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吵不過她(1 / 2)

野犬 青浼 16523 字 3個月前

薑冉是真的被北皎嚇得夠嗆,以至於後半夜她精神的完全不像是被醫生用了藥的人,一雙眼哭到紅腫得幾乎睜不開,她也不肯再閉上眼睡一會。

“閉上眼就夢到自己在填申請調隊的表格,所有人都告訴我殘奧會也是一樣可以發光發熱。”

她眼神裡透著迷茫,一雙手卻是死死地拉扯著北皎的衣領,鼻尖頂著他的喉結,她完全不自知的瞎蹭,他躲都躲不開。

“殘奧也挺好的。”

北皎抬手拍拍她的腰,示意她不要亂動。

這會兒她不哭了,他也回過神來,鐵石心腸又回歸了一點理智,聲音冷淡,“不都是滑雪,至於嚇得睡不著?”

殘奧會的滑雪類彆是有一架定製的專門的雪橇車,雪橇車是隻有單獨一個雪板作為車軌,運送員坐在車上,利用上肢與胯的力量控製車的行動方向。

薑冉在哈爾濱融創見過,因為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一塊雪板上,他們滑過的雪痕總是很深。

“不行,”她說,“那是另一種滑法,我要真的去了就得從頭開始,我都這把年紀了重新學一個技能,我會死掉的。”

她的關注點總是有點歪。

北皎垂著眼,心想反正現在她暫時還用不上雪橇車,扯這些有的沒的浪費口水屬實沒有必要……

想到這他又有點生氣。

所以乾脆沒搭薑冉的話。

薑冉現在很能從氣氛和心跳頻率聽出他的情緒,隱約感覺到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好像那股邪火又有死灰複燃的痕跡……

她手扯了下他的衣領。

感覺到上方的人順勢垂首冷眼望著她,“怎麼了?”

薑冉覺得很委屈——

明明受罪的是她,她這輩子都沒那麼疼過,這會兒也是全身無力,昏昏沉沉的,腿上雖然不疼了但是拖著一條受傷的左腿動彈不得……

醒來第一件事卻是抓著他道歉,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怎麼還是這個表情啊?

這會兒她微微抬頭望著他,隻是鼻尖因為剛才狂哭過紅的像是馬戲團的小醜,睫毛上還掛著未乾透的淚珠,顯得嬌氣又脆弱。

“你還在生氣嗎?”

是。

還在氣。

但是剛才讓她彆哭的時候,又已經心軟接受她的道歉了,總不能自己打臉啊!

他唇抿了抿,撥開她的手,淡道,“沒有。”

薑冉有些遲疑地上下打量他:“那明天天亮,我阿爸來了醫院,如果他罵我,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她吸了吸鼻子,很可憐的問。

這是在策反他呢,在認識到自己過於魯莽的錯誤之後,迅速反應過來會挨罵這件事,開始給自己找尋退路。

她多聰明啊,審時度勢,知道她的眼淚對薑懷民不那麼管用——

否則當年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被丟在溫哥華自生自滅(並沒有),回不了國了。

北皎並不吃這套,低頭衝她溫和地笑了笑——儘管這笑容看在薑冉的眼中充滿了陰險狡詐:“白天我上課,薑叔罵你的時候,我大概率應該不在現場。”

薑冉往前蹭了蹭,抱著他的腰,像個小甜妹似的說:“哦,那算了,不說這個了,你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啊,黑眼圈那麼重……我們睡覺吧?”

