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五十五章 三合一(2 / 2)

丁有福被嚇得魂兒都要飛了,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苦苦勸了許久方才勉強將人安撫住。

當然了,也興許是周景帝的身體實在撐不住了鬨不動了,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功夫便打起了鼾。

誰曾想,一大清早就被一個噩耗給砸懵了。

“國師死了!”

“誰死了?”

迷迷瞪瞪的周景帝還一臉茫然,旁邊的丁有福卻已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給嚇的。

前來傳話的小太監哭喪著臉,哆哆嗦嗦道:“是國師……方才奴才在門外喊了好幾聲也未見應聲,放心不下便鬥膽開門進了屋子查看,誰知卻看見國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子都涼透了!”

“國師?死了?”周景帝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從床上翻身下地,赤著腳跌跌撞撞走到他跟前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你再說一遍?國師死了?”

那小太監簡直要被嚇瘋了,瞬間涕淚橫飛,“皇上饒命啊……”

“國師死了?國師怎麼會死呢?他怎麼能死?”似是被抽走了魂兒一般,周景帝無意識鬆開了自己的雙手,擰著眉頭喃喃自語,形似瘋癲。

猛然間一腳跘在那小太監的腿上,隻聽“撲通”一聲,整個人便毫無防備地麵部朝下栽倒在地。

“皇上!”丁有福大驚失色,忙不迭連滾帶爬上前查看。

等著將人扶起來一瞧,頓時更嚇得麵無人色了。

隻見周景帝的鼻子一片通紅,殷紅的鮮血從鼻孔裡不斷湧出,不一會兒便將下半張臉都給染紅了,看起來很是駭人。

丁有福一麵高聲喊叫太醫,一麵跟那闖了禍的小太監合力將人往床上扶。

卻也不知是嚇到腿軟還是怎麼著,那小太監一個沒站穩便又趴在了地上,連帶著周景帝和丁有福誰也沒能躲得過,三個人頓時摔作一團。

“去……去將其他道士都給朕叫過來!”清醒過來的周景帝死死抓著丁有福的手急切道,甚至似乎都不曾意識到自己的鼻子被摔出血了,更不曾注意到自己還狼狽地躺在地上,滿腦子都是他的仙丹。

丁有福連連應承,一巴掌拍在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太監頭上,“你趕緊去!”

隨後,又叫進來兩個人才勉強將周景帝給扶到了床上去。

太醫進來看見那血也是嚇了一跳,索性隻是撞壞了鼻子,清理乾淨止住血就沒什麼大礙了。

這時,五名道士被太監帶著進了景福殿。

一看見他們,周景帝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可會煉那仙丹?”

道士們麵麵相覷,具搖搖頭。

不是不會煉丹,而是煉不出國師的那種仙丹。

雖說名義上是國師的弟子,可國師平日煉仙丹時防他們防得十分嚴密,是丁點兒不給瞧見,連藥方上究竟都用了些什麼東西他們都拿不準,上哪兒煉去啊?

回頭再給皇上吃出點毛病來,他們這腦袋也彆想要了。

心存僥幸的周景帝是徹底慌了,發瘋似的趴在床邊拿起自己的鞋就往他們身上砸,“連仙丹都不會煉,朕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都給朕滾!十日之內若煉不出仙丹來,朕便要了你們的腦袋!”

幾個小道士嚇得屁滾尿流,滿臉慘白恨不得是爬著出去的。

“怎麼辦?朕沒了仙丹……朕會不會死?不不不,朕怎麼會死?朕是天選之子,是九五之尊,絕不會死的!快去貼皇榜,若有誰能為朕煉出仙丹來,朕便封他為國師,賞黃金萬……十萬兩!快去!”

麵對這樣瘋狂的帝王,丁有福自是什麼多餘的話也不敢說,趕忙跑到外邊兒去吩咐了一聲。

然而,煉仙丹的道士一時半會兒沒找著不說,這麼一張皇榜貼出來反倒叫他原本就臭不可聞的名聲愈發雪上加霜了。

“給將士們救命的錢才摳摳搜搜二十萬兩白銀,找個道士竟出手就是十萬兩黃金,簡直太荒唐太離譜了!”

“不好好治理國家,整天就想著什麼仙丹……快快拉倒吧,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麼德行,便是世上真有長生之道也萬萬輪不著他,早晚老天都得將他給收了。”

“怎麼突然又找國師了?先頭不是有個國師嗎?”

