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破曉(卅二)(1 / 2)

終於砍斷了繩索,三日月的手腕已經磨出了明顯的紅痕。

見狀,審神者抬手向傷處握去,如水的靈力將其包裹,待再次抬手,那些紅痕便全然不見了。

他打量了三日月一眼,確認沒有其他傷痕後,從身後付喪神手中取過三日月的本體,遞了過去。

“你在這裡發現了什麼線索?”

“這所庫房專門用來存放人質,而且還有其他不知通向哪裡的暗道。”三日月接過太刀,示意青年向身後看,“就在那邊。”

聞言,幾刃前去牆角檢查,果然發現了地板上隱秘的縫隙和牆壁上的機關。

“打不開。”鶴丸試著戳了戳地板,意外的結實。

“這樣的機關……應該是要用管理員的指紋或者虹膜才能打開。”熟通一切開鎖技能的鶯丸仔細地觀察了片刻,如此斷定道。

“這樣啊。”審神者點了點頭,表情看上去有在認真思索,“那我出去隨便找個人挖眼睛或者砍個手來試試。”

“唔,這個方法確實可行,但我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吧?”鶴丸也思考了一番,抬起頭道:“如果引起他們的注意,事情就會變得非常棘手,主殿你不是想隱藏身份嗎?”

雪白的鶴伸出手指,“在外麵的時候,我們已經破壞了一路來的攝像頭,再過不久就會被發現了吧?”

“沒錯,如果按時之政府的調動速度,再過十五分鐘左右,援軍就要到了。”一期一振看了一眼時間,“雖然援軍就是‘破曉’,而主殿您又是裡麵的人,裝作剛趕到的樣子並不困難,但是……”

“您能夠確定身上的血跡不會被那些注意到嗎?”水藍發色的太刀笑意深沉,“實在想的話,這些事還是等把他們抓捕起來之後再做吧。”

旁聽的三日月愣了愣,陷入沉思。

哦呀,這位主殿這麼凶殘的嗎?就連其他同僚也……

看來,都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吧。

“好吧。”審神者覺得付喪神們說得有理,放棄了自己的臨時計劃,手掌再度燃起火焰,“不然,直接燒穿這個地方?”

“主殿,”望著青年向機關走去的背影,三日月終於找到了插話的空餘,微笑道:“有一張這裡的地圖。”

說著,他走到牆角。

在那裡,存在著一張與地板顏色融為一體的紙張——萬幸的是,剛剛那個女人並沒有發現這張紙在隔離門縫掉落。

三日月將地圖撿起,在審神者麵前展開,關於這一片基地的構造便清晰地躍至眼前。

“這條路線用作轉移人質確實很方便,嗯……還有暗道嗎?倒是不用破壞機關了。”審神者瞥了地圖一眼,轉而看向三日月,“你認識人質,這一路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

三日月笑著頷首,答完卻猛然回想起來,自己這幅裝扮實在有些……

嘛,還是看開一些吧。

“記住自己的任務,不要多事。”審神者緩緩掃視過身邊的付喪神們,眸光微暗,“從現在開始搜查各個房間,確認沒有人質後,出現在這裡的時之政府人員,格殺勿論!”

……

在其他刃與外圍的暗墮刀兵分幾路,血洗人口/交易基地的時候,三日月通過暗道來到了女人轉移女孩們的新庫房中。

——與其叫做“庫房”,不如說是“暗室”。

相比之前那間結構嚴密、裝修完善的房間,這裡則十分陰沉,唯有一盞慘白的燈吊在天花板上。四周牆壁也儘是隨意塗抹的水泥,甚至有破損的窗戶向裡灌送冰冷的風。

緊緊挨靠著的籠子上麵,一塊巨大的黑布從上籠罩下來,籠裡的女孩基本看不到外麵的景色。

三日月走入其中,便聽到黑暗中微弱的啜泣聲夏然而止。

空氣頓時安靜得近乎死寂。

暗室裡沒有看守者,三日月正要揮刀,便聽到走廊上有幾道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談話。

他轉身避過門口,聽得外麵聲音道:

“那個女孩呢?”

“什麼女孩?我不知道。”

“就是剛剛賭局時我身邊的那個,你沒看到嗎?我敢保證,如果你看到她的樣子,一定不會沒有印象。因為她實在是——”

“哦~她啊。”女人停下了腳步,聲音陰鬱,“如果是藍色頭發的那個,她已經死了,被我丟在樓上的倉庫裡。”

“怎麼會死!?”

“這我就不清楚了,估計是自殺吧。”女人嗤笑一聲,“或許,她是從彆的女孩那裡知道自己將要落得的下場,無法接受,所以寧願死也不想讓你們得逞。”

“唉……”

“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想再見到的話,你可以把新貨物的舌頭都拔了啊。”女人輕描淡寫地敘述自己的建議,仿佛手中數十條人命隻是任人擺弄的物件。

“這是不可能的。”男人也有些生氣了,“她們不能有一點缺損,不然價錢就要大打折扣了,還不如拖去喂狗。”

“那不就得了,沒了那一個,這兒還有一堆呢。”

女人笑著說完,快步走入暗室,一眼便望見了直立在自己麵前的身影。

她正要開口怒罵,一口涼氣就這樣堵在了嗓子裡,半天都提不上一口氣。

陰暗的光線裡,三日月一雙藍色的眼睛仿佛浸潤了夜色,散發著幽幽寒光。他的容貌雖被陰影覆蓋了大半,卻讓近在咫尺的女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女人腿軟地後退兩步,鞋跟踩到身後男人的腳麵,引得他驚聲痛叫:“你乾什麼!?”

隨著三日月微笑著走近,女人驚恐到失聲,“嗬嗬”地指著三日月,一隻手朝後死死抓住男人的袖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男人奮力抽出腳,抬眼便看到正朝著自己走來的三日月。

——雙腿完好,手中執刀,甚至比他高上一大截。

到了這個時候,再察覺不出問題就是腦子有坑了。作為一步一步爬到時之政府高層的審神者,蝰蛇也算靈力強厚,然而,多年不上戰場,加上懶惰的磋磨與洗禮,他竟使不出從前三分之一的實力。

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世界就翻然顛倒。

靈力沉度,微光熄滅,三日月收刀入鞘,暗室再度恢複了沉靜。

無需多餘的拖延,對於付喪神來說,奪取尋常人命是再輕鬆不過之事。

將兩人的屍體拖到了走廊死角,三日月這才回到暗室,把關著少女籠子上的黑布掀了下來。

看著籠內少女一塵不染的狀態,他感慨般地朝她們展示手中的黑布,“還好有這個遮擋,沒有弄臟哦。”

空氣中的血腥氣味已經彌漫開來,重且濃鬱,有些受不了的女孩已經開始作嘔。

“姐姐……”

包子頭女孩抓著身前的圍欄,驚懼還未從她眼中消退,連笑意都是勉強擠出來的,“我們算是被救了嗎……?”

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聲“姐姐”是叫自己,三日月這才想起變聲器還沒有摘除,隻好將錯就錯,肯定了女孩的說法。

“真的嗎……”女孩忍不住落下淚來,猛地掐了自己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

刀光劃過,籠門傾倒,一隻修長優美的手從籠外伸進來。

“不是做夢哦。”三日月笑了笑,眼尾的紅痕愈發生動,“但在這之前,還需要你們配合一下,藏身在安全的地方。”

……

自從三年前來到這個世界,審神者就知道:殺死腐朽的勢力非常簡單,難的是如何建設新的力量。

——如果沒有正確的引導,縱使再來一次也是徒然,無非是重新將腐朽的黑暗聚集起來。