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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崇這個不道德的人扔下了一枚定時炸彈就走了。
望著休息室關上的門,薑冉有一種人生大事必須都在今日塵埃落定的錯覺。
她還摟著她家男人的腰,她坐著,北皎站著,下巴杵著他的小腹,她仰頭望著北皎:“你是不是有點羨慕啊?”
北皎揉揉她的臉,模棱兩可地說:“還行,扛得住。”
雖然長了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臉蛋,但薑冉知道其實北皎還是挺喜歡小孩子的,在之前廣州融創他唯一的愛徒是阿團就能看出來……
那時候他跟阿團講話真是前所未有的富有耐心與愛心,平時再嚴厲,阿團一哭要抱他二話不說就彎腰去抱。
現在阿團都上初中了,徹底失去了他師父的寵愛,事到如今他再因為練活掉眼淚,可能隻會換來一句冷血的:多大了,是不是有毛病?
但是對於結婚這些年沒要個孩子這件事,說實話,他不著急。
主要是薑冉鉚足勁要搞金牌,沒人敢攔著她。
北皎則是忙於實驗室項目和寫不完的論文、乾不完的實習,雖然沒有薑冉忙碌,但是這崽也不是他真情實感、費勁地懷揣十個月去生,他自然不能說“我有空啊還是生一個吧”,這種沒水平的挫事他乾不了。
至於家長那邊,也沒人催。
薑冉的親媽就是生薑冉時候搞壞了身體,錢補都補不回來所以才走得早,薑懷民有陰影,提起大外孫這事兒是有點期待又下意識的蹙眉。
張零零就算了,不用她蹙眉,光想著她,所有人都先把眉替她蹙了。
所以要不要小孩這事兒得薑冉說的算——
北皎是沒想那麼多,雖然她又凶又跳,但是她同時還很作,這麼多年了歲月並沒有讓她的性格有絲毫的長進,偶爾她自己都表現得像個寶寶。
於是這一晚,人生三大幸事從“金榜題名時”進化到“洞房花燭夜”時,北皎下意識地從枕頭下麵拿出保護措施想給自己套上。
結果剛撕開包裝就被奪走。
他愣了了下還沒反應過來,一抬頭看見薑冉滿臉嚴肅,他心想這是乾什麼,一臉要吃人的樣子?
草莓口味用膩了怎麼的?
……用膩了她不知道說嗎,去年雙十一在她眼皮子底下下的單。
“你來?”他試探性地問。
剛想繼續委婉地說“還是用膩了膩了你也忍忍明天再換任性也要有個度老子這樣子並不能提上褲子給你下樓重買”——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看見薑冉把手裡的玩意扔進了垃圾桶。
北皎腦子空白了幾秒,第一反應是:衝動是魔鬼。
他這才想起早上單崇離開休息室後薑冉那副滿臉放空、若有所思的模樣,原本他以為她是在心中編排單崇的壞話……
沒想到她是在安排自己的大事。
“冉冉,”北皎循循善誘,“這玩意開弓沒有回頭箭,衝動不得,你好好考慮下。”
薑冉愣了愣:“你不想要嗎?”
北皎笑了:“我有什麼理由不想要?”
薑冉被他笑得縮了縮肩膀:“那你是不是不行?咱們回家吃點中藥補補再試試?”
這次北皎沒說話了,隻是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清晰了些。
薑冉渾身發毛,其實她也是很緊張才有點口不遮掩——
廢話了,這種打破過往規律的事就講究一咬牙一跺腳,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他問東問西的乾什麼!
她這會兒就有點後悔了,人使勁兒往被窩裡縮,一邊從枕頭裡又拿了個新的人類子孫嗝屁袋“啪”地塞進他的手裡:“說的是哈,開弓沒有回頭箭……”
北皎捏著手裡全新的草莓味人類子孫嗝屁袋,想了想,頭一歪:“也不是刮開必定中獎啊?”
“聽說父母心情很好的情況下很容易中獎。”薑冉眨眨眼,“那確實不行,我今天心情也太好了點。”
“……”
……
後來還是沒用。
就北皎覺得過去自己屬實太有素質了一點,以至於十年了他第一次知道不用隔離的情況下肌膚相親是個什麼情況。
恍惚間他就從二十六歲回到了十六歲,三秒——誇張了點——但是也就最多三分鐘就繳械投降。
彆說他,薑冉都愣住了,那雙在他懷中尤其明亮的深褐色瞳眸裡的茫然深深刺傷了他。
她要是沉默也就算了,偏偏還要碎碎念:“怎麼回事啊,上帝是公平的?所以一個金牌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我家狗不行了?”
北皎:“……”
北皎:“就算真的存在‘上帝是公平的‘,你的金牌憑什麼用我的不行來換?”
薑冉:“……”
因為是我的性.福啊!
薑冉從被窩裡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十分憐愛:“回家吃中藥?……我爸這把年紀了說不定能跟你交流一下心得順便給你指條——”
她的聲音被自己的倒吸氣音打斷。
窗外停了幾個小時的大雪不知道何時又下了起來。
漫長的夜晚,整個奧運村沉浸在一日比賽偃旗息鼓後的靜謐中,路燈之下,隻有偶爾零星幾個人在道路上行走。
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何時又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房間內失去月光的那一秒薑冉有些恍惚地看了眼窗外,心不在焉地想到了她曾經看過一個動畫短片,是說世間萬物的幼崽都是由雲朵捏成,再由送子福鳥叼著包袱,裝著小寶寶送到媽媽的肚子裡——
雪花拍打著窗戶發出“啪”的輕響,就像是有一隻神秘又隱形的鳥在用自己的長喙輕啄窗戶,溫柔又綿延。
“嗯,這是什麼?”
“……”
“不是我不行?”
“…………”
“薑冉,要吃中藥一起吃啊,中年失去膀胱自我管控能力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早發現早治療。”
“…………閉上你的嘴,庸醫。”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