北皎挑了挑眉。

盯著她發頂看了一會兒,輕笑一聲:“行,那你放開我,我去沙發睡一會。”

聞言,抱在他腰上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抱的更緊了一些,“睡床上。”

是從他腰間傳來的聲音。

特護病房收費是普通病房的好幾倍,所以床比普通病房的床寬敞的多,並排躺兩三個成年人不是問題。

“我怕壓著你。”

”我不怕。”

聽聽她說的什麼話,完全不講道理,人更像是黏在了他的身上,北皎拿她沒什麼辦法,隻好攬著她的腰陪她在床上躺在。

她躺了一會兒覺得累了,又扯他的衣服跟他說想側身睡,好在他沒罵她事多,琢磨了下確實老平躺也不太好,所以幫她側過身來,受傷的那條腿好好地擺著——

全程動作溫柔,起碼她沒有因為疼痛喊出聲,重新躺好的一瞬間,白皙如碧藕的手臂就又纏了上來……

平時在家睡覺隻有她嫌他纏人的份兒,有時候被煩得要緊了還要求蓋兩床被子分開睡,像現在這樣抱著他,像是抱什麼救命稻草似的情況真不多見。

北皎的手懶洋洋地搭在她的腰上,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抱在懷中,雖然一身是傷,但是好歹是活著的。

溫熱的懷抱便顯得格外的踏實。

而她卻好像還嫌不夠,拚命往他懷裡鑽,直到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她唇瓣壓在他的胸前,直到感覺抱著的人呼吸逐漸勻長——

他確實是困了。

幾天沒睡好覺。

薑冉有那麼一瞬間的愧疚,猶豫了下:“那我明天給你打電話你會接嗎?”

比如薑懷民帶著殺氣衝進病房的一瞬間。

她就在這兒等著呢。

北皎聞言,昏昏欲睡的眼瞌了下,那雙漆黑的眸原本已經閉上了又睜開,輕笑了聲,他抬手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啪”地一聲,極響,半是羞恥半是疼,薑冉尖叫一聲像是蝦米似的弓起身。

“睡覺。”

他的手落在她的臀上就再也沒挪開過,甚至一個用力托著她的臀把她挪到了枕頭上,此時她的高度就和他麵對麵了。

半睜著眼看她咬著下唇滿臉不服氣。

“北皎,”她連名帶姓地喊他,恨得磨牙,“你不能就這樣不管我死活。”

“放心吧,死不了。”北皎打了個嗬欠,“薑叔給你包機找航線從新疆回廣州的時候那可是殺伐果決連價都沒講,對一個將死之人用不著那麼費心。”

薑冉咬著下唇,唇瓣都要咬破了。

他重新閉上眼,伸手撬開她的牙關。“彆咬。”

她去咬他的指尖,他就任由她折騰……等薑冉含著他指尖見他半天沒反應,一抬眼剛想挑釁地問他是不是不行了,卻發現此時人已經睡覺了。

那麼近的距離,這會兒哪怕她雙眼紅腫也能看見他眼底下濃重的淤青……

北皎平日裡睡前總要看會兒書或者乾點彆的入眠,就算是兩人鬨了一夜,睡前他肯定都要抱著她嘀咕兩句,精神的像條不用睡覺的狗。

如果不是極其疲倦,他不會這樣一秒入眠。

吐出他的指尖,想了想,她又悄咪咪地低頭親了親被她咬出一聲指痕的牙印。

抬手試圖撫平他睡夢中微皺的眉心,卻發現無論她怎麼安撫,他好像都睡得不太安穩。

猶豫了下,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將這個過於高大的黑發年輕人攬入自己懷中,還有些乾澀的唇瓣輕輕蹭蹭他的眉間,“我在這,睡吧。”

她聲音輕柔,不知道說給誰聽。

隻感覺原本攬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力道……

下一秒,蹙緊的眉頭鬆了開來,他呼吸勻長,顯然是真正的陷入了安然的酣眠。

……

薑冉睡得不太久,主要是這兩天她一直在睡,像是一個人把她和北皎兩個人的份額都睡掉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的北皎,他拿著一塊毛巾,站在窗邊像是剛洗完澡的大型狗似的撲棱頭發上的水……

陽光下,眼底的淤青淡去了些。

薑冉故意發出一點兒動靜,他果然就看了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碰撞了下,北皎提醒:“手機給你放枕頭邊了,沒事乾發個朋友圈報個平安,那些人——”

他抿了抿唇,有點兒一言難儘。

“快裂開了。”

不止是邱年他們這些玩得近的,還有其他雪圈——尤其是刻滑圈的人,聽聞薑冉在世界杯比賽裡被人撞了受傷,都他媽快急死了。

那怎麼能不急呢?