“聽說那個什麼國師暴斃了。”

“暴斃?”

“可不,頭天晚上睡覺前好好兒的,第二天一早人就在床上僵硬了,聽說死得很是詭異呢。”

“死得好啊!定是老天爺看不過眼親自出手將他妖道給收了!”

“老天開眼啊!”

……

外頭議論紛紛,無不是在罵昏君罵妖道的,甚至還有不少人特意就守在皇榜跟前,看見有人意圖想去揭榜就立即一擁而上將人先揍一遍再攆走。

若是看見那道士打扮的人,彆說等他靠近皇榜了,遠遠的瞧見就有一群人氣勢洶洶上前去。

百姓們的想法其實很單純,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個死昏君如願。

仙丹是真是假沒人能打包票,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萬一當真叫他償命百歲千歲了可怎麼辦?這種腦子發昏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禍害,就該叫他立刻馬上去死!

再者,他們可都聽說了,那死昏君將他們老百姓的賦稅全都偷進了自己的口袋!

也就是說,現在他花的每一個銅板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他們的血汗錢若是用來養將士、賑災等各方麵都完全沒問題,可憑什麼要給那死昏君混亂揮霍?做他娘/的春秋大夢!

老百姓是當真氣狠了,不敢胡亂對著皇榜做什麼,便死守在皇榜跟前盯著,甚至還自發組了隊,一批一批輪流換班盯梢。

偏偏那些把守的侍衛也好笑,對此情形完全視而不見,哪怕親耳聽見有老百姓威脅旁人不許揭榜,他們也就隻抬頭望望天,仿佛耳背了似的。

偶爾看見真動粗動得狠了才會上前製止一番,以免鬨出人命罷了。

“這便是失了人心的後果。”

“該他的,自作孽不可活。”

丞相淡淡笑了笑,放下簾子,“皇上如此不管不顧瞎折騰,咱們這些做大臣的也是該勸諫一番了。”

接收到他眼神中的訊號,鄭老將軍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丞相放心,老夫明白。”

下午,一眾大臣再次在丞相的號召下齊聚景福殿。

周景帝已經病倒了,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本不想見這些人,卻誰知“大老粗”鄭老將軍怒氣衝衝直接闖了進來。

餘下的大臣自是緊跟丞相的步伐,稀裡糊塗也跟著闖了一回景福殿。

“你們……大膽!”周景帝氣得直喘粗氣,滿眼驚駭地看著眾人。

頭一回無比清晰直觀地意識到,自己這個帝王在大臣們的眼裡似乎已然威嚴掃地,再無甚敬畏之心可言。

“請皇上恕罪,實在是事出緊急。”丞相一馬當先,眉頭緊鎖,儼然一副失望透頂捶胸頓足之姿,“皇上糊塗啊!眼下是個什麼樣的情形您心裡還不明白嗎?這種時候怎能如此大張旗鼓找什麼道士煉仙丹?甚至還開出黃金十萬兩的天價,您……您究竟是怎麼想的啊!”

“百姓們這會兒都罵瘋了,還請皇上速速收回成命、撤回皇榜,切勿一錯再錯!”

“請皇上撤回皇榜!”

一眾附和聲中,鄭老將軍洪亮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事已至此彆無他法,還請皇上立即確立儲君昭告天下,並下達罪己詔以平民怨!”

正忙著勸諫的大臣們聽聞此言愣了愣,隨即就有人開始跟著附和。

丞相更是直言,“鄭老將軍所言甚是,眼下這才是唯一的解決途徑,請皇上切莫再執迷不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周景帝勃然大怒,雙眼赤紅喘著粗氣怒道:“這會兒是哄騙朕立太子,明日你們怕是就要簇擁著太子前來逼宮了!”

這話還真叫大臣們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急著立太子圖個什麼?

一國儲君乃國本,若能推舉出來一個合適的儲君人選,的確有利於安撫民心穩固山河,這一點絲毫不作假。

可與此同時,他們又何嘗不曾想過叫這位在適當的時候退位讓賢呢?

這人已經不是簡單的“昏庸”二字足以形容了,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再叫他這樣折騰下去,大周朝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好端端的日子不過,誰想要戰火連天民不聊生?

