口,碰了碰高馬尾女人手裡的另一杯,一飲而儘。

這種喝法,讓個大男人來都得喝到腿軟,她卻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翻過杯子,示意她看看,杯中一滴酒不剩。

“謝了。”薑冉把空杯子放回她手裡,淡道,“祝我的新徒弟,乖一點。”

北皎心想關我乖一點什麼事?

在他走神時,那個高馬尾女人也是仰頭把手中的酒一飲而儘,深深地瞥了薑冉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在她臉上刮下一層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