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是故意的(2 / 2)

野犬 青浼 24656 字 3個月前

溫和的女聲在前邊副駕駛響起,北皎耳朵支棱起來,看了眼,就看見薑冉趴在吉普車的車窗邊,這會兒眸色在夜色中漸深,倒映著路燈,卻顯得異常明亮。

坐駕駛座的是個十九歲的小孩,比北皎年紀還小,正經大學生,冷不丁從旁邊探出個漂亮的姐姐關心他們,他漲紅了臉:“沒事,我沒喝酒,王哥他們沒讓——”

薑冉“哦”了聲。

薑冉腦袋縮回去了,從頭到尾沒往後座看一眼。

她走的倒是乾淨利落,留下那個小孩擱駕駛座浮想聯翩——這不是隔壁桌的小姐姐們,剛才她話少得很,看著跟他們這群人也不熟。從頭到尾甚至都沒跟他說過話噯……

乾什麼突然來關心他們是不是酒駕!

等人都走的沒影了,他終於轉身。扒著駕駛座的椅子問身後看似閉目養神的人人:“北哥,那個小姐姐關心我噯!你看到沒!看到沒!”

上一秒還閉著眼的人突然睜開眼。

長腿一屈,蹬了下駕駛座座椅靠背,平靜道:“關心你個屁,彆做夢了。”

小孩被蹬個猝不及防,罵罵咧咧地開了車。

……

薑冉是先跟邱年他們回了趟彆墅的,從餐廳出來邱年和李星楠又吵了一架,她回來就氣哼哼地回房間了,阿桔喝的差不多了,也倒在床上扯都扯不起來。

烏漆嘛黑的家裡,燈都沒來得及開,薑冉安置好兩個醉鬼,從他們的房間退了出來。

客廳裡還殘留著兩個人身上的酒味,上一秒的一陣騷亂後,伴隨著房間裡阿桔的驚天打鼾聲,一切已經歸於平靜,獨自站在客廳,薑冉發了一會兒的呆。

【是誰的冉冉鴨:我不去了。】

……解釋什麼啊?刪掉。

【是誰的冉冉鴨:你還醒著嗎?】

試探氣息太濃鬱,刪掉刪掉。

【是誰的冉冉鴨:今晚太晚了,你可能也喝多了,明信片的事明天再說吧。】

語氣是不是有點過於公事公辦了?好像不太好啊,刪掉刪掉刪掉。

扣下手機,薑冉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出門去了。

半個小時後。

她站在了二期公寓的某房間門前,抬著頭與記憶中對照了三次門牌號確認無誤,猶豫了半天咬著下唇,開始敲麵前這扇陌生的門。

裡邊兒半天沒動靜。

她耐著性子敲了六下之後,發現自己的勇氣也用光了,瞪著緊閉的房門嘟囔了聲“死狗”,後退了小半步轉身想要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應聲打開了,上一秒還被她罵的人盯著濕漉漉的頭發站在啦開的門縫後麵,那張漂亮的臉蛋被熱水蒸得比平日裡看得更白,一雙漆黑的眸還帶著浴室裡的水汽。

他頭發還在往下滴水,滴在他衛衣的帽子上。

也不說想看他驚喜的模樣,隻是這玩意兒連驚訝都沒有,他說:“嗯?”

眉頭微挑,看上去有點兒驚訝站在門外的人。

薑冉被他這困惑的一聲搞得心裡七上八下的,當場就想指著他的鼻子炸毛“不是你讓我來的嗎喝了點酒就在這裝無辜”!

胸腔起伏了下,她又覺得她和喝多的人計較什麼——

她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趙克煙呢?”

她記得他們倆合租來著。

“你來找他的?”

“北皎。”

平靜而充滿警告的語氣。

“通化新雪場那邊參加活動去了,”他言簡意賅,“剛走的,接下來幾天都不在。”

薑冉想了下,他今天確實沒出現在餐桌邊,她“哦”了聲。

北皎把門拉開了一些:“找他有事?”

