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你要為我做主啊!”
一抬頭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哭著衝了進來,再一瞧那臉……好家夥,一左一右兩個巴掌印彆提多對稱多醒目了。
李貴妃登時都驚呆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霎時粉麵含煞,“這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都是單若泱那個賤人!她不僅罵我打我還詛咒我有血光之災……”
“單若泱?三妹妹?”單子鴻愕然,滿臉都寫著“不信”。
就那麼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鵪鶉,這麼多年來都恨不得被他家這個妹妹騎在頭上折騰了,怎麼可能?
顯然,不止是他,李貴妃也覺得很是荒謬。
一時看著女兒的眼神裡就不由得帶上了些許懷疑,“你若想收拾她直接與母妃說就是了,跟母妃……倒也犯不著如此……”言下之意竟是將這當成了尋常慣用的栽贓陷害手段。
單若水的哭聲戛然而止。
頓了一頓,卻是哭得更大聲了,“當真是她,我不曾說謊!”
雖仍滿心狐疑,但看她這般真情實感的模樣,母子二人的心裡頭也難免犯起了嘀咕。
等從宮人的口中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李貴妃的那張臉就陰沉了下來。
輕輕撫摸著寶貝女兒的小臉,眼眸之中布滿寒霜,看她哭得可憐,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平日裡咋咋呼呼不是挺厲害的?怎的今兒卻是被人給撅回來哭哭啼啼了?沒出息。早不止一遍教你凡事彆自個兒莽,多動動腦子,你竟是一點兒也不曾聽進去。”
“本宮給你配了那麼多奴才是乾什麼用的?招呼一聲叫人將她製住你再上手還能耽誤什麼事兒了?那還不是隨你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你倒是再叫她反抗一個給本宮瞧瞧。”
說罷又轉頭看向那些伺候的宮人,語氣可就沒這麼好了,冷著臉斥道:“你們都是吃乾飯的不成?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被人欺辱至此,都是死人啊?今兒跟著公主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下去領罰!”
一眾奴才頓時兩腿發軟滿嘴苦澀,真真是沒處喊冤去。
“我都被欺負到這個份兒上了,母妃不幫我報仇反倒還教訓我……”單若水委屈極了,猛地竄起來哭道:“你不幫我拉倒,我去找父皇,我要叫父皇打爛那個小賤人的臉!”
李貴妃趕忙死死拉住她,“彆胡鬨!本宮何時說不幫你了?你是本宮的女兒,本宮還能叫你被人白白欺負了去?你可先消停些罷,一天天毛毛躁躁咋咋呼呼的像個什麼樣子?”
“那母妃快派人去將她抓來,我非打爛她的臉不可!”單若水咬牙切齒理直氣壯地說道,仿佛那不過隻是個身份卑賤不值一提的奴才。
單子鴻微微皺眉,無奈道:“你快彆為難母妃了,要報仇事兒卻也不能這麼乾,終究她也是公主呢。”
一聽這話單若水又不乾了,當即又鬨騰了起來,吵著鬨著非要打爛人家的臉不可。
母子二人好說歹說,然而無論怎麼跟她擺事實講道理她卻始終一個字兒都聽不進去,隻鬨得整個華陽宮人仰馬翻,鬨得母子二人那叫一個心力交瘁。
“夠了!”忍無可忍,李貴妃一巴掌掀翻了桌子上精美的茶具,指著她的鼻子冷聲道:“再如此無理取鬨你就給本宮老老實實去跪小佛堂抄百卷佛經!”
哭鬨叫嚷的聲音驟停。
李貴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接著說道:“方才你溜得快不知道,你父皇可是交代了,叫本宮得好好管管你,切不可再任性妄為無理取鬨……這個時候你還想去找你父皇做主?若叫他知曉你今日的所作所為,非得惱了你不可。”
單若水愣住了,“父皇怎會這樣?”
“今時不同往日了。”單子鴻解釋道:“但凡你是嫁給其他人也就罷了,隨你怎麼任性怎麼鬨騰都不算個事兒,可那盧氏卻不同。”
一則盧氏在讀書人心裡屬於是一種超然的存在,皇上想要拉攏讀書人鞏固皇權江山,自然是不能讓這個結親的女兒太過胡來,以免結親不成反結仇了。
若非李貴妃出麵軟磨硬泡,加之如今攏共也就單若泱和單若水這兩個適齡又無婚配的女兒可以選擇,就隻憑單若水這樣的脾性,這門婚事她隻怕也沒這麼順利搶到呢。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更隱秘的心思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再怎麼不願正視不願承認,在麵對這種傳承了千年的書香世族時,皇上的心裡頭多多少少總難免會有些自卑、氣弱的情緒在作祟。
大周朝的曆史太過短暫,短暫到單氏一族還未來得及積累起來太多的底蘊和底氣。
而正是因為這樣的自卑,才更加嚴於律己,隻生怕露出點什麼不合適的東西來叫人鄙夷恥笑。
說穿了,不過就是露怯罷了。
這一點是母子二人通過皇上的反應分析琢磨出來的,對著沒多少腦子的單若水自是不能明說,便換了說辭連哄帶騙。
“盧氏最重規矩禮儀,妹夫更是光風霽月溫文爾雅的一個人物,欣賞的自然也是那知書達理溫柔賢良的姑娘,若叫人家知曉你這脾性……”單子鴻搖了搖頭,“還不曾見著麵呢,心裡頭便已有了不好的想法,這往後的日子還能不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