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狩(八)(1 / 2)

天守閣內,審神者將目光轉向三日月。

對方脖頸上留下的淤痕開始消退,顏色較之前淺了許多,一點點隱匿在黑色的護頸下。

果然,沒有靈力的協助,借由付喪神自身肉/體的恢複速度要慢得多。

“過來。”男人像打量物品一樣打量著三日月,隨意地勾了勾手指。

雖然不知道男人又想做些什麼,三日月還是順從地向他走去,緊接著,他被審神者一把攬過、伸手探入衣襟。

深藍色的華美狩衣泛起褶皺,胸口那彎金色的弦月早已汙深了一片。

審神者觸到之前刀傷的位置。果不其然,那裡一片濡濕。男人麵具後的眉頭微皺,抬手用靈力將那道傷口修複了大半。

“去清理一下。”審神者撚揉著指尖的濕痕,語氣頗為不悅,仿佛是嫌惡手套居然沾上了血。

“是。”三日月頓了頓,暗道時機正好——他剛好能將加州清光的本體刀存放起來。

離開天守閣後,三日月在五虎退的帶領下來到本丸的溫泉。

清澈的泉水表麵升起淡淡的白色霧氣,四周的植被生長得格外茂盛,一看便知甚少有人在這裡活動。

“謹遵主人的命令,清理完後儘快回去。”米白發色的短刀眼底一片漠然,沒有半分印象中的羞赧,他沒有再留給三日月半分目光,徑直轉身離去。

等五虎退的身影完全消失後,三日月手掌翻轉,一塊太刀碎片乍時變成打刀,自袖中滑落出來。

握著紅鞘的打刀,三日月隻覺有一股混沌的靈力緊密地纏繞在上麵。

這就是所謂的“鏈結”了吧……

正如鶴丸所言,審神者通過這個東西將付喪神與自身的靈魂緊緊相連,對他們形成牽製的作用。

或者說,是絕對的壓製。

成功奪取那人的“名”後,對方便會成為一個“獨立”的人,與本丸的刀劍再無聯係,到那時候……無論怎樣死去,都不會對刀劍付喪神們造成任何影響。

三日月斂下眸光,把加州清光變作了不惹眼的鵝卵石,拋入溫泉之中。

望著淡紅的鵝卵石漸漸沉入水底,三日月緩緩解開衣服,走入水中。

溫熱的泉水將那道貫穿身體的傷口柔和地包裹起來,絲絲血跡隨著水波向外散去,逐漸消失。

他輕輕閉上雙眼,思想一刻不曾休息。

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如何獲得審神者的“名”。

……

本丸的一角。

“上次出陣究竟是怎麼回事?”高台上,小烏丸神情肅穆,嚴厲地朝三條派的幾刃問道。

按他們的練度,根本不可能讓這振三日月宗近活著回來,借出陣的緣由,也能很好地將責任推與時間溯行軍。上次的機會千載難逢,一旦錯過,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下一次。

“我知道三日月是你們的兄弟,可他如今被那人所控製,於我們不利……”小烏丸的語氣柔和了些許,烏黑的瞳仁直直地凝視著他們,“他是天下五劍,實力本就超群,我們現今已被極化的短刀壓製,如果等他成長起來,成為那人絕對的力量,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我們當然知道,但是——”小狐丸抬起猩紅的獸瞳,視線不自覺地漂移向今劍。短刀似是不甚在意他們的對話,無聊地拉扯岩融的袍角,又一下一下地拽著對方身上的佛珠。

小狐丸的心底湧現出難以言喻的滋味,即便三日月是為那人所用,他也不忍心痛下殺手,何況……

沒等他出聲解釋,一旁的石切丸時機恰好地接道:“三日月被那個人賦予了強大的靈力,所以,我們沒能成功。”

“這個時候就……?”小烏丸眯了眯眼,“那就糟糕了啊……”

要知道,他們的本丸雖然比不上其他本丸刀數眾多,但在飽受摧殘之後,數量也依舊可觀。那人一向不情願維護本丸運轉,隻會保證身邊極短靈力充足,留給他們的則勉強夠用。

他本以為這振三日月目前隻是那個男人的“玩物”,就像那些粟田口,直到最後才會被他視作防衛的“工具”。

“居然也染指了嗎……”次郎太刀幽幽道,聽不出悲喜。作為躲過“大清洗”一劫的刀,他也經曆了上一振三日月的死亡。或者說……他見證了之前三日月所經受的一切痛苦,看到了他的決絕,看到了他最後無奈隕命。

隻是,他幫不上他。

聽到次郎的話,明白了他意思的刀劍們紛紛沉默。那是他們最不願意提起的部分,尊嚴全失地被壓製在那人身下,靈魂上的痛苦遠比肉/體更加強烈。

“那麼,亂。”小烏丸移朝向角落裡的橙發短刀,“你願意做這件事嗎?”

在本丸不受那人控製的刀劍裡,身形靈活而實力不錯的短刀,唯有亂藤四郎一刃。

“可是……三日月殿現在正被那個人所看重。”亂藤四郎低著頭,不看台上的太刀一眼,“我怕打草驚蛇。”

這算是不願意了。

小烏丸歎了口氣,對身側的日光一文字點了點頭,對方收到指令後,便將他抱了起來。

雪白的足尖頓時展露在眾刃眼前,還有另一邊一條空蕩的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