薑冉為他的明知故問氣結,拒絕回答他這種廢話,就站在門外無聲地瞪著他——後者像是沒有一點兒反應,也無聲地回望她,兩人就這麼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地對峙開。

誰也不肯先開口。

這時候,從走廊儘頭吹來一陣穿堂風——也不知道是哪個沒素質的把走廊的窗戶打開了,夾雜著冰雪寒冷的風徹骨寒冷,薑冉猝不及防,打了個冷戰。

北皎看在眼裡,手將門縫開的大了些,卻沒有讓她進門,嘟囔了聲“你等下”,轉身走進房間。

站在門外的她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看見他牛仔褲的褲腳都是濕漉漉的,看著好像是洗完過程中聽見敲門聲,匆忙穿上的……

不過都不重要了。

她看著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那乾脆利落的背影,以前她覺得他的背影很好看的,現在卻打心眼裡從他的寬闊肩膀看出了心酸的味道——

是她心酸。

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從腳趾開始往上躥,她響起剛才站在走廊前敲門時候的糾結就忍不住唇角緊繃,覺得被他的冷漠襯托的,自己送上門的她像個傻子似的。

她感覺到自己的鼻息逐漸加重,於是連忙閉了閉眼。

“怎麼了?”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睜開眼時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門邊——

房門已經完全敞開了,她可以看見他身後房間裡的樣子。

沙發上扔著幾套雪服,有北皎的也有趙克煙的,客廳裡是收拾好立在旁邊的行李箱,空白的牆上靠著幾塊乾燥的滑雪板,那塊熟悉的GrayType-R就放在那,是北皎的板。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這時候看見他手裡握著張明信片,她含蓄地點點頭,接過了那張明信片:“就是這個。”

而想象中他可能會借此糾纏的場景再一次地沒有出現,他甚至配合地第一時間鬆開了手。

……這是好事。

薑冉告訴自己,不要發瘋了,他這樣才是正常的。

但是當下無論她怎麼做心裡建設,隻要她一抬頭看見麵前這張平靜的臉,她就還是氣到想要砸東西——

照照鏡子吧!他憑什麼斬釘截鐵地說她不喜歡他!

實際上是誰冰冷得像一顆窗台上凍了一晚上的凍梨啊,心情好的時候抱著她,好像多稀罕她似的,連哄帶騙非要她晚上來拿明信片否則就撕票,現在她來了,他真的就給了她一張明信片!

厲害死了!

意思意思讓她進屋喝口水的客氣都沒有!

有毛病嗎!

薑冉在心裡罵了他八百回,絲毫沒有膽子往“那她還想做什麼”想哪怕一瞬間,她隻好把所有的怒氣和慌張全部算在他頭上——

捏著明信片,這狗倒是沉默得乖巧,薑冉卻隻覺得越發的憋氣,垂下頭,她冷冰冰地說:“那我走了,家裡還有倆喝醉的等著我照顧。”

實際上她會個屁照顧人,最多給他們蓋個被子。

如果他們吐了,她隻會躲得三丈遠,然後體貼地替他們關上房門,等他們第二天早上起來自己收拾。

但是這個理由現在說出來顯得很正當。

她甚至伸手去拉他敞開的房門,好像有病一般的體貼——實際上,哪有站在門外的人替主人關門的道理呢?

她卻管不了那麼多,感覺在他的注視中,額頭都要冒出汗來,拽著金屬門把手的掌心冒出汗,差點兒滑溜得握不住——

她準備關上門落荒而逃的。

就連她握住門把手的那一秒他都沒組織她。

薑冉毫不懷疑可能門關上的那一秒她的眼淚就能掉下來——她最多也就撐到那時候——眼睜睜的看著門縫在合攏,勝利在望。

就在她即將成功時,突然站在門後的人伸出了腳。

他還穿著拖鞋,門卡在他的拖鞋鞋頭上,留著最後的縫,不動了。

“薑冉。”

他開口,語氣不太好,微沙啞還有些沉悶。

薑冉愣住,要掉不掉的眼淚也在眼眶裡,她有些呆愣地抬起頭,望著他。

“我讓你晚上來,不會真的就覺得拿了明信片就能走吧?”

