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世界杯芬蘭分站(2 / 2)

野犬 青浼 14491 字 6個月前

她一抬頭,就見邱年盯著她,微微眯起眼:“第三呀?”

“嗯,”薑冉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將這些天的努力輕飄飄歸於一句話,“運氣好,北歐對我來說,可能是福地。”

想要正式玩兒硬鞋與競技板,加入職業聯賽從冰島某個見不到極光的夜晚有了雛形。

現在時隔幾年,在最艱難的時候,機緣巧合於同樣的土地,她終於正式地踏上了職業的道路。

“第三噯!我們冉冉多能乾啊,世界杯的第三!聶辛肯定後悔死了沒早點上哈融創撈你,否則這會兒你就該在崇禮了。”邱年歎息,“你要是能拿到北京冬奧會的獎牌,那該多好……林霜泉下有知,肯定樂死了。”

她說到後麵,雪鏡後麵的雙眼都有點兒發紅。

嗓音帶著哽咽。

薑冉正想說什麼,李星楠湊上來,冷冰冰地說:“你要哭就在中轉站上纜車哭去,彆邊哭邊滑,危險不危險?”

“……滾!跟你們男人真是沒話說!”邱年抱著薑冉的腰衝他咆哮,“滾滾滾滾滾!”

……

薑冉回到彆墅,衝忙洗漱了下又爬上床。

手機還在各種響個不停。都是聽說她剛從國外參加比賽回來,今日落地吉林,紛紛前來問安的。

薑冉一一回了,最後手機往下滑,滑了很久沒找到那條沒禮貌的狗,隨後認真想了想自己找他是要乾嘛來著?罵他一頓?

理由是什麼?

距離酒吧後巷那天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了。

她恍恍惚惚想起來:哦,要把明信片拿回來的。

打了個嗬欠,薑冉又覺得這事兒不著急,閉上眼睡了。

她做了個夢,她睡覺很死也很少做夢,除非是真的疲倦的情況下才會做夢……要麼就是現實經曆太難忘,必須要在夢裡一遍又一遍的演練。

薑冉在夢裡又回到了芬蘭,其實不如她輕描淡寫地告訴其他人她隻是去參加了個比賽那麼簡單,這次的比賽不是普通的積分賽,是冬奧會前許多人能夠參加的最後一場積分賽。

冰雪非傳統強國在這時候努力湊齊參賽名額,冰雪傳統強國則要撕國內的排位,爭那為數不多的冬奧會出戰名額數其中之一。

他們鉚足勁拚死一搏,所以賽況在比賽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會異常慘烈。

在北歐這麼遠的世界杯分站,以當時的稀缺航班以及疫情情況來說,會出現亞洲麵孔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

比賽開始前薑冉和椿坐在休息室,這回聶辛就帶了她倆還有倆男隊滑得最好的,省隊給發的外套雪服被她們放在一旁,薑冉捧著杯熱水一口口的喝時,就在琢磨回去的時候該吃什麼——

比賽前嚴重的控製飲食,外賣也不讓瞎點生怕裡麵有不該有的成分什麼的,天天吃那些健康食品,吃的她兩眼發綠。

她能感覺到不遠處有其他國家的滑手在竊竊私語討論她,她們說的也不是英語,但是她就是知道她們在討論她。

“她們說啥呢?”椿小聲問,“我怎麼覺得她們在叭叭我們?”

“你沒感覺錯。”

薑冉麵無表情地淡定道,心想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時候林霜也跟小雞仔似的扯著她的袖子喊她翻譯,翻譯完了自己英語不咋的,恨不得跳起來跟人家用東北話吵架。

她想著猛地轉過頭,眼裡還帶著殺氣,她們又被她嚇了一跳。

其中一個漂亮又瘦高可能不滑雪能去走T台的小姑娘衝她笑了笑:“Korea?Japan?”

看看,人家玩猜謎遊戲都不帶咱們玩。

椿說:“我去你大爺,你才是韓國人。”

薑冉笑出聲,畢竟椿的語氣很像是彆人衝她罵了句臟話。

正好這時候工作人員通知她們可以準備了,薑冉順手抓起放在旁邊的外套抖開,套上一隻袖子,指了指袖子上的五星紅旗,示意她看。

那些小姑娘們靜默了幾秒,最先發問那個微微瞪眼,“oh”了一聲,這還算友善的,甚至好像有點兒為自己前一秒的猜測漏了中國這個國家感到到有點不好意思。

但站在她身後有個臉上有雀斑的,看著年紀不太大,亞麻色有點兒淩亂的頭發,卻絲毫沒有什麼友好的反饋,她眼中閃爍著不屑一顧,此時咯咯笑著轉頭對同伴說:“a。”

用的還是稱述句語氣。

神奇不神奇?語言不通,英語詞彙量就那樣,但是一個眼神,一個語氣,你就能感覺到對方就是想給你找事兒。

這要是但凡她們英語能好點兒薑冉都要上去拎著她領子問“咋的對紅色過敏嗎陰陽怪氣什麼勁”,但是她沒有,因為這小姑娘看著不超過十八歲,也不一定受過正當英語教育,她說的哪的語言薑冉也不認識。

椿說:“姐姐想削她。”

薑冉:“彆啊,她又聽不懂。”

椿說:“聽不懂中文還看不懂拳頭嗎?我現在拳頭很硬。”

薑冉:“被抓去警察局我們還得搖大使館撈你,那你可能就要上熱搜了親。”