趕緊退位讓賢才是正理兒。

這是他們能夠想到的唯一一個挽救大周朝和天下百姓的法子。

就是這麼下意識的一陣沉默,周景帝登時就脊背發涼頓感危機,發了瘋似的怒吼道:“皇位是朕的,你們休想謀奪!休想!來人,將所有皇子全部打入大牢!全部!立刻!”

“皇上!”

眾人驚駭萬分,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萬萬不可啊!”

“諸位皇子何錯之有?皇上豈能隨隨便便就將人全都打入大牢?”

“豈能?朕是天下之主,朕有何不能?立刻打入大牢!彆再叫朕說第三遍!”越是這個時候,周景帝便越是在意自己的皇權,愈加聽不得任何反對的話,甚至旁人越是反對他便越是堅定。

似乎以此才能證明自己的權勢地位仍在,自己仍是那個高高在上掌控著天下生殺大權的帝王。

眾大臣苦苦相勸卻如何也未能說服他改變心意,反倒被禁衛軍給強行拖著送出了皇宮。

“這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他當真是糊塗了,糊塗至極啊!”

“從未見過如此荒唐之事,大周朝……危矣……”

一眾大臣跺腳的跺腳,抹淚的抹淚,人人臉上都是一臉絕望。

甚至有人咬牙道:“絕不能放任不管,實在不行本官便去死諫!”

“可千萬彆衝動。”丞相趕忙勸阻,“死諫的本意是叫君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從而及時悔改,可諸位如今冷眼瞧著,皇上像是能夠知錯悔改的模樣嗎?”

“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妖道之死似是徹徹底底擊潰了他的理智,現在的皇上儼然已是完全昏了頭腦沒了方寸,滿心滿眼隻當咱們全都是那逆賊,更視皇子們如同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以絕後患。”

“這種情形之下,死諫又有何意義呢?他啊……隻怕連看都不會多看咱們一眼,保不齊咱們這些居心叵測的逆賊全都撞住死乾淨了才好呢。”

“這倒也還罷了,彆到時候逼急了他當真下黑手將皇子們全都……”

眾人心下大駭,可仔細想想,似乎還真不好說。

曆來皇位之爭中,殺子弑父、兄弟相殘者不計其數,更何況是一個已經被逼到絕境徹底喪失了理智的帝王?

思及此,大夥兒都不免慌了神,也沒哪個敢再提要死諫的話了。

可是,“難道就這樣撒手不管了?”

“眼下最重要的已經不是立儲了,而是如何將皇子們救出來,否則一旦傳到外麵必然又是亂上加亂,那些賊心不死的前朝餘孽怕是要趁機作亂了。”

這話不僅叫手足無措的大臣們暫且冷靜了下來,同時也給丞相提了個醒。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預料,或許計劃也該變一變了。

第一時間就得知這個消息的單若泱其實是很懵的。

她做了那麼多準備,算計叫那幾個皇子去狗咬狗,琢磨著自己如何渾水摸魚猥/瑣發育……便是這回,她頂多也不過是想著進一步刺激周景帝發瘋發昏,去挑戰挑戰旁人的底線罷了。

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如此配合,出手便離譜至此。

“鬨到這個地步,他那張椅子究竟還能坐到幾時便連本宮也說不好了。”單若泱坐著沉思了半天,最終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去通知耿國忠做準備,最多不過這幾日……”王子騰也該歸西了。

與此同時,武安侯府亦是一片肅穆凝重。

“究竟是誰乾的可曾查清了?”

管家搖搖頭,“隻查出來是中了毒死的,究竟背後是誰下的手卻一時半會兒實在查不出個頭緒。”

李恒頓時緊張起來,“該不會是皇上發現了仙丹的問題才下黑手偷偷殺了國師吧?”

武安侯當即搖頭,“不可能是他,我特意進宮去看過一眼,他那副怕得要死的模樣可不像是裝出來的,對待我的態度亦一如往常,甚至反倒還更多了些依賴似的。”

“年輕小子,毛毛躁躁。”老武安侯頗為不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而後轉過頭來,冷漠道:“死就死了罷,姓單的已經差不多了,那藥停了也無所謂。”

一聽這話,武安侯卻莫名激動起來,“眼下民怨四起,他的皇位已然搖搖欲墜,百姓們隻恨不得衝進皇宮將他從龍椅上踹下去……咱們的時機是不是到了?”

老武安侯思忖片刻,沉聲道:“送王子騰上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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