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此耽擱了足有兩個多時辰,眼看都快到正午時分了,單若泱果斷就此終止。
“大致差不多就這樣罷,若回去之後還有什麼想法本宮會第一時間派人告知左大人,屆時大人隻做主看進度是否允許更改再做決定就好,倒也不必過分強求。”
左明成感動得都快哭了,這麼寬容和善善解人意的主子他能伺候一打!
“玉兒也餓了吧?咱們先去用膳,過後歇一歇再去東城轉轉,咱們這邊到底不比東城熱鬨。”又轉頭邀請左明成,“勞煩左大人辛苦這一上午,不如一同前去?”
左明成忙道:“不敢叨擾公主雅興,稍後會有家中小廝送來飯菜……”
原也不過就是客套客套罷了,真要一起去酒樓吃飯也絕不可能坐在一張桌子上。
故而單若泱聽聞此言就點點頭,看了無憂一眼,“工期較緊,確是辛苦左大人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左大人收下,待午後差人去買些涼茶來解解渴。”
左明成愣了一下,到底也還是沒推辭,“謝公主體恤。”
“左大人請留步。”單若泱一手牽著小姑娘,身後帶著一串宮女太監自行離去。
誰想正要上馬車,卻見一輛豪華更勝的馬車匆匆駛來停在了不遠處。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裡頭躥了出來。
一身打扮極儘奢華,不算大的腦袋上幾乎被各色珠釵寶石堆滿了,在陽光底下那麼一站,真真是能閃瞎人的雙眼。
不過相較於那滿頭珠翠,頭上纏繞的那一圈白色紗布才更顯眼。
“單若泱!”
“本宮好歹也是做姐姐的,六妹妹就這般直呼姓名仿佛不大好吧?禮儀教養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
單若水當即就冷笑出聲,“左一句禮儀右一句教養,合著這會兒你倒知道本宮是妹妹了?可不是你掌摑本宮的時候了!”
過去她偶爾心情好時尚且還能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地叫聲“三姐姐”,可自打上回那兩個大嘴巴子抽下來,她心裡都恨毒了,縱是裝模作樣也再叫不出一聲“姐姐”。
若非還僅存那麼一點理智,她都恨不得要指著她的鼻子喊“賤人”了。
而乖巧站在一旁的林黛玉聽見她這話卻是一時沒忍住抬頭看了眼單若泱,稚嫩的小臉上滿滿都是掩不住的驚愕呆滯。
“你就是那個林如海的女兒?”單若水的目光轉了過來,瞧見她那小表情,頓時眸光閃爍流露出濃濃的惡意來,“小丫頭可彆被她給騙了,本宮跟她做了十幾年的姐妹,可沒有人比本宮更了解她了。”
“她這人慣是個會偽裝的,最善於用那副溫柔無害的表象來欺騙旁人,平日裡看著柔弱怯懦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背地裡下起黑手來可比誰都狠,端是虛偽至極陰險狡詐之輩。”
頓了頓,目光像是打量什麼物品似的將小姑娘上下掃了一遍,笑得愈發險惡了,“本宮瞧著你這小丫頭身材單薄臉色白慘慘的,莫不是有不足之症?那你可更要萬分小心了,最好將來就老老實實呆在你外祖母家過日子,可彆天真被她蒙騙回去,若不然就憑你這病歪歪半死不活的模樣,到她手裡你隻怕……”
話還沒說完,就被“啪”一聲脆響給打斷了。
“你又打我?”單若水捂著臉滿眼懵逼。
“打的就是你這張臭嘴。”單若泱雲淡風輕地收回手,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臉上卻是一片寒意,一雙嬌媚的狐狸眼此時此刻陰雲密布,仿佛醞釀著什麼駭人的風暴。
“上回本宮就說了,你這張臭嘴若實在不知道自己清理清理,本宮倒也不介意親自拿香湯給你涮涮。今兒是不湊巧剛好趕在了外頭,既是手邊沒有香湯,本宮隻好勉為其難再次忍著手痛賞你一嘴巴子了。”
“你我之間有什麼恩怨是非本宮奉陪到底,但拿著一個小姑娘作伐子如此嘴臭惡毒未免太過可恨,本宮打你還打錯了不成?便是告到父皇跟前去本宮也理直氣壯。彆怪本宮不曾提醒你,林大人可是父皇的心腹重臣,多年來為大周朝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你膽敢如此欺負他的獨女,且看父皇收不收拾你。”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坐在巡鹽禦史那樣一個位子上,想要保持清正一心為皇上辦事該是何等艱難,這些年來不知道遭過多少暗算呢,稱一句“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當真一點不誇張。
哪怕隻是為了給人家一個交代做做樣子,周景帝都絕不會慣著這個女兒,否則傳了出去難免叫人覺得心寒啊。
再者說,如今在她和單若水之間,周景帝或許不會偏向於她,但也必然不會再偏著單若水,頂多也就是兩不相幫和稀泥了事。
是以,打了單若水她還真就一點也不怕什麼。
先撩者賤,敢來撩撥一次就收拾她一次,打不怕她算我輸!
單若泱輕柔地摸了摸身邊小姑娘的腦袋,語氣柔和下來,卻更顯得陰惻惻了,“望六妹妹自重,倘若再有下一回,本宮可當真就要拿香湯給六妹妹漱口了。”
何為香湯?直白來說就是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