他歪了歪頭,靠在門邊,“你來的時候就沒點彆的覺悟嗎?”

……

他身後的屋內沒有開燈,屋子裡昏暗的一片,隻有浴室的門還開著,裡麵透著唯一的光,花灑在往下滴水。

薑冉知道這一切,隻是因為北皎在問完她關於覺悟這件事後,甚至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

房門被重新拉開,站在裡麵的人幾乎不用彎腰,長臂一伸攬過還站在門口滿臉震驚的她,一把將她半拖半抱地撈進門裡,與此同時低頭吻住她的唇。

突然覆蓋上來的冰涼唇瓣讓她抖了抖,手中的明信片掉落在地上,她下意識地偏頭想要去拿,卻被他用掐著下頜的大手一根手指把臉推了回來。

“明天再撿。”

舌尖深入她口中纏繞,他吸住她的舌尖,說話顯得有些含糊不清,身上帶著沐浴液氣息的水汽將她籠罩起來——

薑冉卻想問,什麼叫“明天再撿”。

明天?

她都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他拖進了狂風暴雨的快節奏裡。

他將她摁在門邊的牆上親吻時,順手關上了門,“啪”地一聲房門關上的聲音猶如驚雷在她耳邊炸響,她肩膀抖了抖。

等他再次靠上來試圖索吻時,她的臉不著痕跡地往旁邊偏了偏,這讓他的唇瓣落在了她的鼻尖,他倒是沒什麼意見,順勢張口咬住了她的鼻尖。

她“嘶”了聲:“屬狗嗎?”

“嗯,”他從嗓子深處發出“咕嚕”一聲悶聲,“再躲試試,還咬你。”

她眨眨眼。

他明顯地感覺到在吻的人心不在焉——

挑了挑眉,他停下來,挺翹的鼻尖蹭了蹭她紅成一片的柔軟臉蛋,“怎麼了?”

“……不是,就是忍不住一直在想你前麵那句話。”薑冉誠實地說,“你不是喝醉了嗎?”

他其實說的沒錯,她糾結了那麼久才來,就是心裡有批數,是想著可能來了以後會有點兒事——

深冬雪野,孤男寡女……

氣氛到位的話。

有就有吧,她也沒覺得這有什麼錯了,反正今天在纜車上她也不是很抗拒他的懷抱和他的吻。

不喜歡的話碰都不會讓他碰的。

明信片更不可能落在他手上。

她就是親手把把柄放進他手裡了,他不利用起來,他才是腦子有病。

但是這個“有事”……

不至於“有”到需要到“明天”的程度。

“那麼醉了,就不要,做太多的事情……不太有力氣的。”

翻譯一下:根據大數據統計,喝醉的男人都不太行。

薑冉覺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含蓄的委婉用詞了,她甚至有點擔心這條語文不那麼好的狗搞不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然而他卻笑了笑,兩個小時前糾纏著把玩她指尖的粗糙指腹,溫柔地摩挲了下她泛紅的眼角,他近乎於溫柔地說:“沒那麼醉。”

……

幾分鐘後,薑冉落入了其中一間臥房的床鋪。

“等下!”

她立刻撐起上半身,腦子炸開來,沒想明白他怎麼就酒量見長,今晚喝的那些他怎麼還有力氣抱著她一路進臥室——

他還真如同自己說的那樣,沒那麼醉。

至少抱她進房間時,步伐晃都沒晃一下。

抗議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隨機覆蓋上來的寬闊肩膀遮掉了她眼中的光,大手壓著她的肩膀將她推回柔軟的被褥。

她今天穿著的是一條毛織長裙,深灰色的,上身是一件襯衫外麵套了件深綠色的厚毛衣——

而此時此刻,她的毛衣外套和北皎被頭發弄濕的衛衣糾纏在一塊兒皺巴巴的扔在床腳下。

“等一下!我說等一下!”

