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消息自然是榮國府的人傳出來的,那家子上上下下嘴上從來都不帶個把門的,家中下人尤其愛說道主子的那點事兒。
總而言之,無憂這番話裡話外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說是寬慰也好說是勸解也罷,儘是揀了些好處來說。
風鈴聽罷就要跳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讚成公主嫁給林大人?那林大人再怎麼才貌雙絕人品貴重也罷,咱們公主又是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人物?這也太委屈了!”
“不是我要讚成,事實容許公主選擇嗎?”無憂不急不躁,冷靜而又尖銳地指出了現實,“這消息若是那起子小人胡亂編排也就罷了,若當真是從景福殿傳出來的,你叫公主能如何?去哭去求去鬨?你靜下來仔細想想,那能有用嗎?”
風鈴啞然,臉色瞬間就灰敗下來。
換成是誰或許都還能有那麼丁點的可能性,唯獨她家公主,隻怕連皇上的麵都見不著就要被攆回來了。
“那……去求求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先前還幫公主尋摸夫婿呢,應是有些善意的。”
麵對這丫頭不死心的垂死掙紮,無憂隻默默白了她一眼,不曾再多說什麼。
皇後或許對她家公主沒多大惡意,但也絕沒有什麼善意,否則能這麼多年不聞不問任憑那起子狗奴才欺辱公主?笑話。
道理不是不懂,隻不過是情急之下拚命想要抓住一切救命稻草罷了。
兩個丫頭的爭辯單若泱幾乎沒聽,滿腦子都被幾個字眼給占據了——巡鹽禦史林大人、探花郎、榮國公……
合著鬨半天自個兒還不是隨隨便便的瞎穿越,竟是來到了紅樓夢的世界?
單若泱整個人都是懵逼狀態,就連初來乍到發現自己穿越之時都沒這麼震驚的,像是靈魂出竅一般呆呆愣愣的沒了動靜。
“公主?公主?”小心翼翼地喚了兩聲都沒見反應,風鈴頓時有些急了,“公主該不會是受刺激太大了吧?這可怎麼辦?”
一旁的路嬤嬤此時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快意,皮笑肉不笑地說起了風涼話,“好端端的先前也沒聽說皇上有這主意,偏不趕早不趕晚,就在這當口呢?公主此時可知後悔了?得罪誰不好偏要去得罪六公主和貴妃娘娘,這下可抓瞎了不是?”
“若是公主早聽老奴的,乖乖去給六公主負荊請罪求得寬恕,也未必還能有今日這事了,為著那點子少年意氣平白搭進去自己的終生,真真是可憐可歎呐。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此遭過後公主還是長點心罷,老奴或許是說話不中聽了些,可說到底一切也都是為公主考慮,正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多聽聽老奴的話總是沒錯的。”
才從混沌的思緒中勉強清醒過來就聽見這樣一番話,單若泱登時就笑了,“嬤嬤說得很是,畢竟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吃過的米比本宮吃過的鹽還多呢,擱尋常人家都能稱得起一聲‘老祖宗’了。”
說著就站起身來,“來來來,嬤嬤請上座……風鈴去取了香來,無憂去備些貢品,今兒本宮可得好好給嬤嬤燒幾炷香磕一個。”
路嬤嬤那臉頓時就白了,“公主切莫玩笑,奴婢不敢。”
“不敢?不是嬤嬤你整日妄想當本宮的長輩祖宗?”單若泱緩緩收斂了笑意,“念在嬤嬤伺候本宮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本宮倒也不是不能滿足你這個願望,若嬤嬤當真這麼想,本宮這就去求求父皇母後,認嬤嬤做個乾娘可好?”
“公主!”路嬤嬤當即兩腿一軟“撲通”一聲,滿臉震驚又惶恐,連連求饒,“公主恕罪,奴婢再不敢了……”
“公主,皇後娘娘有請。”
單若泱當即抬腳就出了門去,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未曾賞給地上跪著的老東西。
才一見了她,皇後就拉了她的手滿臉心疼惋惜的表情,“可憐的孩子……本宮才得了消息便立即去求見了皇上,誰想竟是真的……是母後無能,皇上主意已定,聖旨都擬好了……”
“勞煩母後為兒臣操心了,事已至此,兒臣謹遵父母之命。”單若泱低垂著頭顱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隻滿含淒苦委屈的聲音隱隱顯露出她的無可奈何。
皇後的眼神微微閃了閃,憐惜之色愈發濃鬱,伸手將少女單薄的身軀攬進懷裡輕柔安撫,一派慈母之態。
單若泱亦虛偽地迎合著,滿足皇後表演的欲望,實則心思早已飄遠了。
按照書裡的內容,林如海應當是快死了吧?不知能不能等到跟她成親了之後再死?
在這個時代不嫁人是行不通的,嫁給林如海仿佛竟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公婆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妯娌,更不用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磨合相處,還要防著什麼小妾來膈應自己……有地位有銀子還有個鐘靈毓秀的仙子女兒作伴,這樣的寡婦生活可不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