單板滑雪平行大回轉這塊是刻滑唯一相關的賽事運動,盼了這麼多年,大家好不容喲盼來個希望,還是搞大眾技術滑行出身、就天天一塊兒擱融創滑的身邊人,所有人不管以前怎麼看薑冉,這會兒都翹首以盼她能拿成績。

結果出師不利,這就受傷了,傷的那麼嚴重,這會兒還在醫院躺著,而且因為傷勢過重沒辦法手術(*北皎原話“等過兩天創傷部位的充血消腫再安排手術”,然後以訛傳訛的結果)——

這他媽都傷勢過重到放棄治療了,那還有什麼戲唱啊!

之後,又因為這次世界杯是在新疆,現場不少國內的工作人員,從他們口中得知薑冉受傷之後,還咬著牙又滑了一輪,進了前四……

最後腿上的雪把賽道染的透紅。

簡直像是明知道不行了臨走前也要咬牙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留下濃墨重彩的句號——

這悲□□彩一下子拉滿。

雪圈眾人恨不得把薑冉的事編寫成八百字小作文放小學生語文課本裡並要求默寫並背誦全文。

此時薑冉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未讀讓她感覺到一陣暈眩,心想頂流明星塌房時估計他們手機裡撐死了也就這景象……

她隨手打開了幾個,裡麵是各式各樣“哭哭”的表情包,她選了幾個可愛的小貓咪和小狗子表情包,麵無表情地選擇了保存——

介於身邊的女性朋友全是邱年這種咋咋呼呼的,她手機裡的表情包畫風比四十歲大叔還猥瑣。

這下正好填補空白。

點開名為【天冷了不想滑雪】微信六人群,因為這群一直很活躍所以一直在聊天列表前列,點進去是邱年正在北皎問薑冉醒了沒,能不能吃點流食,她買點兒鮑魚和螃蟹煮個粥送過去。

【我的鴨:……】

【二車:年年我要生病了你彆照顧我,我怕被你照顧死。】

【年年:什麼情況啊?她現在是進食都困難了?一口粥都能嗆死她?我昨天去看除了還有點兒發燒彆的還好好的呢!】

【年年:我的鴨說話!】

【是誰的冉冉鴨:……】

【我的鴨:……生病不能吃海鮮,那是發物,你弄點筒骨菜粥就行。】

【年年:哦。】

【年年:二車聽見沒,筒骨菜粥,一會兒我去找你一塊兒去買食材。】

【年年:等等,剛才是有什麼東西飄過了?】

群裡的人開始瘋狂薑冉,她哭笑不得,隻能反複強調她沒殘廢,也沒有生命垂危,筒骨粥挺好的,如果可以希望還能給她放點豬紅。

【年年:我當然知道你沒事,淦!你以為我和外麵那些人一樣蠢嗎,現在江湖傳聞你再也站不起來了!】

【年年:最厲害的是連奧運冠軍崇哥都跑去李星楠那問了一嘴你什麼情況摔哪了,生怕你死掉了的樣子!】

【年年:不怪連崇哥都讓你驚動了,當年他受傷也是撞樹上直接抬走,你是沒看網上群裡的照片,我草有工作人員拍了你從賽道上滾下來的那最後幾秒,那一地的血十歲以下觀看都得家長陪同,都合適拿去打馬賽克了!】

【年年:你怎麼敢的!】

【年年:狗子怎麼沒罵死你啊!!!!】

薑冉看她一秒十噴小作文。

這時候從旁邊,本應罵死她但是無奈還沒張口罵兩句就被她打敗的人已經走了過來。

他抽走她的手機,在她抬頭看過來時非常自然地俯身親了親她的唇瓣。

“上課去了,”他說,“你玩下手機回複這些人就行,彆玩太久。”

說完就要抽身,又被她一把捉住衣袖。

他“嗯”了聲收回腳,低頭看著她——她臉一紅,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太粘人了,猛地放開手,手無助地在空中抓了抓,最後縮回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