她到腳踝的裙子已經在亂動中高過膝蓋。

可能是她動的太厲害,他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等什麼?”他問,“給你明信片的時候就給你機會了,如果我是你,當時拿了明信片扭頭就跑。”

“……”

“而不是仰著臉,一副被耍了的樣子要哭不哭的看著我。”

薑冉還想狡辯幾句的,比如她沒有要哭,然而此時他就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俯身輕微地摩挲她的泛著紅還未完全退卻的眼角……

暗示她,他都看見了。

一滴水滴從他的發間掉落在她的眉心。

“吧嗒”一聲。

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時,他俯下身繼續吻她,滾燙的肩膀隔著薄薄的襯衫,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牢牢地控製著她。

這溫度燙的她忍不住想要顫抖,渾身像是被電擊般,那奔騰的血液流淌至心臟。

她被迫咬住他的舌尖,心跳快的像是要衝出胸膛。

她腦子就剩一片漿糊了。

直到他從裙擺裡扯出襯衫下擺,略微粗糙的手毫不猶豫地觸碰到她細膩的皮膚。

她滿臉惶恐地壓住他的手,黑暗之中瞪大眼望著他:“乾什麼?”

他挑了挑眉,發問:“什麼乾什麼?”

與此同時,就像在告訴她他到底在乾什麼似的,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立刻感覺到上一秒還乖乖躺在他身下的人尖叫一聲,像是砧板上的魚,猛地掙紮跳動了一下!

耳膜都要被她震碎了。

“彆喊。”他無奈地說,“隔音不好。”

這招有用,薑冉立刻不敢吱聲了。

他又低下頭吻她。

立刻能感覺到懷抱中原本緊繃從一團的身體放鬆變軟,支棱起來的腰也落回了床鋪,她猶豫了下,雙手環繞上了他的脖子。

對於他的吻她多少是沾點兒上癮的,就是很喜歡鼻息之間充滿了他身上的氣息,他好像今天一晚上都沒有抽煙,所以品上去乾乾淨淨的。

身上還有新鮮剛沐浴完的味道,她反而沒洗澡,肆無忌憚地汙染他。

到了最後,她幾乎是主動地纏著他,舌尖甚至積極地挑開他的牙關,他非常配合地讓她占據主導地位——

把那麼大隻犬科動物把握住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她從鼻子裡發出滿意的哼哼聲音。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襯衣衣扣已經被打開了。

他的頭埋了下去。

……

外麵大概又下雪了,雪子拍打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一輪幽暗的路燈從窗戶照入,那是房間內唯一的光源。

屋內的光線好像變得越發的昏暗,薑冉都搞不清楚究竟過去了多久,北皎解開自己牛仔褲的扣子,她也就是多餘條件反射聽著響動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忍不住發出了今晚的第二聲驚恐尖叫。

北皎搭在牛仔褲上的手一頓:“怎麼了?真的這麼醜?”

他想到了之前他們也不是沒討論過這個問題,關於長不長什麼的,最後招攬了百萬人共同品鑒。

薑冉捂著眼睛:“你怎麼不穿內褲!”

“……沒來得及。”他聲音聽上去有點無辜,“你敲門的時候我洗澡洗了一半。”

“……”

現在她知道他褲腿上的水漬哪來的了。

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沒有再繼續動作,牛仔褲半退不退地卡在胯上,他低下頭繼續親吻她的眉心、耳垂、鼻尖——

溫暖的呼吸籠罩了她,她就稀裡糊塗很快地放鬆了警惕。

直到他撈起她的一條腿。

她還有點奇怪他這是要做什麼。

腿就被環繞到了他結實的腰上。

裙落下堆積在她的腰肩。

昏昏沉沉、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的腦子都沒有辦法忽略的突如其來的陌生觸感驚醒了她,她猛地睜開眼,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巨響——

薑冉懵了。

看著低著頭沉默看著自己的黑發年輕人,那雙漆黑的瞳眸閃爍著震驚和茫然,甜膩的氣氛戛然而止。

薑冉眨眨眼,用世界上最無辜的語氣說:“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