熱搜還是不想上的,雖然上了也不一定是挨罵。

椿還是作罷,此時第一輪比賽開始,彆說椿,薑冉也是憋著一股氣,想著怎麼打臉才舒服——

然而有些事就是不能琢磨,越琢磨越容易出簍子。

因為比賽人數不多,所以第一把就是淘汰賽製度,薑冉的第一個對手是個黑頭發的美國人,叫什麼名字她都忘記了。

反正她第一把上來滑得不太好,大概是因為來了這邊就不太有機會上雪場的場地練習,無論是旗門的寬度、賽道的坡度或者是長度,對她來說都很陌生。

第一把倒數第二個旗門時候薑冉差點兒就讓甩出去,還好她扶了下地穩住了身形——

雖然刻滑以低姿態摸雪為標誌,但是其實在正式的平行大回轉比賽裡,也不是完全的低姿態到能摸著雪才對,很多時候他們隻追求速度,身體的折疊甚至沒有大眾技術滑行時那麼大。

所以比賽裡,很少有選手會去摸雪,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就是速度有點兒失控了的控速表現。

薑冉滑完第一趟心有餘悸,回頭一看速度計時器她這把滑得還真不怎麼樣,可能平時的四分之三水平都沒到,這訓練也就算了,放了比賽這樣放大鏡似的環境,天差地彆!

還好跟她一個賽道的那個美國人也滑得更不咋地,她都滑這樣了,多放還拉她一個旗門!

第一關下來,薑冉都覺得有點腿軟,被嚇的。

她喘著氣彎腰摘板,腦子嗡嗡的。

聶辛衝上來拍拍她的肩膀:“彆緊張,彆緊張,還行啊,還行。”

薑冉剛想說什麼,這時候那個亞麻色頭發也滑完一趟經過了,上下打量了薑冉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的計時過往成績,歪著嘴笑了下。

她轉頭跟同伴笑了笑,飛快地用自己國家的語言說了什麼,誰也聽不懂,就聽見她重複了“a”。

聶辛都聽見了,問:“那小姑娘說什麼,是說咱們了嗎?”

薑冉挽起雪服的袖子:“是。彆讓我排著她。”

……

世界上就有這麼機緣巧合的事。

下把就真讓薑冉排著了。

一共就那麼些人,三十二進十六的比賽,十六分之一的機會,薑冉就對上她了。

抱著板戰在出發台,扔下板在腳邊,那個亞麻色頭發也上來了,嘴巴裡還在嚼口香糖,一抬頭看見薑冉,先是愣了愣,隨後衝她吹了個泡泡。

薑冉平靜地轉開頭,她比她起碼多吃八年米,不跟她一般見識。

比賽開始的預備哨響起,薑冉扶著出發台的杆,壓了壓上半身——

薑冉有個優點,再陌生的雪道和旗門,她也能飛快的適應並精準地記住第一把的路線加以優化調整。

此時目光掃過地上的雪痕,她心中盤算了下,哨聲響起,她心狠狠一沉,深呼吸一口氣,如離弦之箭從起點射出!

與第一把的試探路線滑法不同,這一次的她胸有成竹!

雪板穩穩地切入雪麵,因為速度過快,板底的雪花濺飛得老高!

比賽沒有觀眾但是應該有媒體轉播,她隱約聽見有賽事解說的驚呼,但是那聲音仿佛又離她非常遙遠——

她眼中隻有下一個旗門和接下來的路線!

身體以最合適的角度折疊與下壓,過旗門路線控製在最小,在過了中點計時器之後大約第二個旗門,薑冉餘光瞥見隔壁賽道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眼角視線範圍內!

她沒有減速,甚至變得更快!

耳邊是風呼嘯的聲音,心跳如沉入一攤死水平緩又沉穩的跳動——

主持人的歡呼,驚訝的呼喊,終點那聶辛逼逼叨著什麼,椿也和聶辛站在一塊,披著隊服仰著頭在等她——

過了最後一個旗門,薑冉放了直板,率先衝過終點!

“好!好!好!”

“豌豆姐姐,滑的漂亮!那解說都快瘋了!”

聶辛和椿衝上來,一人給了她一個巨大的擁抱,聶辛那用力的跟她已經拿了第一似的,差點給她腰勒斷!

薑冉被他們兩人耽誤了一會兒,才回頭看自己的成績,和北京冬奧會長不多的賽道長度,和旗門個數,坡道稍陡,她滑了43.27S。

後來北京冬奧會平行大回轉女子組正式比賽開始了,他們才知道,忽略坡道陡度的區彆,光這成績,能在三十二強資格賽排小組第五。

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此時,對此渾然不曉得什麼情況的薑冉彎下腰摘了板:“旁邊那人滑得挺快的,怪不得那麼狂。”

“我問了,我問了,”聶辛說,“那女的冰島的,是快,估計能去冬奧會的,這次應該是來穩積分的。”

然後呢?

擱世界杯分戰三十二進十六被薑冉送走了。

“那估計要辛苦她再多滑一站杯賽了。”

薑冉擺擺手。

一回頭,發現那姑娘拎著板站在終點,還在抬著頭看計時器大屏幕賽事瞬間回放,像是難以置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薑冉想了想,走過去。

她轉過身,目光閃爍地望著薑冉,又看看她隊服衣袖上的國家旗幟,因為皮膚白,臉又紅,這會兒臉上的雀斑仿佛生動地跳躍了起來。

薑冉衝她笑了笑,抬起手,溫和地替她整理了下剛才滑得有些淩亂的衣領,說:“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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